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歌便是《刺槐》,林清野從最初的緊張狀態中出來,恢複平常的自如,到高潮部分還對著台下舉起話筒。


    許知喃坐在他們其中,跟大家一塊兒揮舞著熒光棒,跟大家一塊兒尖叫,也和大家一塊兒歌唱。


    她在這一刻仿佛成為這萬千粉絲之一,成為這八萬分之一的一抹藍,滿心滿眼都是仰望著的台上的林清野。


    低穀歸來,他永遠光芒萬丈。


    ……


    演唱會進程推進到後半部分,林清野已經出了許多汗。


    大屏幕中便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汗順著臉部線條滾落,濡濕了胸前的衣服。


    這是他第一場演唱會,更是他複出以來的第一場演唱會。


    大家都被情緒帶動,扯著嗓子跟他一塊兒唱,也不管到底唱的好不好聽了,更多的是在發泄自己的情感,更像是撕喊。


    最後以八萬人的大合唱結束一首《喃喃》。


    全程林清野都並未煽情,可不知怎麽,結束了這一首歌很多粉絲都哭了,許知喃也同樣熱淚盈眶,而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姑娘更甚,早已經泣不成聲。


    大家哭泣著、嘶吼著、尖叫著喊林清野的名字。


    一首歌結束的空隙,大家嘹亮的“林清野”幾乎要掀翻奧體中心的屋頂。


    大家都在喊“林清野”。


    許知喃也跟著大家喊他的名字。


    八萬人的喊聲每一下都打在大家各自的心尖上,又沉又悶,一邊昂首挺胸卻又一邊酸澀不已。


    台上雖然往下看並不真切,但林清野也能從大家的喊聲中感受到情緒,也能看到前排粉絲的眼淚。


    他反倒是笑了:“哭什麽。”


    一句話,許多還憋著的粉絲瞬間破功,萬般心疼的哭出聲。


    “行了,別哭了,還有最後一首歌沒唱呢。”


    大家愣住,低頭翻出演唱單子看,《喃喃》的確是最後一首,何況,他的原創歌都已經唱完了啊。


    林清野拿著話筒:“最後一首壓軸歌曲,新寫的原創,今天是首唱。”


    粉絲們頂著含著濃濃哭腔的嗓子再次尖叫,許知喃旁邊那個姑娘哭的慘烈,這一尖叫便直接破音。


    等尖叫聲退去,林清野繼續說:“接下來有請這次演唱會的特邀嘉賓。”


    關池、季煙、十四出現。


    屏幕上依次給三人特寫。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林清野將話筒重新插進麥架,俯身靠近,微微抬眼,沉聲:


    “大家好,我是刺槐樂隊,林清野。”


    瞬間,方才高喊著林清野名字的大家又非常默契的同時開口,都喊起了“刺槐樂隊”。


    八萬人的呐喊必定震撼人心。


    樂隊三人站在他身後,同樣被這場景怔得說不出話,隻微仰著下頜,看著上方的大屏幕,但個個眼神堅定。


    刺槐樂隊,回來了。


    林清野都同樣享受大家呐喊的“刺槐樂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笑著輕描淡寫一句:“刺槐樂隊不死。”


    關池重重一個鼓點落下,震耳欲聾。


    林清野噙著點散漫的笑意:“新歌,一首《奔赴山海》送給大家,也送給刺槐樂隊。”


    話落,林清野扒出麥架的麥克風,走到另一處架子鼓後,重新插入話筒。


    他這一串動作做的一氣嗬成,絲毫不突兀。


    毫無預兆的,他和關池兩人同時落下鼓槌,一串極其密集的鼓點,可兩人手起手落速度、高度、頻率完全相同。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心上。


