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來沒兩天,二皇子裴琰從頭到腳都不自在了,他又想往南邊跑,但不知道該怎麽和裴乾提。


    跟她比起來,寶音就瀟灑得多,帶兒子的間隙還抽著時間學外語,馮念看她抱著崽崽時常丟不開手,讓人給她做了個兜兒,能把兒子掛在身前的那種。崽崽滿百天的時候還得到了馮念送的嬰兒床嬰兒車。


    那個嬰兒車尤其方便,清晨太陽出來之前,天比較涼快寶音會推他出去轉轉。


    都城這邊經過兩年的改造,全是平整水泥路了,加上朝廷抓了城市衛生,道上都還挺幹淨,走著舒服得很。


    裴琰剛走的時候寶音很不習慣,多一段時間她就不想那麽多了,反正能在這邊多待一天就待一天,裴琰不親自來接她就不回去。


    這麽想人不來還挺好的,他就在梁國幫他爹搞建設啊。細綿土都有了,該修路就修路唄。


    來過秦國的都知道,交通啊,太重要了。


    寶音在想念老公和不想回去之間糾結的時候,與秦國左右相鄰的國家有了動靜。一個是金砂國,一個白象國。他們都與秦國相鄰,但又因為資源重疊的關係,不像北邊胡國和西邊的烏多國早早就搭上秦國的線,連合作都談妥了。


    這兩個國家,一沒有強大到讓嬴政忌憚,二沒有能吸引他的東西。


    基本上,他們有的秦國自身都有。加上又是近鄰,誰會盡心盡力助鄰國壯大?不怕它強盛起來了野心勃勃???


    總之,嬴政建立秦國好幾年了,馮念南下都有兩年多,金砂國和白象國愣是沒沾到好處。


    他們國王也派過使臣前來,是開了眼界,隻是這麽粗略一看哪能學到什麽?


    結果就是朝廷上下都心浮氣躁的,眼紅啊,著急啊,但就是沒轍。


    本來這幾個國家哪怕稱不上強盛,也沒差到那地步,問題是隔壁鄰居起飛了,相隔這麽近,消息能捂得住?商人們早就過去看過,看完之後把那邊吹得神乎其神。好像隔壁一個窮光蛋都沒了,種地的收成極好,做工的報酬喜人,那些工廠不停歇的生產各式商品,商品涵蓋各個領域,吃穿用的全都齊活,東西好,價錢還實惠。


    光是吹噓人未必相信,他們還帶回了一些好不容易弄到的東西。


    膠鞋、帆布鞋、雨靴、自行車、毛衣、羽絨服、開水瓶還有吃的果糖、奶糖、奶粉、豆漿粉……這裏麵很多東西金砂白象兩國的百姓聽也沒聽過,根據倒貨商人的說法,這在秦國就是很普通的,除了羽絨服自行車比較貴,其他價錢都還湊合,但凡不是好吃懶做的家庭應該都買得起。


    商人們將秦國說得太好,引得一些有條件的慕名前去看了,看罷回到故鄉又是一輪吹噓……


    結果就是越來越多人對那邊心生向往,尤其在[理想鄉]那個技能掛出來之後,來看過的很多都不想走,他們回去宣揚的都是隔壁是神仙之國,皇帝多英明百姓多幸福。


    自己日子過得去的時候,他們就隻是嘴上說說心裏羨慕一下。


    當遇到天災人禍,感覺日子過不去了,這時候百姓就生出一種為什麽我沒生在秦國的想法,這個念頭一旦萌生出來,就掐不滅。


    逐漸的他們發現不是自己才這麽想,有很多人都想過上隔壁那種幸福生活,他們逮著機會就搞事情了。


    住在邊境的人們心理落差是最大,隔著個界碑,秦國那邊有肉吃有奶喝有香皂肥皂開水瓶用有自行車騎,他們穿著便宜且好看的衣裳,踩著雨天也可以隨便出門的鞋子……再看看自己,草帽配草鞋,一身衣裳穿到爛打上補丁繼續穿,吃穿用沒一樣能比這些人羨慕著羨慕著就幹了票大的,他們聯合十裏八鄉開了大會,大家決定舉村加入秦國,不是人走,是帶著房屋田產那種加法。


    最騷的是什麽?


