這是自覺除了學習以外再無其他所長的顧大學霸暗暗定下一個小目標,用來作為報恩之路的第一步。


    完全沒get顧同學腦回路的嚴一素跟著她一起眨了眨眼:“那、那你加油?”


    顧安寧認真點頭, 放下筷子就準備為狀元大業而奮鬥。


    嚴一素看不過眼,推著兩個結伴做作業的小朋友出了門:“下去散步消化消化,別老窩著不動彈。”


    顧安寧對嚴一素一向乖得很, 聞言拉著關星河乖乖出門。


    天色沉沉, 暖黃色的燈光星星點點分布在這一片別墅區內,就像是綴滿星子的銀河落入人間。


    “月華連晝色,燈影雜星光……阿嚏!”難得想要文藝一把的顧安寧被鑽進脖子的冷風凍得一個哆嗦,鼻子裏像是有一把軟毛刷子刷的瘙癢難耐,“阿嚏!阿嚏!!”


    顧安寧吸了吸鼻子在心裏哀歎一聲, 還沒來得想好說的電話來挽救一下此時的氣氛,就感覺到有什麽溫暖的東西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是圍巾,還帶著關星河體溫的,灰色的圍巾。


    所有徘徊在喉嚨口的話語全部在這一瞬間消失,顧安寧摸著這一條自己親手織就的圍巾,忍不住偏頭去看身邊的人。


    關星河顯然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依舊目不斜視地盯著黑黢黢的前路,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走慢些啊,我跟不上了。”


    關星河腳步一頓,步子不自覺緩下來,又順勢走到風大的一側。


    顧安寧心頭一軟,終於放棄了文藝人設,轉而閑話家常道:“這次的賽前集訓要持續半年,吳之盛說他找前幾屆的學長打聽了,培訓管得嚴,不容易請假。”


    關星河知道她是不放心醫院裏的顧奶奶,於是很自然地接話道:“我會經常去醫院的,顧奶奶的情況到時候發信息給你,你不要擔心。”


    顧安寧原本是隨口嘮兩句閑話,萬沒想到關星河心思百轉千回,一下子拐到了顧奶奶身上。


    “你安安心心上課集訓。”關星河像是為了安她的心似的,繼續補充道,“這邊的事情你都不要擔心,我都會照顧好的。”


    這句話若是讓關家人聽到鐵定要大吃一驚。


    永遠像一顆□□一樣在所有人心尖上跳舞的關星河,是什麽時候開始,不知不覺由被照顧者轉變成了照顧者。


    他們從來都不敢讓其承擔哪怕一點點壓力和責任的小星河啊,終於也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主動長成一個大人了啊。


    顧安寧沒有關家人那些複雜難辨的心思,但不久前那一場讓人心驚膽戰的事故還曆曆在目,時至今日那道可怖的傷痕還盤旋在關星河的左腕。


    要離開半年,她擔心在醫院的顧奶奶,也擔心病情難測的關小朋友。


    隻不過這話自然沒必要說出口,顧安寧悄咪咪伸手去勾關星河的小手指,拖長了聲音軟綿綿道:“半年誒,我怕我會想你。”


    她說這話時眼睛裏倒映著萬家燈火,聲音裏浸潤著水果糖的甜味,原本還在絞盡腦汁怎麽讓安寧放心去集訓的關星河當場楞在原地,右手上溫軟的觸感瞬間成為可以燎原的星火,直燒的他耳根一片紅色。


    在客廳裏邊處理工作邊等門的嚴一素眼尖,看到自家一貫冷冰冰的小兒子回家時,嘴角弧度彎彎,就差晃悠著看不見的尾巴來昭示龍心大悅。


    次日就是小年夜,顧安寧起了個大早就要往醫院跑,關星河因為昨夜裏的那句“要分開半年”,也不由自主生出一點點不舍的小心思,因此化作一條小尾巴跟進跟出。


    顧奶奶的精神很好,顧安寧去的時候顧爺爺恰好去打熱水不在病房內,顧奶奶正嗓門洪亮的和隔壁床老太太吹噓自家乖孫女。


    “哎呦全國第一我哩個乖乖,那可真是了不起!”老太太比著大拇指,一扭頭正看到進門的顧安寧,忍不住連連誇讚,“你家娃長得可真俊,念書也好,老妹你以後有福了,有福了。”


    顧奶奶聽到這話樂的幾乎合不攏嘴,皺巴巴的皮膚全部舒展開來:“安安來了啊!”


