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嶼笑笑:“今天我有點事,失陪,你們玩得開心,記我賬上。”


    其他人也不敢攔他,紛紛道:“那就多謝趙爺了。”


    趙嶼坐進車裏,揉了揉太陽穴。


    張曼曼和王助理去了後一輛車,阿拾充當趙嶼的司機,關懷地問:“趙爺,你還好吧?”


    “沒事。”


    他的眼睛看著窗外的霓虹,有幾分失神。


    紀大少……她的弟弟。趙嶼沉思良久,東城那塊地可不是什麽好地方,趙嶼先前也看上了,後來得知內幕立刻放手,紀墨玨這貨多半被人整了。


    倘若花十多個億買下東城,紀家有一半概率得出事。


    “阿拾,回去以我的名義發一封郵件。”


    “好。”


    回去以後,阿拾問:“發給誰?”


    趙嶼頓了頓,最後道:“我來吧。”


    阿拾摸不著頭腦,聽命出去。


    趙嶼發完郵件,仰躺在椅子上,閉了閉眼。他眼眶疲憊泛紅,卻無法入眠,這幾年,他常做一個噩夢。


    夢到那年大雪封山,他一個人獨行在漫天飛雪之中。


    她從不入夢來,不管他怎麽找,那條路都沒有盡頭。連讓噩夢完整,竟然也成了一種奢求。


    趙嶼不想變成一個歇斯底裏的瘋子,但他不知道,還可以堅持多久。


    他拿出抽屜裏的安眠藥,倒了幾片進嘴巴。


    夢裏依舊是那場沒有盡頭的雪。


    第70章


    黛寧睡得正香,青團在識海竄來竄去將她叫醒。


    “黛寧,快醒醒!醒醒!陳景來啦!”


    黛寧含含糊糊道:“來就來了嘛。”


    青團要是長了手,恨不得去推推她:“別睡了,他等在外麵的。他對紀恬動了手,你卻一直沒理他,萬一他再覺得你是騙子就糟糕了。”


    黛寧把被子捂住,充耳不聞。作為一個失去部分靈魂力的人,她隻覺得青團吵,想打爆它的小腦袋。


    半夜下起了雨,黛寧口渴起來喝水,青團像個操心的老父親,還沒睡覺,催促道:“你看看短信。”


    黛寧端起杯子,抽空看了一眼。


    果然,晚上七點陳景給她發了條短信,說在對麵街道的咖啡廳等她,現在都淩晨三點了。


    也不知道陳景怎麽就主動來了,她還以為他那個口是心非的性格,得等到爺爺生日最後一天,才會過來。


    “外麵下大雨,他可能還在等,你去看看他吧。”


    “你都說了下大雨,我才不委屈自己出門。”再說了,陳景又不蠢,等不到人,不知道自己走嗎?黛寧把手機一關,繼續睡覺。天大地大,等明天睡醒再說。


    青團絕望地抱緊自己。


    它看看手機燈光,已經熄滅了。


    街道另一邊,咖啡廳已經關了門。外麵雨下得很大,淩晨一點時李明打電話來問過一回:“景哥,你不回酒店啊?”


    “有事。”他說。


    李明累得不行,見勸不回來,倒頭就睡。


    陳景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他們這些人今天風塵仆仆趕來京市,雖然嘴上沒說,可他知道,心中的忐忑和期盼,各有幾分。


    來了連水都沒喝一口,就匆匆來了紀家周圍。


    他遠遠看了眼別墅區,皺眉沒過去,在附近等。


    他本來想問問黛寧,紀老先生生日那天,他應該準備什麽?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宴會,他應該注意些什麽?


    他的時間本就不多,他的條件……也配不上黛寧,他怕到時候落了黛寧麵子。


    黛寧久久不來,他的心也冷了幾分。


    陳景先前,是真的信了她的話。或許他自己也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把她的話當真,他才有個理由與她繼續。


    !   然而陳景心中恐怕也知道,如今的冷遇,並不讓人意外。


    她本來……就是個騙子。


    咖啡店關門以後,陳景去了另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書店。服務生是個年輕女孩,見他高大帥氣,暗自紅了臉,引他到書店沙發上:“需要一杯熱茶嗎?”


