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說的這家刺青店很大,林清野從前對刺青店了解不多,不過看店麵這大概是堰城最大的一家。


    裏麵有好幾個刺青師,有全職的也有駐店的,手頭都有各自獨立的客源。


    周吉推門進去,問:“路西河在不在?”


    其中一個刺青師朝裏屋喊:“店長!有人找!”


    一個身形粗獷的男人走出來,穿著件黑色工字背心,兩側大花臂,見到周吉:“喲,你怎麽來堰城了?”


    “來參加個節目,今天不是在找你紋身的。”周吉指了指身側的林清野,“這是我朋友,前段時間紋了個身,現在好像發炎了。”


    “發炎了?哪兒紋的啊,是不是找的那刺青師手法不成熟,皮損嚴重了啊。”


    路西河戴上消毒手套,檢查林清野後背的那處紋身,笑著打趣了句,“喲,還是個人名?”


    周吉一聽,迅速探過頭去看。


    背上很幹淨利落的黑色行書字體——阿喃。


    驚了!


    周吉盯著他的背看了會兒,又看了眼林清野的臉,又看背,就這麽來回好幾次,依舊難以置信。


    這他媽居然是個情種???


    “野哥,這是個小姑娘的名兒啊?”周吉問。


    “嗯。”


    “女朋友?”周吉深吸了口氣,很自來熟地問:“怎麽也沒見你帶來介紹介紹?”


    林清野看了他一眼:“太漂亮了。”


    話音一落,周吉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可再一看林清野的表情,這似乎也不是句玩笑話,是很認真的覺得太漂亮了,所以不想帶出來給大家看。


    周吉:“……”


    他算是信了,人前一張冷酷臉的林清野真的是個情種。


    路西河檢查完後背:“看這個手法,刺青師應該挺厲害的,會發炎應該是你恢複期沒有保護好吧,好在不是大紋身,而且純黑不太影響顏色,要是圖騰一類就麻煩了。”


    路西河從一旁櫃子裏拿出一支藥膏:“這個藥,每天洗完澡塗。”


    “行。”


    林清野掃了眼價格,抽出手機掃碼付錢。


    路西河回了條客戶的信息,又笑了聲,閑聊道:“說起阿喃這兩個字,我還挺有緣,下午去弄勞什子大賽的東西就碰上個叫阿喃的小屁孩,晚上又碰上你了。”


    林清野指尖一頓,抬眸看去。


    又聽路西河繼續說:“下午遇上的那阿喃還說自己也是個刺青師,去交個資料都是男朋友送去的,也不知道有18歲了沒有。”


    周吉接住話茬:“什麽比賽啊?”


    後麵這兩人聊了些什麽林清野都沒注意聽,隻捕捉到其中三個字。


    麵色漸漸沉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林清野:都他媽有男朋友了???


    第20章


    工作室。


    懸在頭頂之上的燈泡發出列白的光。


    底下黃銅鴛鴦鍋裏毛肚和蝦滑在鍋底裏不斷翻滾著, 火鍋香氣飄散開, 熱氣不斷往上冒,氤氳在燈泡邊。


    黃銅鍋周圍豎著好幾瓶啤酒, 冰鎮的, 液化的小水珠從瓶身成串往下墜。


    季煙買了火鍋外賣,一次性塑料盒疊成一摞,裏麵裝著各種新鮮食材。


    “來,碰一個。”關池舉起杯子,“慶祝一下咱們隊長綜藝首秀馬到成功。”


    十四笑著吐槽了句:“你這是什麽上世紀的老套祝賀詞。”


    四人舉起杯子碰了下,啤酒倒得很滿, 在碰撞上灑出來,滴落在沸騰的火鍋中,發出滋滋響聲。


    “隊長,我們季大小姐看你那第一期節目,我估計得發了有兩百條彈幕。”


    林清野喝了口酒, 抬眸:“發了什麽?”


    季煙學著粉絲說:“啊啊啊啊啊哥哥好帥!林清野我愛你!哥哥我可以!哥哥的低音炮我死了!!”


    可惜念得毫無感情,像現實版siri。


    季煙聳了聳肩:“以前酒吧一塊兒演出的時候也差不多,這些話我都聽厭了。”


    提及酒吧演出, 眾人依舊有些唏噓。


    當初他們那刺槐樂隊也算是地下樂團中的頂流, 每次一上台就受盡關注, 享受歡呼呐喊。


    大家都舍不得就這麽解散。


    但他們三人家中壓力大, 雖說駐唱工資也很可觀,可家裏長輩的固定思維認為這不是什麽正當職業。


    哪個正當職業是晝伏夜出的,還天天混在酒吧裏, 喝酒抽煙,聽那高分貝的噪音。


    “沒事沒事。”十四活絡氣氛,“反正以後都能聚的,有時間了跟老板說一聲,我們再去‘野’唱一首他也肯定答應。”


    林清野問:“你現在在幹嘛了?”


