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付錢了嗎?”祝景柔不屑地問道。


    小哥一愣:“這倒沒有。”


    祝景柔聞言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江一念,伸手就要來拿她手裏的圖靈匕,“那不好意思了,堂姐,我是買來送給爺爺的,你知道爺爺一向喜歡收集這些古董,你不會怪我奪你所愛吧?”


    她的“堂姐”二字說得諷刺無比,實際上,從江一念回到祝家的第一天起,祝景柔就沒有一天看她順眼過,兩人衝突不斷,基本每一次都是祝景柔在找茬。


    往日怨仇湧上心頭,江一念抓住她的手,往反方向一掰,疼得她直抽氣,忍不住暴跳如雷:“江一念,你幹什麽?快放開我!”這下連“堂姐”也不叫了。


    “你搶我的東西搶上癮了是吧?”江一念微眯著眼睛,抓著她的手一個用力,迫使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還真當我沒脾氣了。”


    “嘶——”祝景柔倒吸一口涼氣,疼得齜牙咧嘴,怒道:“你瘋了嗎,竟敢這樣對我?別以為你嫁給了那個病秧子我就會怕你!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祝景柔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揚起巴掌就想扇過去,沒想到一把鋒利的匕首淩空襲來,擦著她的手掌飛過,在她手上留下一道血痕後,整個嵌入身後的牆壁。


    祝景柔的心刹那間提到了嗓子眼,傻站著一動不敢動,鮮紅的血液順著手掌流至手臂。


    “你想要圖靈匕?那就接著吧。”說完,江一念一臉冷漠地招了招手,匕首自動從牆壁裏飛出來,直直地刺向祝景柔的臉。


    店內店外的人臉色大變,就在他們以為要遭的時候,沒想到匕首卻在離她的眼睛一寸遠的地方停下,鋒利的刀尖對準她的眼珠,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她的眼球。


    祝景柔被嚇得夠嗆,往後趔趄幾步,可是她退,匕首也隨之跟近,始終和她的眼睛保持一寸的距離。


    她終於忍不住崩潰地大哭,兩股戰戰,癱倒在地上,一攤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羞得她夾緊了腿,恨不得找塊水豆腐撞死去。


    “你不是想要嗎?怎麽不拿了?”江一念伸出食指操縱著圖靈匕停在她身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我——我不要了!”祝景柔臉都嚇白了,語無倫次道,驚恐地看著麵前飛舞的匕首,一點一點往後挪。


    “確定不跟我搶了?”


    祝景柔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她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她一直都知道雖然這個堂姐來自鄉下,但不是好惹的,可萬萬沒想到她能這麽凶殘。看來以前都是看在大伯母的份上,她才沒下狠手。


    江一念收匕入鞘,冷漠地收回視線,看向櫃台小哥:“她說不要了,現在可以結賬了,多少錢?”


    櫃台小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她的眼裏滿是恐懼。


    這太詭異了,那把匕首他試過,明明他一個大男人都拔不出來,怎麽到她手裏就成這樣了?而且剛才那一幕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聞訊趕來的老板一把拉開櫃台小哥,笑容滿麵道:“五嫂看中了這匕首盡管拿去,怎麽好意思收你的錢。”


    “你是?”


    “我也姓裴,但不是本家的。”老板笑著解釋道。


    裴家家大業大,有幾個旁係的親屬不足為奇,江一念了然地點頭:“送就不用了,親兄弟明算賬。”


    老板拗不過她,最後以極低的進價賣給了她,相當於自己一分錢沒掙。


    江一念收好匕首,走出了門,和反方向走來的祝奕歡擦肩而過。


    “你……”祝奕歡看著漠然離去的江一念愣了愣神,直覺有什麽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店內,老板不滿地看著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祝景柔:“怎麽?祝小姐,難道還要我抬你出去不成?”


    剛走進來的祝奕歡聽了皺眉:“老板,你怎麽說話呢?”


