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天一早就回來了,你怎麽弄得跟我要走好幾個月似的。”林清野好笑問,“我還能不會照顧自己麽。”


    許知喃鼓了鼓嘴,慢吞吞道:“我知道你會照顧,但是你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懶,你以前讀書時不就經常熬夜,然後睡到中午才起麽。”


    “那時候不是年輕麽,也不會讓我們阿喃擔心我身體。”林清野悠悠道,“現在不行了,為了我們阿喃也得健康點兒,保存好體力。”


    “……”


    話題又被繞回去,還托腔帶調的似乎是在暗示些什麽。


    許知喃不願意再跟他講了,催他:“你快走吧,航班都快要趕不及了。”


    林清野笑了聲:“臉皮沒一點兒長進。”


    送走了林清野,許知喃便直接回到店裏。


    其實她的活並不多,也因為她如今成了堰城叫得上名字的刺青師了,收費也高,一般隻有些老顧客會堅持找她做,或者是圖案比較複雜李焰他們做不好時。


    客源一直都比較固定,真算起工作時間來,許知喃還沒有李焰她們那些徒弟多。


    今天也沒預約,許知喃便自己坐在桌前畫圖。


    畫了兩幅,她從書架子裏抽出一本畫冊集,將那兩幅新畫的標上號夾進去。


    閑來無事,她一手托著腮,懶洋洋地往回翻。


    翻到其中一頁,她停住,視線靜了靜,再次見到了那副還是大學課堂上畫的自畫像。


    那天晚上在林清野背上紋身的場景再次浮現出來。


    他其實是很怕疼的,在她第一次在她背上刻下自己名字時她就知道了,但她當時還是狠著心在林清野背上紋下了這麽大幅的圖案。


    她當時太害怕了,怕他以後不回來找她。


    而在刺青的過程中,林清野沒哭,她卻是邊掉眼淚邊紋的。


    這樣一大幅圖案一般不用麻醉很難一次性紋完,都會分個兩三次。


    但他們不行。


    他們當時甚至不知道,下一次要到什麽時候。


    許知喃一直紋到天破曉,哭得眼睛都紅了,紋完,將紋身筆往旁邊一扔,手都開始輕輕發抖。


    林清野轉過身來,他眼眶也是紅的,但沒哭,一直忍著,眼眶是被憋紅的。


    什麽話都還來不及說,方侯宇便穿著一身警服過來了,蘇遣救治結束,現在還沒醒來,他要將林清野帶回去調查了。


    外麵晨光熹微,日出時分。


    這座喧鬧的城市還沒有醒來。


    林清野穿上上衣起身,一言不發地跟著方侯宇往外走。


    到警車邊,他回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許知喃,懶洋洋地笑起來:“別哭,阿喃。”


    ……


    許知喃伸手,輕輕撫上去。


    思緒也像是回到了那時候。


    緊接著,她手機便響了,林清野發了條信息過來:在幹嘛?


    [許知喃:在店裏,你下飛機了嗎?]


    [清野哥:嗯,剛到。]


    許知喃對著畫冊上那張圖拍了張照給他發過去。


    也許是驟然再次看到了這張將近三年前的畫,許知喃回憶起從前的事,心情也有些低落。


    很快,林清野又給她回了條信息過來,這回是一張圖片。


    許知喃點開,指尖一頓。


    林清野給她發了張自己的照片過來。


    自拍照。


    背景還是在商務車裏,車窗遮陽,車內光線很暗。


    但他皮膚很白,在昏暗光線下便更顯出冷白的膚色,眼尾狹長,噙著點微妙的笑意。


    他脫了外套,隻穿了一件單衣,領口偏低,露出一截瘦削的鎖骨,再往上便是修長的脖頸,喉結凸起,莫名的撩人。


    而背景卻是模糊的,其實人臉也不是很清晰,可他模樣出眾,五官抓人眼球,便不怎麽顯得糊了。


    許知喃唇角再次翹起來。


    幾乎可以想象他這張照片是怎麽拍的。


    拿起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對著臉就是隨便一拍,拍完便立馬又放回去了,弄得背景都沒有對焦。


    [林清野:挺配。]


    許知喃起初沒反應過來,但又一看自己剛才發的那張自畫像照片,這才明白了他意思。


    畫裏的自己,和前置攝像頭裏的林清野。


    她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那幅畫,輕輕舒出一口氣,收起來了。


    到晚上,路西河給她打電話過來問她明天有沒有空。


    “還記得上回我跟你提的他們那群刺青師要聚餐那事兒嗎?”路西河問。


    “嗯,時間定了嗎?”