    陳景點頭,盡管心裏泛著冷,可他還想再等等。


    他從一開始就做了最壞打算,接了地下賽場老板的工作,帶著李明幾人來京市。哪怕黛寧之前的話,都是耍他玩,他也可以把來這一趟,當做隻是為了普通的工作而已,至少有最後的尊嚴。


    陳景嚐到了嘴裏的血腥氣,眸中有幾分黯淡。不,其實已經沒有尊嚴了。


    書店工作的女孩離得很遠,雨聲充斥著黑夜。


    他雙手抵著唇,嘴唇動了動,發出低沉清晰的聲音。


    “我叫陳景,鳳鳴市人,今年……二、二十五歲,祝您壽比南山,身體健康。”中間頓那一下,他死死咬了口舌根,疼痛讓他警醒起來。


    下次再說到二十五時,一定不會再結巴。


    雨聲讓書店變得靜謐,誰也沒有聽見他練習的發音。


    陳景的口腔中充斥著血腥氣,他心裏突然特別難受。高中的時候,他聽同學說過,如果結巴不是天生的,結巴時狠狠咬一口舌頭,就會記住那種疼痛,讓大腦不再犯錯。


    當場有人起哄,讓陳景咬舌頭來試試。


    “試試啊結巴,怎麽著,怕不小心咬舌自盡了啊?”


    “他舌頭那麽沒用,不如咬斷。”


    “快啊,試試。”


    陳景握緊拳頭,把他們狠狠揍了一頓。


    可事隔經年,在黛寧說她要帶他見家人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這件事。


    想起了那個接近自殘的辦法。


    會不會真的有用?他來之前的幾個夜晚,抿唇開始嚐試。


    “我、我叫……”


    血腥味在他口腔散開,陳景無力地蓋住了眼。他也不想當個結巴,不想生來低賤,不想在狼群長大。


    不想……喜歡紀黛寧。


    可是沒有辦法,他完全沒有辦法啊。


    直到來到京市,那個歹毒到近乎殘忍的辦法,竟然真的讓他說這句話不再結巴了。


    !    他驚喜地來找她,但她沒來。


    大雨飄在玻璃窗上,他用紙巾擦擦嘴裏的血跡,突然有幾分自嘲。


    他還是陳景嗎?


    黛寧吃飽喝足,懶洋洋起床,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青團盯著兩個黑得發紅的煙圈,在識海中頹廢望天。黛寧看得有趣,故意控製識海中的風戳著它玩。


    青團被戳得發飆,委屈極了。


    “你這個壞女人!”


    青團生悶氣。


    她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也不打算哄識海裏的蠢貨,讓邱穀南帶著化妝師給她打扮。


    大小姐怡然自若指揮:“淡一點,看起來清純婊氣些的妝。”


    幾個化妝師嘴角抽了抽,邱穀南失笑,哪有人這樣說自己?


    給她化唇的時候,黛寧抬手阻止了:“這個不用。”


    她自己挑挑揀揀,拿了支水蜜桃味的唇膏,塗在唇上抿了抿,覺得味道還不錯。


    黛寧不喜歡動,等化妝師都走了,她說:“穀子,把我衣櫃裏白色小雛菊那條裙子拿出來,對就是那個。你幫我穿一下。”


    邱穀南寵愛她,過去幫她穿裙子。


    黛寧隻需要偶爾懶洋洋抬個手。


    一切弄好,見黛寧要出門,邱穀南問:“大小姐要去哪裏?”


    黛寧回頭,笑得活潑可愛,她衝邱穀南眨眨眼:“約會哦。”


    邱穀南捂住唇,瞪大眼睛。


    大小姐什麽時候有了對象,她怎麽不知道?


    黛寧坐上車,讓司機開去咖啡館,很可惜,裏麵已經沒人了。她也不慌,打了個電話過去:“哥哥,你在哪裏嘛?我昨天沒看見,現在過來啦!”


    那頭帶著些許噪音,拿著手機的李明,被她嗲聲嗲氣搞得一陣酥,原來私底下黛寧和景哥說話這麽帶感的?草,如果不是不敢想,他都要聽硬了,李明幹巴巴笑道:“黛黛,哦不紀大小姐,是我,景哥現在有點事,手機在我這裏。”


    “你也來啦李明哥?”


    “對……哎景哥!”李明看見遠處的身影,就差跳起來揮手,“有你電話,是大小姐!”


    陳景抬起頭。


    !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手上都是血,接過電話,沒有吭聲。


    那頭女孩笑嘻嘻道:“人家昨天沒看見,你不會生氣了吧。”


    陳景依舊沉默。


    “你在哪裏,我來找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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