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瑭瑭乖,”陸景行輕柔地截住她伸過來的手掌,“別碰到傷口。”


    阮瑭搖頭,定定地望著他:“我想你。”


    陸景行眼圈發紅,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指尖,引著她慢慢滑過自己的額頭,眉骨,鼻梁,雙頰,最後停在唇上,緊貼著摩挲。


    阮瑭摟著他的脖頸抬起下巴,陸景行就俯下身,在她臉上落下一串細密的親吻,從額頭到唇瓣,依偎溫存。


    “哥哥,現在幾點了?”


    “晚上十點。”


    “還有兩個小時啊,”阮瑭歪歪頭,“我的‘生日快樂’說早了。”


    陸景行頓了頓,說:“今天是一月二號。”


    困在幽閉空間太久,阮瑭的精神狀態幾乎繃到了一個極限,再加上失血過多和被迫攝入藥的關係,她昏睡了整整兩天兩夜。


    阮瑭震驚地瞪大眼,小臉一下子垮下來:“那我錯過你的生日了,蛋糕也沒做成……”


    “沒事。”陸景行看了眼她的傷痕累累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他以後都不想過生日了。


    “哥哥。”阮瑭勾住他的手指扯了扯,陸景行順著她的力坐到床邊:“怎麽了?”


    阮瑭伸手要去挪枕頭,陸景行急忙握住她的手腕:“別碰著傷口,你想要做什麽告訴我。”


    阮瑭往邊上挪了挪,指了指空出的床鋪:“我想你上來跟我一起睡。”


    vip病房有一張病號床和一張沙發,沙發上的毛毯疊得平平整整,一看就沒用過,陸景行眼睛裏都是紅血絲,襯衫也皺得不像樣,應該是很久沒有休息了。


    “這床太小了,我會擠到你,”陸景行幫她蓋好被子,“你好好睡,哥哥就在旁邊陪你,好不好?”


    “不好。”阮瑭耍賴,“我都好久好久沒跟你一起睡了,你不抱著我我就做噩夢,然後我就休息不好,然後病也好不了……”


    陸景行聞言隻好脫了外衫和鞋子,躺到她身邊。擁抱嚴絲合縫,阮瑭滿足地摟住他的腰,呼出一口氣:“這樣就好了,我隻要你在。”


    陸景行緩緩收緊手臂:“嗯,我在。”


    -


    或許是前兩天睡的太多,第二天天剛剛擦亮,阮瑭就醒了過來。


    病房裏沒開燈,有點暗。已經幾天沒合眼的陸景行緊挨著她正睡著,額頭抵著她的肩膀,手臂緊扣著她的腰,眼下的烏青清晰可見。


    阮瑭看得心疼,用指尖撫平了他蹙緊的眉心,又親了親他的嘴角,抬手正想幫他掖被子時,陸景行猛地睜開了眼。


    男人緊緊盯著她,眼神惶惶不安,胸口起伏劇烈。


    阮瑭急忙捧住他的臉:“怎麽了哥哥?做噩夢了?”


    陸景行深吸一口氣,緩過神來:“沒事,”然後小心地捧著她的手放回被子裏,“不睡了嗎?”


    “嗯,”阮瑭親親他,“不困了,哥哥再睡會吧,我陪著你。”


    “我也不困了,”陸景行回吻她,“早飯想吃什麽?”


    阮瑭搖搖頭,又親了他一口:“我還不餓呢,哥哥你再睡會兒,眼睛都熬紅了。”


    陸景行笑笑,也低下了頭,兩人就這樣你啄我一口,我咬你一口,黏黏糊糊的早安吻親了十來口還不見停。


    門口方向忽地傳來“咚”地一聲響,小夫妻倆這才分開,一齊抬頭望過去。


    隻見不遠處的沙發上,依次坐著滿臉慈母笑的夏雲苓和關茗雪,然後是神色稍顯不自然的陸任和阮霽,再然後是眯眯眼笑的陸知行,還有……被陸知行捂住了眼睛正在不停掙紮的阮星洲。


    剛才那聲悶響,八成就是這孩子手蹬腳刨踢到茶幾腿發出來的。


    “為什麽不讓我看!”阮星洲不服,“我還差八個月零三天就成年了!”