    “定了,就明天晚上,有空沒,跟你店裏那些人一塊兒來,地址我直接發你微信裏。”


    正好明天晚上是林清野音樂節的時間,許知喃本就沒事兒幹,便答應了,又通知了店裏大家這事兒,紛紛歡呼。


    第二天晚上。


    大家聚餐時間定得晚,地點便定在距離許知喃刺青店不遠的酒吧——野。


    林清野從前駐唱的那個酒吧。


    隨著林清野的爆火,酒吧的知名度也越發打響,反倒是比從前他還在駐唱時生意更好了,時不時就有粉絲慕名而來,就是外地的來堰城旅遊,晚上也會特地去一趟,倒更像是什麽打卡勝地。


    李焰頭一回參加這種活動,從今早一來店裏就開始興奮。


    “誒誒誒,師傅,你等我會兒啊,我要換個行頭。”李焰說著,便推門到一旁的儲物間。


    許知喃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還在那放了一整套專門為去酒吧準備的衣服,沒一會兒,李焰出來,踩了雙高跟鞋,包臀窄裙。


    店裏其他人紛紛吹著口哨打趣:“可以啊李焰!”


    許知喃上下看她一通,皺眉:“現在可是冬天了,你穿這麽少當心著涼。”


    “就得這麽穿,去酒吧不這麽穿那是對酒吧的不尊重。”


    許知喃:“本來你這個年紀都不應該讓你去酒吧的,還沒成年呢,不過到裏麵後你今天不能喝酒,隻能喝飲料。”


    李焰不高興地喊一聲:“師傅!”


    “喊師傅也沒用,要是被查到酒吧賣酒給未成年人還得被罰款呢。”


    李焰扁了扁嘴,不再說了。


    今天提前關店,酒吧距離近,一群人直接走著過去。


    到“野”的門口,便看見路西河已經在外麵等了,遠遠就開始招手。


    李焰跑著過去,直接抬手跟他擊了個掌:“路大哥!”


    “哎喲,我剛才都沒認出你來,這打扮都可以的啊,我本來還以為是哪兒來酒吧玩兒的漂亮小妞呢。”路西河笑道,“沒想到是個漂亮小妹。”


    他又對許知喃說:“進去吧,就等你了,大家都已經在了。”


    他們人多,訂的是二樓視野絕佳的包間。


    許知喃進去時撞到個人,那人連忙道歉,一抬頭看到許知喃的臉時忽然愣了下。


    許知喃也認出來,是這家酒吧的老板,她從前和林清野一塊兒去酒吧的時候碰到過一回。


    “誒,你不是……”


    酒吧老板話茬一頓,又往許知喃旁邊的路西河身上看了眼,很知趣的閉了嘴,改口,“稀客啊,好久沒見你來了。”


    許知喃也沒想到酒吧老板還記得她。


    路西河是知道許知喃和林清野的關係的,也聽說這酒吧從前林清野駐唱,大概明白過來。


    而李焰不知道:“師傅!你以前還經常來酒吧啊?看不出來啊!”


    “沒有經常,大學時候偶爾會和朋友一塊兒過來而已。”


    許知喃又跟老板說了聲,跟他們一塊兒上了二層。


    刺青師中男人偏多,許知喃這店裏的幾個一來像是帶了一班娘家軍,還個個都漂亮。


    入座,許知喃坐在最裏,旁邊是李焰,已經迅速跟一夥人聊上了。


    她也沒喝酒,隻一杯白開水,邊聽大家閑聊吐槽各自遇到的奇葩客人,邊拿出手機。


    這個點正是音樂節,許知喃點開微博,想看看有沒有相關的信息,卻忽然見到熱搜第一——#林清野季夏#


    季夏這個名字許知喃沒有聽過。


    但聽著是個女生的名字,她指尖一頓,點進去。


    這則新聞的評論瀏覽量已經很高。


    季夏是最近一部校園網播劇女主,但那校園網播劇不溫不火,季夏一個新人知道她的人並不多,這回和林清野掛上鉤才被連帶熱議一把。


    新聞一共帶兩張照片,一張是季夏走進酒店的照片,另一張則是她站在酒店走廊,對麵的門打開,門後露出林清野一半的側臉。


    他模樣長得很有標誌性,即便是偷拍也不難辨認出是誰。


    許知喃又看了眼那條獨家爆料微博的時間,傍晚時發的。


    正是音樂節即將開始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


    許知喃又掃了一遍底下的評論。


    【我他媽,別搞我了,我追個星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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