    老板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們在我裴家的店裏欺負我們裴家的人,我沒直接把你們丟出去那是看在你們都是女人的份上。別叨叨,趕緊把人拖走!”


    祝奕歡心生不滿,卻無話可說,走過去扶祝景柔,可她卻扭捏著不願起來,還在地上蹭了蹭。


    “小柔?”祝奕歡不解地看著她。


    “大姐,我——”祝景柔難以啟齒,咬緊下唇不說話,拉著她的手往下摸。


    當祝奕歡摸到濕噠噠的裙子時,臉瞬間黑了下來,迅速撤回了手,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第19章 童謠


    最後,兩人離開得極為狼狽,被圍觀群眾以異樣的眼光盯著的時候,兩個人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板嫌棄地看了眼地上的液體,叫櫃台小哥趕緊拖幹淨,進裏屋打了個電話給裴恒修。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就給櫃台小哥定了一條新的店規:“祝家人不得入內。”


    除此之外,裴恒修還下令斷了和祝家所有的生意往來,裴家對祝家本來就是扶貧,既然他們如此看輕他的妻子,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這一切江一念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從店裏出來沒多久就遇見了一個邪修。那人穿著一身白,看著四五十歲的樣子,身上血煞氣很重,一看便知殺了很多人,江一念皺著眉,悄悄跟了上去。


    眼看著那人越走越偏,江一念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悄悄把圖靈匕握在手中。


    果然,他在一個小巷裏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她,陰陽怪氣地道:“小姑娘,沒人跟你說過沒事不要跟著一個男人嗎?”


    “你是邪修。”江一念肯定道,握緊匕首,目光冷凝,“邪修人人得而誅之!”


    那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但你的命我收下了!”說著,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彎刀,迅速衝了過來。


    煞氣逼人的刀刃直指她的脖子,江一念抬手用匕首格擋,兵刃相接的那一刹那,火光迸濺。


    男人手心一麻,被巨大的衝力逼得後退幾步,眉頭一皺,意識到她不好惹,立刻收起了心中的輕視,更加淩厲地朝她攻來。


    江一念反應極快,圖靈匕在她手上耍成了一朵花,很快就在對方身上留下數道傷痕,在他心急露出破綻的那一瞬間,一腳踹在他的胸口。


    男人倒飛出去,“嘭”的一聲摔在牆上,重重地落到地上,嘴角滲出一絲血。


    “你們在幹什麽?!住手!”巷口突然出現了幾個便衣警察,二話不說,當即把兩人都帶回了警局。


    ——


    接到警察的電話時,裴恒修正在開之前沒開完的會,一聽說江一念被帶到警局了,直接撂下一群人匆匆離開。


    而此時的江一念正在接受警方的盤問。


    “你叫什麽名字?”


    “江一念。”江一念如實回答,把身份證推了過去。


    小警員看了一眼,幾筆寫下基本信息,扶了扶眼鏡繼續問:“你們為什麽打架?”


    “他先動的手,我是正當防衛。”江一念麵不改色道。


    “那怎麽受傷的是他?還有那把匕首又是怎麽回事?”


    “他技不如人,所以受傷,匕首是古董,剛買的。”江一念言簡意賅道。


    小警員一邊記錄一邊在心裏腹誹:明明長得漂漂亮亮的,怎麽這麽暴力?


    審訊還沒結束,沈君澤推門而入,身邊還跟著一個俊美的男人,一臉冷色。


    江一念站起身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麽來了?”


    “警察給我打了電話。”裴恒修道,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紅痕,麵露不悅:“沈警官,我們能走了嗎?”


    “當然可以,這都是誤會,請!”沈君澤賠笑道。


    “老大,她——”小警員還想說什麽,沈君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閉嘴!”