    陸知行不為所動,逮小雞崽似的按住他:“少兒不宜,你還差八秒零三也不行。”


    “……”阮瑭臊得厲害,鑽到被子裏裝鵪鶉。


    陸景行倒是泰然得很,起身和阮霽關茗雪打招呼。三天前他心係阮瑭,提前飛回了燕城,後來又一直在病床前守著,無暇他顧,阮霽三口人這幾天都是夏雲苓在幫忙接待。


    “景行啊,”阮霽眼神關切,“這幾天辛苦你了,瑭瑭既然醒了,你就回家歇歇吧,這邊我們看著就好。”


    關茗雪也說:“是啊,景行都好幾天沒合眼了,這哪熬得住啊。”


    陸景行搖搖頭:“我沒事,我想照顧她。”


    他把阮瑭從被窩裏挖出來抱去洗手間,洗漱完又把人抱回床上,自己坐在床沿兒上端著碗,一勺一勺喂她吃早飯。


    關茗雪看得窩心,幾次想上前替他,最後又忍住。


    夏雲苓笑著拍拍她,小聲說:“沒事,你就讓他自己照顧吧,累點就累點,他之前魂都丟了,不親眼看著不放心。”


    關茗雪點頭:“景行是個好孩子,我們瑭瑭總算苦盡甘來了。”


    飯後,護士開門進來輸液,走廊的電視上正放著早間新聞,女主播的聲音清晰地傳進病房。


    “今日淩晨三時許,方正實業董事長方崢及總經理李蓁蓁因涉嫌虛假納稅申報被檢察院批準逮捕,據悉,上月底方正實業曾因高管私挪公款致使工程項目爛尾,如今又被舉報曾逃避繳納稅款累計十數億元……”


    “此外,三天前淩晨,方李二人的獨生女方琰也因涉嫌綁架和故意傷人被警方抓捕……”


    阮瑭怔了怔,看向陸景行。


    陸景行正盯著護士紮針,直到看到回血才轉過身,揉了揉她的腦袋:“沒事,你什麽都不用管。”


    阮星洲問:“他們會坐牢嗎?”


    “要看逃.稅數額占應繳數額的比例,”陸知行看了眼陸景行,“方崢和李蓁蓁這個程度,至少四年有期徒刑吧。”


    阮星洲:“那方琰呢?”


    陸知行:“她可能判的比她爹媽還重。”


    阮瑭低垂著眼,沒說話。


    且不說日後方家還有沒有可能東山再起,但至少這幾年的牢獄之災會好好教教他們什麽叫做“因果循環”。


    她沒有什麽大仇得報的快/感,也沒有感慨萬千,曾經讓她苦痛掙紮的人終於成了無法牽動她情緒的陌生人,這大概是比仇恨更好的結果。


    陸景行去洗手間灌了一個熱水袋出來,包好毛巾墊在輸液管下麵,問:“你想讓方崢方琰他們跟你道歉嗎?”


    阮瑭搖頭:“不用了,我不想再見到他們。”


    陸景行認真道:“好,哥哥跟你保證。”


    -


    除了掌心的割傷和腿部的一些軟組織挫傷之外,阮瑭的身體基本沒什麽大礙了。但陸景行一會兒擔心她傷口發炎,一會兒擔心她傷情反複,擔心一切可能和不可能出現的狀況,所以阮瑭還是住院觀察了一個星期。


    她讓出了一半的病房給陸董當臨時辦公室,林丞和方謠每天都會過來兩趟送些文件。阮瑭每天除了吃和睡,有時還會跟護士站的小護士們聊聊天,或者串通方謠“偷渡”一些諸如辣鴨脖和麻小之類的違禁品進來,日子過得也算多姿多彩。


    唯一的問題就是她不大熟悉陸景行的工作日程,所以經常會鬧出些小狀況,比如在陸景行開視頻會議的時候,喊他削水果,幫她按摩,或者跑過去黏糊糊地抱抱坐大腿。


    不過這唯一的問題她自己是不知道的,因為陸景行從來沒挑破,她想做什麽都依著,反正也沒人敢說什麽。


    一周下來,鹿為集團高級管理層的心理承受能力直線飆升,起碼再也沒出現過看見陸董軟聲哄懷裏的女孩吃藥就嚇得手滑掛斷視頻連線這種錯誤。


    阮瑭出院那天,陸家公婆,小叔子陸知行,還有言晗和商宛宛等一眾好友都來祝賀。她懷裏抱著一大束向日葵,隔著嬉鬧的眾人和靜靜微笑的陸景行對視,心頭軟成一片。


    過去已過去,未來從未來。


    她小跑過去,附在陸景行耳邊,一字一句道:“哥哥,謝謝你帶給我的人間煙火。”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來晚了,昨晚忙到很晚,回家後寫著寫著睡著了tt。這篇算是補15號的更新,晚上我會再更一篇。