    澎湃、激昂。


    完全不加修飾的野蠻的搖滾樂隊風格。


    徹底點燃整個奧體中心的氣氛。


    那一串鼓點到中段,季煙的貝斯以及十四的鍵盤也加入,配合得極其默契。


    在三種樂器融合為一的瞬間,眾人紛紛起身,高舉燈牌。


    沒人再尖叫呐喊了,即便那隻是一串由樂器構成的旋律,但所有人都在自己聆聽。


    最後一個極重的鼓點落下,林清野直接敲斷了那一根鼓棒,他大汗淋漓,頭發完全濕透,被隨意捋到腦後,露出光潔額頭。


    他抽出麥克風,像雨點一般,樂器聲從濃墨重彩到悄然退下,林清野的歌聲插進來。


    那其中有少年人的一腔孤勇和掙紮——《奔赴山海》。


    如果說前一首《喃喃》讓大家為林清野的遭遇而心疼心酸到流淚,那麽這一首《奔赴山海》則完全相反。


    它似乎是在告訴大家他不需要任何的心疼或心酸。


    他林清野即便是被打壓到穀底也有足夠的魄力和勇氣重新掙出一條血路來。


    前一首是心疼,這一首便隻剩振奮。


    林清野右手拿著話筒,左手高舉,台下大家也都站著高舉起自己的左手,光怪陸離的燈光破開上層的黑暗掃射下來。


    所有人都瘋狂了,心跳劇烈跳動,撲通撲通,和著樂點,每一下都被台上的林清野牽動。


    少年鮮衣怒馬執劍走天下。


    到最後一段,林清野唱完最後一句,彎腰撿起那一支方才敲斷的二分之一鼓棒,並未在架子鼓前坐下,就這麽背對粉絲。


    斷掉的鼓槌重重落下,敲下最後一個重音音符。


    音樂戛然而止。


    林清野側頭,下頜線條流暢利落,以這個背對的ending pose宣告結束。


    許知喃被這首歌整場的氣氛弄得到現在胸腔都劇烈起伏著。


    也是在這時,她看到了背對著的林清野,白衣被汗水完全打濕,幾乎到透明狀態,緊緊貼著後背,映出他背上的大片文身。


    像是一團火燒。


    第70章 完結(上)


    隨著《奔赴山海》最後一個旋律的落下, 舞台靜止, 隻剩台下粉絲們的歡呼尖叫,大家舉著手裏的燈牌晃動, 如藍色海水波濤洶湧。


    時間靜止。


    然後林清野放下話筒, 手垂到身側,手上青筋盡顯,胸腔還在起伏,汗水順著臉往下,脖頸上汗津津的,在燈光下折射出光。


    然後, 關池、季煙、十四起身,林清野轉身,麵對台下。


    刺槐樂隊四人齊刷刷地彎下腰,九十度鞠躬。


    鞠躬持續五秒鍾,林清野直起身, 拿起話筒:“大家好,我們是——”


    四人齊刷刷道:“刺槐樂隊!”


    台下響起如雷掌聲。


    隨後便再次自發地喊起刺槐樂隊。


    忽然,十四蹲下身, 在舞台上低下頭去, 將腦袋埋進了膝蓋, 旁邊鍵盤前架著的話筒放大他壓抑著的哭聲。


    林清野一頓, 回頭看去,而後走到他旁邊,無聲地拍了拍他肩膀。


    他拿起話筒對台下道:“我在16歲和十四、季煙、關池一塊兒組了刺槐樂隊, 一直到23歲解散,但大家其實也不知道我們解散的消息,我們從來沒有以刺槐樂隊的名義好好的跟舞台道過別。”


    “剛才這一首《奔赴山海》是我們這將近四年來第一次以樂隊的名義演出。”


    之前那幾次音樂節他們三個更像是為了支持林清野去給他伴奏的,雖然台下都在喊刺槐樂隊,但其實他們從來沒有介紹過自己是刺槐樂隊。


    “也是給我們這十年來的經曆一個交代,算是有始有終吧。”


    台下眾人尖叫著喊著“不要”、喊著“複團”。


    聲音越來越響,從最初的雜亂不一到整齊劃一、響徹雲霄的“複團”。


    林清野笑了笑,說:“以後刺槐樂隊依舊會在每年都抽時間舉辦一場音樂節,刺槐樂隊不會休團。”


    如今他們三人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家庭,重新回到從前刺槐樂隊的狀態,每一場演出都一起並不現實。


    現在這樣也不失為最好的結果。


    林清野永遠存在,刺槐樂隊也永遠存在,並且每年都會舉辦一場音樂節,雖不多,但也是他們存在的證明。


    十四一直蹲在地上哭得根本抬不起頭來。


    而關池和季煙也同樣,努力讓眼淚不要出來,可臉上早已經是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在山呼海嘯中,林清野將十四拉起來,四人站在舞台中央,手拉著手,再次鞠躬,起身時將手臂高高舉過了頭頂。


    四人表情各異,哭的有,笑的也有,哭笑不得的也有,隻要林清野,始終下頜微抬,視線平靜又堅定,看著無邊無際的台下藍海。


    其實樂隊四人中他生日最小,但他卻一直是樂隊的主心骨。


    隻要他還站著,這個樂隊就散不了。


    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演唱會在一場熱淚中結束。


    大家離場時都抹著淚熱血沸騰,這場演唱會大概都將成為他們最難忘的一場,就像是電流順著脊柱上升到神經,過電一般。


    許知喃也同樣。


    她再次認識到一點,林清野是屬於舞台的。


    當他站上舞台,周圍一切便黯然失色,目光壓根不能從他身上移開。


    她跟著人群離場,低著頭,緩緩抬起手抵著胸腔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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