    顧安寧將帶來的水果一一在櫃子裏放好,又整理出一部分送個隔壁床的奶奶,果不其然又聽到了一連串的讚揚。


    其實剛住院的時候嚴一素特意找了熟人弄到了單人病房,那時顧安寧數了數自己攢下的小錢錢,正計劃著趁著寒假接兩份家教。


    隻是顧奶奶嚴詞拒絕了單人間,理由是個顧爺爺本來就是個鋸嘴葫蘆,再沒個嘮嗑的人她這住院不就和坐牢似的。


    現在看來顧奶奶在雙人病房和病友相處的還是挺愉快的。


    顧安寧在醫院裏陪顧奶奶,關星河戳著戳這手機屏坐在小板凳上一起陪著,顧昌隆拎著熱水瓶進來時看見兩人時還愣了愣。


    他一進來顧安寧肉眼可見地拘謹了些,嘰嘰喳喳小雀燕似的說話聲也緩下來。


    兩人在醫院裏待了大半個早上,起身離開時顧安寧瞥到關星河的手機屏幕,上麵密密麻麻竟然全部是拍下來的數學筆記。


    !


    最近關校霸對數學絕對是真愛沒錯了。


    出了醫院顧安寧沒直接回關家,而是目的明確地拉著關星河直接去了大型超市。


    年底的超市裏人山人海,紮堆的年貨排列成喜慶的形狀,放眼望去像是一個色彩繽紛的大型迷宮。


    安坪村隻有一個村口的小賣店,根本沒經曆過年底超市大混戰的顧安寧看著眼前的人牆僵在原地。


    關星河雖說從小長在大城市,但平日裏吃的喝的包括年貨都有專門的人采購,要說起來這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關小公主頭一回深切體會到晉城密集的人口數量。


    “我們不推購物車了。”顧安寧觀察三秒後做了決定,“我們跟在那位紅衣服的阿姨後麵,你記得拉著我的手,人太多了,可千萬別走散了。”


    顧安寧說這話時語氣順當又自然,關星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顧安寧見縫插針找準時機直接竄了出去。


    在這一刻關校霸多年幹架生涯練就敏捷身手終於發揮了作用,他的意識還沒跟上,身體已經率先一步作出反應,一麵伸手圈住顧安寧細細的手腕,一麵利用大長腿優勢緊跟紅衣大媽。


    事實證明顧大學霸選中的這根大腿實力堪稱恐怖,推著購物車還墜著兩個小尾巴,硬生生在人海中殺出一條血路。


    紅衣大媽的購物車已經堆得滿滿當當,她自然也察覺到身後跟了一路的兩個半大孩子,一扭頭正準備答話,就見那小姑娘衝著自己甜甜的笑:“阿姨好,請問你知道糖瓜在哪嗎?”


    顧安寧長得乖,一雙無辜的圓鹿眼對長輩殺傷力巨大,語調軟綿綿的像浸了糖,紅衣大媽聽得喜笑顏開,大手一揮洪聲道:“阿姨也正要去買,你們跟著阿姨。”


    “謝謝阿姨。”


    關星河到這會兒才知道顧安寧擠這一趟是為了買糖瓜,隻是這糖瓜什麽,糖做的……瓜嗎?


    沒有常識的關同學默默咽下內心的疑問,他小心翼翼護著身旁的人不被人流撞到,耳朵卻默默支起聽著大媽和顧安寧的嘮嗑。


    “糖瓜祭灶,新年來到,這糖瓜啊,可每年都少不了。”大媽挑挑揀揀,最後才選中品相最好的糖瓜,轉身塞到小姑娘手裏,“我家裏的頭那幾個喲,一聽到這些就瞎嚷嚷著封建啊迷信啊,這可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的規矩,保佑我們來年順順利利的……”


    顧安寧接過糖瓜,笑得一雙黑亮的圓眼彎成新月:“二十三,糖瓜粘,灶王老爺要上天,我奶奶說灶王爺吃了糖瓜,讓他嘴裏甜甜蜜蜜上了天庭隻說好話,我們的新年就越過越甜越過越好哩。”


    她一高興,說話的時候帶出一點點家鄉的口音:“阿姨你挑的糖瓜一看就很甜,灶王爺一定會給我們說超級多的好話哩!”


    這樣嘴甜的話誰都愛聽,紅衣服的大媽聞言果然笑開來,又傾情推薦了自個兒買的現磨豆腐和紅糖饅頭。


    “你可別不信,阿姨家這麽多年就認準這老牌子了。二十五,磨豆腐,二十九,蒸饅頭,這老規矩啊,都不能忘……”


    於是等顧安寧和關星河走出出超市的時候,兩人手上大包小包差點拎不下。


    “可真是。”顧安寧買東西一向算得精,這會兒看著兩人的戰利品先笑出了聲,“阿姨這安利的功力,可真是太厲害了。”


    關星河知道她看過顧奶奶後安了心,整個人說話的語調都明快了不少,順著她的話應和道:“唔,都是些有用的東西,買了也不虧,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第82章


    關家一家都是原本都是大忙人, 但今年顧安寧借宿在關家過年,關星河與家裏的關係也隱隱得到了緩和, 因此嚴一素也好,關國棟關星海也好,都盡量推了手邊的事在家裏陪兩位小朋友。


    顧安寧和關星河回到關家的時候,關國棟在書房處理工作, 關星海正陪著嚴一素在客廳裏擬今年過年的禮單。


    見兩人拎著大包小包進門, 嚴一素先是楞了一下,而後起身去幫忙接他們手裏的東西:“星河安寧,你們這是幫家裏采購年貨去了?”