    第51章 熱戀


    當初在敲《宮廷》這部劇的拍攝時間時, 深知陸景行“妻奴”屬性的言晗很自覺地把老板娘的寒假放假時間也計入了相關因素範圍內, 而且參考比重還很靠前。


    開機時間最後定在了燕大校曆上顯示的寒假第五天,原本預想的是阮瑭期末考試結束後可以先在家歇個幾天, 然後就可以進組了,不料卻被這次意外住院打亂了計劃。


    “舍己為人, 帶傷上崗”這件事放在阮瑭身上陸景行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等阮編劇養好了傷準備奔赴片場時, 劇組差不多已經開工半個月了。


    臨走前一晚, 阮瑭哼著小曲兒,屋裏屋外東跑西顛地找東西、裝行李,滿臉都寫著“我好興奮我好激動我迫不及待”。陸景行拿著最新一期the economist靠坐在床頭, 一晚上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啊, 好累啊。”阮瑭把打包好的行李箱拖到門邊,靠牆放好,然後一頭紮進他懷裏。


    陸景行把平板放到一邊,然後把她往上抱了抱,讓她枕在自己肩膀上:“東西都帶齊了嗎?那邊比較偏僻,缺什麽短什麽不好添置。”


    “應該都帶了,”阮瑭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地跟他數,末了得意道,“我準備的特別充分, 感覺在那呆仨月都不成問題!”


    ……你還想呆仨月?


    陸景行灌了口水,把這句話咽下去,說:“編劇不一定非要跟組的, 你們前期的劇本圍讀做得很好,演員對角色的理解也比較透,必要時像你前兩周那樣遠程電話商討也可以。”


    “不行,我得去。”阮瑭堅定道,“人都說‘好的本子不一定能拍出好劇,不那麽好的本子也不一定拍不出來好劇’,一個故事從通過文字呈現到通過畫麵呈現,這個過程我一定得好好看看,不然不能切身體會那種差距。”


    說完,她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陸景行的肩膀:“老陸同誌,你的小寶貝我要出門工作了,你要乖乖在家等我哦~”


    陸景行不知道是被戳中了哪條神經,抿了抿嘴,問:“我老嗎?”


    才二十九歲,自然是不老的,不過阮瑭突然就想逗逗他:“唔……那要看跟誰比。”


    陸景行的雷達瞬間開啟,之前被言晗嘲諷是“老狗逼”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跟誰比?辛思淼?那個什麽小奶狗?”


    阮瑭微微睜大了眼,“噗嗤”樂了:“哥哥,你還知道小奶狗呐?”見陸景行的表情似乎有點委屈,她忙說,“我開玩笑的哥哥,你是唯一,誰也不夠格跟你比。”


    陸景行開心了,貼上去跟人打了個帶響的啵兒。


    “以後不叫你‘老陸’了,叫‘小陸’!”阮瑭擰著眉頭想了想,又說,“可是呢,感覺‘小陸’……又不大符合你的氣質……”


    陸景行隨口應了一聲,繼續捏她肚子上的軟肉玩,聽完那句“唯一”之後他已經圓滿了,哪還會在乎什麽老還是小的問題。


    “那就叫‘大陸’吧!”阮瑭雙手交握,一錘定音,“哥哥就是大!”


    “……”


    “……”


    阮瑭能明顯感覺到陸景行掐在她腰間的手因為這句話使勁大了些,她咽了咽口水,勉力找補:“我、我的意思是你大氣!大度豁達,大才槃槃,大廈棟梁!對,沒有別的意思……”


    然而話音剛落,她就不由自主地往下麵瞄了一眼……得,之前都白說了。


    就這一眼,陸景行當即就頂不住了。


    他拉開床頭櫃,抽出了一條“小雨衣”,邊解扣子邊慢條斯理地說:“除了小奶狗和小狼狗,最近我還學到了另一個詞。”


    阮瑭耳根發燙:“什麽?”


    他咬開包裝:“公狗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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