    本來出了這種事,地方官應該第一時間去鎮壓,把帶頭的抓起來。


    結果這個地方官在隔壁秦國還有親戚,親戚是平民過得比他官老爺日子好,他鬱悶不是一兩天了,聽說底下有幾個村的宣布脫離以前的國籍加入秦國,人家秦國那邊還沒同意接納他們自覺自願把界碑挪了……這個操作太騷,一下給當官的打通了任督二脈。


    這個縣官跟上了前人的腳步,當然他沒那麽衝動,他一方麵壓下了那幾個村的消息,同時暗搓搓給秦國那邊捎了話,問他們收不?


    這事一層層的報上去,最後報到嬴政哪裏。


    政哥一聽,以前的君主幹得不好我另投明主有什麽錯?


    翻翻曆史往前數個幾百年大家還是一家人,總之他敢來投我就敢收人。


    嬴政字一簽,章一蓋,準了。


    為了保護這群吃夠了苦的百姓,槍炮直接派了過去,同時基建隊伍也接到指令往那邊去了,還有拿著秦律以及招工信息過去的。


    這些人都派過去了,白象國那邊才知道有個縣官帶著他全縣百姓造反了,縣官幹出這種事,那地方的人一點兒沒覺得不對,都覺得官老爺英明,喜滋滋的等發展計劃批下來水泥路修過來。


    馮念是從嬴政口中聽說這事,聽說的同時她拿到了這個縣的相關資料,拿資料是想讓她看看那邊適合走什麽發展路線蓋什麽廠子。


    馮念第一時間真顧不上想這個,她腦子裏就一件事――


    這特麽能載入史冊吧?


    這是不是曆史上第一起地方公投決定把國王炒魷魚給自己換個靠山的?


    哪怕她是現代人來的,聽說都是一噎,白象國的國王知道不得吐血?


    ……


    她確實料中了,白象國國王接到地方奏報當時就厥了過去,醒來之後還是懵的。


    他第一反應是不能這麽算了,此例一開,恐將有人效仿。


    國王和大臣激烈的討論了,也拍了軍隊去鎮壓,過去撞上搞演習的炮兵隊,嚇得屁滾尿流最後也沒打起來。


    動武不行,白象國方麵試圖用政治手段解決問題,他們國王修書去同嬴政交涉,結果還是沒能把那地方討回來,隻是得到了一些物質方麵的補償。


    這麽幹完嬴政也一點兒不覺得自己霸道,他覺得這叫厚道。


    咋說呢?


    是你國王當得不好使民怨沸騰,百姓公投要給自己換個領導怎麽了呢?我願意給物質補償都是良心好,這種情況不補償也有說法。


    又不是我去煽動的人心,也不是我去挑唆他們。


    一切都是人民的選擇。


    嬴政第一時間召集大臣開會,下達指令讓他們重點幫扶這個剛剛加入過來的縣,一年時間要讓他們變個樣,這個榜樣立得好,後麵還會有舉縣來投的,到時候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國土拓寬。地盤大一點,資源多一點,要搞個什麽也容易一點。


    這是第一次有人不動兵戈就占下別人領土,那片領土上的百姓還覺得特別榮幸,高興得像過年似的。


    甚至說出加入秦國之後水稻抽出來的穗子都比往年沉了很多,樹上掛的果子也較往年大了這種瞎話。


    白象國國王斷言,這是他們放出來動搖人心的。


    那些個刁民,自己當了賣國賊也罷,還想拖著別人一起,忒不是東西!


    第260章 二六零:


    挪了界碑舉縣來投這事說來已經很騷氣了, 為這出,白象國國王病了一場,他在病重連下了好幾道命令, 禁止百姓談論此事, 並立下嚴刑苛法有任何人膽敢挑動民意做出類似的舉動, 地方不用請示,可以直接拿人。


    這與其說是補救措施不如說是催命符。


    地方上有些官員, 拿著雞毛當令箭,但凡百姓敢說秦國好,就可能被拿下打板子,不準誇, 也不準秦國的商品進入自己轄區,認為那些全是害人的東西,就是因為有那些東西百姓才天天的叨念秦國。


    除了這種,還有借勢排除異己的。


    但凡我看不順眼的,都給他打成秦國走狗,因為國王說了,這種幫著秦國挑動民意的地方上直接處置,不用走流程請批, 這麽一來又冤了好些人。


    本來雖然跑了一個縣, 局勢暫時還是可控的。就因為國王心裏著急,最新立下的規矩實在有欠考慮,百姓反而生出怨懟, 逆反心也重了起來。


    與搞公投挪界碑那個縣相鄰的叫八江縣的地方,離秦國也非常近, 因為距離近這裏管得尤其嚴格,縣民們看著自己苦哈哈的日子, 聽說之前叛變的水果糧食豐收了,水泥路修起來,工廠在建,他們日子是還比不得秦國其他地方,比白象國這邊已經好了很多。


    先溜的都要起飛了,被壓迫的還耐得住?