    “那我的東西可以還給我了嗎?”江一念問道。


    “這是自然。”沈君澤笑了笑,忙叫人去把東西拿了過來。


    出了警察局,裴恒修才忍不住問她:“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跟人——打架?”剛聽警察說她在大街上打架鬥毆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她看上去挺安分守己的。


    “那是個邪修。”江一念解釋道,“對了,那人還在裏麵嗎?”


    “去問問。”


    兩人又回去問沈君澤,他愣了一下,叫來了抓住他們的幾個警察詢問,那幾人說看他受了傷,就給送醫院去了。


    得知這消息的兩人又去了一趟醫院,果不其然,人已經跑了。


    “這個人很危險嗎?”裴恒修問道。


    江一念點頭:“他修煉的是采陰補陽的功法,為了修煉已經害死了很多女人,放任他在外會有更多的人受害。”


    裴恒修神色變得凝重:“我知道了,我這就和沈君澤知會一聲。”


    沈君澤是四大世家中沈家的人,他會跑去當警察純粹是因為熱愛這一門行業,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吩咐下去,在帝都範圍內搜尋那人的下落。


    晚上,裴恒修自覺地抱出他的小被子,在地上打地鋪,入睡前還在想,結婚了還一個人打地鋪,整個帝都他估計是唯一一個了。


    第二天,江一念抱著既白在花園修煉,仇建民帶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找上門,說是給她介紹一門生意。


    這人是景和酒店的老板,窮苦人家出身,畢業後在帝都打拚十多年才積累到如今的身家,可是從去年開始,他的好運就仿佛到頭了一般。


    先是他的好兄弟背叛他,利用他的信任數次挪用公司資金,差點害得他傾家蕩產。之後五歲的獨生子又離奇失蹤,到現在都沒找回來。


    兒子失蹤後,妻子整日以淚洗麵,精神極度崩潰,旗下酒店也出現了各種問題:死人,客人吃壞肚子,一些房間內還被人搜出針孔攝像頭,這些事堆在一起搞得他頭都要禿了。


    “江大師,你說我是不是招小人了啊?”張景和一臉憔悴,眼皮下布滿血絲,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確實心力交瘁。


    江一念看了眼煞氣纏身的張景和,張口吐出八個字:“遇人不淑,反受其害。”


    張景和一怔:“大師這是何意?”


    “先去你家裏看看。”江一念道,具體情況還是要去現場看了才知道,她現在隻能透過麵相看個大概。


    張景和自然是求之不得,領著兩人回家。


    剛到張家,江一念就聽到了一陣輕快的兒歌:“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手指伸出來,手指伸出來,眼睛在哪裏,眼睛在這裏,用手指出來……”1


    張景和苦笑一聲:“那是我夫人,自從浩浩失蹤後,她就恍恍惚惚的,晚上睡覺好幾次從噩夢中驚醒,說兒子沒了。”


    江一念停下腳步,說了一聲“節哀”。


    張景和心中一慌,踉蹌著倒退幾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江大師,你這是……何意?”


    “母子連心,有些時候母親能夠感應到自己孩子的狀態。”江一念緩緩開口說道。


    仇建民聽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張景和半晌無語,冰冷的淚珠從他眼裏滑落出來,片刻之後,他抹幹淨眼淚,恨恨道:“江大師,請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害了我兒,又是誰要害我張家?”


    “跟我來吧。”江一念在前麵帶路,循著氣息走到了花園,指了指某處,“把這裏挖開。”


    張景和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老實照做,親自拿來鏟子挖開,挖開後裏麵躺著一張符紙,散發著腐臭味,“江大師,這……”


    江一念擲出一張淨化符,淨化上麵的邪惡力量,露出裏麵腐爛的一雙手臂來,歎了一口氣:“好好收殮一下吧。”


    看著那雙小小的手,張景和全身顫抖,他仿佛明白了什麽,卻又不想明白,顫顫巍巍地俯下身,溫柔地觸碰。


    “大師,還有嗎?”他的語氣平靜,卻蘊藏著化不開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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