    “回我爸廠裏工作,等後麵我熟悉了流程他估計就已經準備好退了。”十四彈了彈煙灰,說。


    林清野又看向季煙,挑了下眉,無聲地又問了遍方才那個問題。


    季煙說:“找了個藝術培訓機構,按小時給錢的,貝斯和舞蹈我都能教,工資也還可以。”


    關池笑道:“我是真沒想到,季煙最後居然會當個老師。”


    季煙眼一橫,一記眼刀飛過去:“你這個都快當爹的人了,還笑我呢。”


    林清野笑笑,人懶散靠在沙發裏:“都挺好。”


    他最近幾天都沒有來過這間工作室,東西亂糟糟的,沙發上抱枕、毯子、鼓棒都淩亂擺著。


    關池如今是已婚人士,又是準爸爸,大家一塊兒吃了沒一會兒他就先起身準備要走了。


    他老婆電話也緊跟著打過來問什麽時候回來,大家也都沒再攔。


    隻剩下三人繼續吃吃喝喝。


    林清野沒怎麽吃,光顧著喝酒,也沒怎麽參與聊天。


    他從前也這樣,對聊天八卦總不太熱絡,十四和季煙早就習慣了,到後麵喝嗨了甚至還邊喝邊開始劃拳。


    林清野看著他們玩,十四輸了他跟著喝,季煙輸了他也跟著喝。


    到後麵買來的啤酒喝完了,就白的啤的混著喝。


    十四和季煙本就隻是玩玩,一紙杯的酒得分個四五次才喝完,而林清野一杯一口。


    等他們玩完,側頭一看,林清野已經喝多了。


    他喝多了和平時其實看不出什麽太大的差別,麵色不變,人依舊是懶散的,但是看人時眼睛裏就一點溫度都沒有了,眸底漆黑。


    十四和季煙一看他這狀態,也不再玩了。


    “隊長,你晚上是回去睡還是在這睡一晚啊?”季煙問。


    “在這。”他回答問題思路依舊清晰。


    “也好,反正你現在這樣車也不能開。”季煙看了他一眼,又說,“要不你先進去睡覺吧,我跟十四把這收拾好就直接走了。”


    他們已經很熟了,沒必要假客氣。


    林清野這會兒腦袋一抽一抽的疼,應了聲便很快起身進屋。


    十四從角落裏抽了隻垃圾袋出來,將酒瓶和食物殘渣全部倒進去。


    吃過火鍋後房間裏都是一股濃重的味道,季煙過去開了窗,偏頭問:“隊長今天怎麽喝這麽多?”


    “不知道,看著好像狀態是挺不對的。”十四皺了下眉,“好像之前拿到畢業證書後回了趟家。”


    相處這麽久,他們多少也都知道些林清野家庭的事。


    他跟他那個家庭關係很惡劣,尤其是他母親。


    “哪有他那個喝法的,他那把嗓子可是要來唱歌的,也不怕哪天給喝壞了。”季煙忍不住道。


    兩人很快收拾幹淨客廳。


    十四拎著滿滿兩袋垃圾:“走吧。”


    “等會兒。”季煙撈起沙發上林清野落下的手機,食指指了下臥室,“我去看他一眼。”


    臥室裏燈關著,林清野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額頭上。


    季煙不確定他已經睡著了沒有,輕手輕腳地過去把手機給他放床頭,卻聽到他低聲說了句什麽。


    季煙動作一頓,彎下腰:“什麽?”


    湊近了看才發現他眼睛是閉著的,剛才那些細微的聲音也不知是他在說夢話還是她自己幻聽了。


    “隊長,你喝這麽多酒,側著睡吧,不然萬一晚上要吐會容易嗆到的。”季煙輕聲道。


    林清野沒動,依舊原樣躺著。


    看來剛才是說的夢話。


    季煙剛要直起腰,他又低低說了聲。


    這回她聽清了,怔在原地。


    “——阿喃。”他說。


    季煙在昏暗的臥室中直直看過去,透過門隙漏出來的光發現他眉間緊縮,唇線繃直,看起來很不好受。


    季煙那顆心髒像是被一雙手緊緊攥了把,又酸又麻的冒出些苦楚來。


    之前許知喃當著眾人的麵將水潑到林清野臉上,季煙看著他那反應,不是沒往那方麵想過,可後來幾天見他神色如常便也沒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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