    這可真是稀奇了, 安寧當家早自個兒又懂事也就算了, 她這個小兒子竟然也耐得住去超市裏人擠人?


    顧安寧沒敢勞煩她搭手,開口解釋道:“我們去買祭灶王爺用的糖瓜了。”說著拎著手裏的大包小包進了廚房。


    關星河落後一步, 心想著自家不信神佛的無神論母親怕是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灶王爺,於是用剛增加的新知識主動講解道:“這個灶王爺就是記錄人們生活起居、善惡行徑的, 等到每年臘月二十三,就上天去……”


    客廳裏關星河習俗大講堂還在繼續,廚房裏顧安寧看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的灶台, 腳步一頓。


    她這會兒終於後知後覺明白剛剛嚴一素那個愣神中帶著茫然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關家, 根本就沒有祭灶王的習慣。


    因此關家的廚房裏,根本就沒有灶王像。


    這就很尷尬了。


    顧安寧長於安坪村,在那裏家家戶戶的灶台上方,都貼著大紅色的或粗糙或精巧的灶王像。


    是她想當然了,想當然地以為所有人家都是要祭灶王爺的。


    顧安寧發現自己做了件蠢事, 放下手中的東西匆匆折回客廳,恰巧聽到嚴一素囑咐關星海去買灶王像,見顧安寧出來,還伸手招呼道:“安寧你來的正好,我不太懂這些,這祭灶王除了糖瓜,還需要什麽?”


    “不好意思嚴阿姨,我之前不知道……”顧安寧尬的頭皮發麻,拎著兩個糖瓜急急忙忙道,“這個糖瓜一會兒我吃了,您別記掛這事了。”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這糖瓜是給灶王爺甜嘴的,你想吃我讓星海一會兒再帶一份回來。”


    嚴一素在關家一貫說一不二,她下了指令後整個關家都行動起來。


    關星海不僅買了灶王像,還一同帶回來不少大紅色的空白對聯和裝飾小燈籠。


    關國棟來了興致,他寫的一手好字,當場揮墨寫了一副春聯。


    關星海和關星河兩兄弟一人一邊在客廳裏貼窗花,顧安寧閑的沒事,拱著手在關國棟身後看他寫字。


    “安寧要不要來試試?”關國棟給她找了一支新的狼毫筆,又攤了紅紙在桌麵上,“春聯有了,還缺個福字,安寧來寫?”


    顧安寧從未練過毛筆字,剛下筆的時候自然歪歪扭扭不成樣子,隻不過她極有悟性,廢了三五張紅紙後,竟也在關國棟的指導下開始慢慢有模有樣。


    “好了好了,你自個兒愛寫字就寫,怎麽還拘著安寧。”嚴一素在自己的姐妹團裏問清了過年的傳統習俗,轉頭就看到顧安寧費勁吧啦地舉著小胳膊在寫字,“安寧別理他,過去和星河一塊兒玩吧。”


    顧安寧輕聲和關國棟道了謝,轉身加入了關家兩兄弟的貼窗花大軍。


    關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過如此有年味的新年了,房子各處都點綴著熱烈的火紅色,就像是一簇簇在冬夜裏燃燒的小火苗。


    顧安寧寫的那個福字最終也被貼在客廳,她自覺字醜無顏見人,可是架不住有關星河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在旁邊吹彩虹屁啊。


    他吹得實在太過認真,嚴一素被自家小兒子的模樣萌到,大手一揮就把那張福字貼在客廳最最顯眼的位置。


    這年關將至,關家往來的訪客絡繹不絕。


    正門口那副春聯出自關國棟,而客廳的那個筆鋒稚氣的福字,眾人心裏琢磨著應當是出自關家那個寶貝兒子之手。


    看看這掛的顯眼位置,大家聞弦歌而知雅意,一進門就開始各種花式吹捧。


    顧安寧還是頭一次見識到豪門裏的吹捧藝術,盯著那張福字差點以為自己是什麽不出世的書法大家。


    這般輕快的日子過的飛快,顧安寧每日早上去醫院陪顧奶奶,然後折回關家吃飯,午飯後則和關星河一同暢遊在學習海洋。


    日子很快到了正月初十,關星河不放心顧安寧孤身去a市,早早就定了和她同一班次的機票。


    關家自然也不放心他們這兩個半大孩子,奈何誰也沒能拗的過從小主意就正的關星河。


    顧安寧怕他們因為這事爭執起來,連忙偷偷摸摸私下找嚴一素保證,保證她這一路上會照顧好關小朋友。


    嚴一素被他們磨得沒了脾氣,千叮嚀萬囑咐後,終於一萬個不放心地將兩人送上了前往a市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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