    便有人振臂一呼,百姓抄著扁擔扛著鋤頭堆著人把朝廷派來鎮壓的弄了,把當官的綁了之後,立刻有縣民衝到秦國那邊,待著個下派來指導窮困地區建設開發的官員就跪下了。


    那官員也是一懵,問:“老鄉有何事啊?有事站起來說。”


    這些個能闖到官員麵前來必然有人帶路啊。


    帶路的就是剛加入秦國大家庭半年時間的這群人,跪著的還沒吭聲,他們替人家訴了苦――


    “大人有所不知,他幾個是我們隔壁八江縣人。”


    “八江縣?那不是白象國的地盤?”


    跪下那幾個大喊一聲不是啊:“我們往前數個幾百年也是清萊人,現在清萊國沒了,秦皇陛下登基,那我們也該是陛下的子民,我們在白象國那邊吃夠了苦受夠了罪陛下可不能不管我們!”


    指導地方建設這個大臣當時差點沒忍住,清萊王室統共存在了不到二百年,這二百年裏沒聽說有土地被白象國占去,這話還能不是騙鬼的???


    假歸假,意思大家明白了。


    這也是想加入過來的,這大臣假裝不知道他們瞎編了套說法,還入了戲,驚訝道:“有這回事?”


    跪著的都抹起眼淚來了,幾條漢子把頭點得齊齊整整:“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這幾百年我們人在白象國心還是和你們在一起的,現在時機成熟了,我們得回來啊。”


    “你們是偷跑來的還是……?”


    “我們八江全縣上下齊心,隻等皇帝陛下接納。”


    ……


    明白了。


    想到他過來之前陛下曾說過,假使再有人來投,不必拖著上報,隻管收下,挪了界碑再往都城遞話也來得及。


    陛下真是神機妙算,白象國那邊大力整治,還是攔不住一心想要奔向新生活的百姓,八江縣第二個叛變,這回不是縣官帶的,但也並不能讓白象國國王感到欣慰。


    他咋都想不到,那麽嚴苛的規矩立起來之後還有人敢造反。


    這回國王直接派了大臣入秦交涉,必要秦皇給個解釋。


    嬴政:跟朕要解釋?朕給你臉了。


    這一次連補償都沒了,不僅如此嬴政還抬出八江縣民的話,說這個八江自古就是秦國領土,是被白象國不要臉占去,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你得到了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人家幾百年間日日夜夜都在盼著回歸,回歸那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白象國還敢問朕要說法,要朕派火炮營跟你說道?


    前來交涉的白象國大臣氣得要命。


    嬴政又道:“回去轉告你們國王,讓他翻一翻查一查往上數十輩八輩還占過我們哪些地盤,自覺些還回來,別等子民鬧到朕跟前來,又怪朕不給你臉。”


    嬴政放完話就請人離開了,都沒招待一頓。


    被請出宮的白象國大臣氣得頭暈:“天下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都知道八江縣是怎麽回事,看在他沒點名的份上,旁邊人隻當沒聽見。同一時間,禍水群裏作為呂雉家屬存在的劉邦也是一聲疾呼:“他奶奶的這個趙政也太不要臉了!”


    呂雉斜他一眼。


    誰都可以這麽說,你劉邦憑什麽?


    劉邦領會到她眼中深意,停頓了下,又道:“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送上門來的地盤傻子才不要。”


    旁邊劉]也在感慨:“雖說換了個地方打拚,秦皇這路數沒變,還是遠交近攻。”


    “這套他熟,用著順手。”劉邦咂摸道,“讓老子去當白象國王苟起來還能跟趙政拚一拚,這麽個沉不住氣的東西,不出三年得要亡國。他還不如配合一點,主動歸順跟秦國這邊申請下一篇自治區,真要和趙政卯起來,最後可能啥都沒了。”


    都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事不能開頭,一旦開了頭,就刹不住車。


    現在不止秦國這邊嚐到甜頭,兩個縣的百姓也嚐到甜頭,加上嬴政如此強勢,白象國王奈何不了他,上次被氣得大病一場,這回險些吐了血……這一對比,後麵跑得還要更多。


    馮念覺得政哥可能是自帶“一統天下”光環的男人。


    繼八江縣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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