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辰則是跟著傅庭深一起,踏進了宴會大廳。


    這一次胡家的宴會,恰好就是在胡家舉行,黎星辰邊走,邊不忘打量周圍的擺設。


    不得不說,胡家的布置,是目前來說,黎星辰在華夏當中見到的最為講究的一家了。


    就單單從此時宴會大廳的布置來看,黎星辰就能夠肯定,胡家當中,應當有一位精通風水的人物。


    正想著,黎星辰轉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位滿頭銀發,摸約七十歲上下的老人。


    “那位就是胡家的家主,也就是胡舒的父親。”注意到黎星辰的目光,傅庭深低頭在黎星辰的耳邊低聲介紹了一句。


    “什麽?”黎星辰滿眼意外的看了傅庭深一眼,然後又忍不住向胡家主的方向看了看。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的話,今天應該是這位胡家主五十歲壽辰的日子吧?


    在南原國中,五十歲或許已經能夠算得上是長壽了,但是放在現在平均年齡已經高達八十歲的華夏,五十歲甚至可以說是才堪堪脫離壯年。


    更別說是在豪門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養生保養之法,不少五十歲上下的人,看起來甚至與三十歲的時候別無二致。


    但是這個胡家主,卻是滿頭銀發,臉上甚至已經布滿了周圍。


    若是傅庭深不說,就是黎星辰,也不能在第一時間看出他的真實年齡。


    “胡家的曆屆家主老的都很快,據說近四代當中,最長壽的胡家主,也不過活到了五十二歲。”


    看出黎星辰心中的疑惑,傅庭深在黎星辰的耳邊低聲解釋了一句。


    他沒有說的是,最短壽的一個,甚至死在了兒子出生後不久,死亡的時候堪堪三十四歲而已。


    “這樣嗎?”黎星辰眉頭微微皺了皺,又看了站在不遠處的胡家主一眼。


    這一眼,倒是讓黎星辰看出了不少問題。


    因為對於這個胡家主,黎星辰依舊看不透。


    若說麵對胡舒的時候,黎星辰還能過看到他身上的一兩分因果,那麽在麵對胡家主的時候,黎星辰甚至就連那一兩分因果也看不透。


    或許是因為黎星辰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引起了胡家主的注意。


    在這一次黎星辰看向胡家主的時候,胡家主微微側過了頭,看向了黎星辰。


    在對上胡家主的眼神的時候,黎星辰沒由來的一陣心悸。


    那一雙怎麽樣的眼睛呢?


    一時間黎星辰甚至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言語去形容他。


    古井無波,如同一個看盡人世滄桑的老人。


    但是又極具穿透力,仿佛無論什麽樣的人,無論什麽樣的心思,在這一雙眼睛下,都無處遁形。


    國師大人自認為也是經曆過風雨,曾經在師父那個老頭子手底下摸爬滾打,也曾經與那些看不慣他的人虛與委蛇。


    但他卻從來沒有過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有壓力過。


    特別是這個胡家主在看到黎星辰的時候,像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似的,眼神一直沒有挪動。


    傅庭深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黎星辰的異樣,當即握了握黎星辰的手,帶著黎星辰緩步走到了胡家主的麵前:


    “胡家主,我家愛人有些調皮,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聽到傅庭深的話,胡家主終於將目光從黎星辰的身上移開,放在了傅庭深的身上。


    和傅庭深對視了片刻,胡家主臉上的神色終於有了片刻的改變:


    “冒犯倒說不上,希望今天傅先生與您的……愛人能夠玩兒的盡興。”


    說到“愛人”的時候,胡家主的聲音頓了頓,轉頭看了黎星辰一眼,才接著向下說。


    但是這一次,黎星辰卻沒有注意到胡家主的眼神。


    剛剛離得稍稍有些遠,黎星辰沒有注意,現在離的近了,黎星辰才發現,這個胡家主身上的氣息,著實說得上是古怪。


    這種氣息,該怎麽形容呢?


    就像是一個根係已經完全腐爛的老樹,表麵上看起來鬱鬱蔥蔥生命旺盛,但是內裏卻早已油盡燈枯。


    除此之外,這個胡家主的身上還有另外一股讓黎星辰覺得極為不適的氣息。


    若說一開始黎星辰對莫衣的猜測還抱著一絲懷疑的態度,那麽現在,黎星辰卻能夠肯定,這個胡家主有問題。


    無論胡家與玄陰門是否有關,至少這個胡家主,就不是那麽幹淨。


    心中想著事,以至於就連傅庭深和胡家主說了些什麽,黎星辰都沒注意。


    直到手中傳來了一陣微微加大的力道,黎星辰從沉思當中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剛剛還在他們麵前的胡家主,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宴會廳的另外一邊。


    “想什麽呢,別想了。”注意到黎星辰已經回神,傅庭深伸手敲了敲他的額頭,略帶深意的提醒了一聲。


    黎星辰能夠察覺到胡家主有問題,傅庭深同樣也能。


    別的不說,傅庭深以前是什麽身份?


    一國之君,而且還是能夠力挽狂瀾,將一個朝代帶向太平盛世的一國之君。


    在玩弄人心這一方麵,傅庭深若是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即使剛剛胡家主已經極力掩飾,但傅庭深依舊看出了他在看向黎星辰的時候,眼中的那一抹狂熱與貪婪。


    但是現在他們還在胡家的地盤上,腳下踩著的是胡家的土地,就算是有什麽,也不能在這裏表現出來。


    “知道了。”黎星辰也聽出了傅庭深語氣中隱含的一絲警告,連忙點了點頭,將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了出去。


    轉頭便看到了從大門處走進來的胡舒。


    隻見胡舒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黎星辰的麵前,出聲詢問:


    “剛剛我看你們在和父親說話?”


    “嗯,怎麽了?”黎星辰眉頭微調,微微點了點頭。


    “天呐,厲害!”誰知道胡舒卻微微發出了一聲感慨,直接給黎星辰豎起了大拇指,臉上滿是敬佩的神情。


    對上黎星辰疑惑的目光後,胡舒才低聲解釋了一句:


    “你們不覺得父親他很可怕嗎?反正我從小就怕他……”


    小小聲的模樣,像極了在上司背後說壞話又生怕上司聽到會被扣工資的下屬。


    從胡舒的神情不難看出,對於胡家主,他是從心底敬畏,甚至可以說是懼怕。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他是你爸, 你還怕他?”


    一看到胡舒就迫不及待迎了上來的俞修言恰好聽到了胡舒的話,滿臉驚奇。


    “當然了, 我就沒見過有誰不怕他的。”


    胡舒想也不想便點下了頭,滿臉的理所當然。


    “別人是別人, 你是你啊。”


    俞修言依舊有些不相信。


    他們這樣的人, 家中長輩的確都比較威嚴。


    但是要真說得上怕的, 或許在家中稍微受寵一些的孩子, 都不怎麽怕長輩。


    胡舒作為胡家的獨自,不說被胡家主如珠似寶的對待,至少也不會到懼怕的地步吧?


    “反正我就是怕他……”


    看出俞修言臉上的不相信,胡舒有些不高興了, 低聲嘀咕了一句。


    那模樣,就像是一個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拿到了糖果, 就他沒有似的委屈。


    見到胡舒這個模樣, 俞修言還能說什麽?


    當然是連忙賠罪,生怕惹得自己心上的小少爺不高興。


    倒是黎星辰,看到這樣的胡舒,立刻就像是想到了什麽:


    “所以那些奇奇怪怪但是你又必須遵守的規定, 都是胡家主給你製定的?”


    “對呀。”胡舒想也不想便點了點頭, 給了黎星辰肯定的答案。


    “那你從小沒去過學校的……”聽到這話,俞修言也連忙出聲詢問。


    “父親說學校裏能學到的東西家庭教師都可以教給我。”胡舒非常自然的接了一句。


    “那你說你從小沒有交過什麽朋友?”俞修言接著出聲詢問。


    “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遇上過什麽年齡相仿的小夥伴。”


    胡舒說到這裏, 頓了頓,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重新開口:


    “也不是說沒有, 但是他們都是家中工作人員的孩子,可能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所以對我並不太親近。”


    胡舒的話說的比較客氣,但黎星辰幾人都能夠聽懂。


    說好聽點是家中工作人員的孩子,實際上這些人都是胡家主的下屬。


    雖然華夏現在提倡人人平等,但是胡家主掌握著這些下屬的飯碗,在胡家工作的人又怎麽可能把自己和上司放在同一個位置上?


    相應的,自己家的孩子和主家的孩子,地位也不相同。


    別說是在胡家,就是在傅家和俞家以及楚家,也是這樣的情況。


    否則現在能與傅庭深兄弟相稱的,也不會是俞修言這幾個家庭背景相仿的人了。


    “你那些七點之前必須到家的門禁?”得到答案,俞修言也沉默了片刻,但是依舊不死心,繼續詢問。


    “這個也是父親的規定,但我不知道原因,從小就是這樣。”胡舒點了點頭,語氣中同樣有一絲疑惑。


    “從小?”黎星辰眉頭微微向內攏了攏,胡舒這話,是不是就有些前後矛盾了?


    剛剛才說從小一直生活在胡家,從未外出。


    現在又說從小就有晚七點必須回家的門禁。


    既然從未外出,又怎麽可能會有門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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