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時連同許展詩與宋家的下人們一齊將宋閣老扶進內室,由宋夫人好生照料,接著又回到了大堂。


    心裏堅定了,臉上的傷也便不那麽疼了。


    宋青時雙眼通紅地望向曲璟言。


    曲璟言看見宋閣老被嶽停雲帶回的那一刻,便知道,大事不好了。


    前日嶽停風得知宋閣老前往鄰縣的消息,特派了一百支精兵組成的精銳部隊於懸崖處埋伏,打算將內閣首輔宋國忠推下山崖,再給個“不慎失足”的名頭,草草下葬了。


    宋閣老位高權重又正直清廉,在朝中人緣極好,民間口碑也十分不錯,這樣的兩朝老臣若是在朝鬥中站在他們太/子/黨的對立麵,必然會影響眾人口風,對他們不利。


    宋閣老兩袖清風,嶽停風挑不出他工作中的錯來,也找不到他貪汙受賄的記錄,隻得出此下策,偽裝成意外而殺人滅口。


    老皇帝病重,朝中嶽停風獨大,唯一有競爭力的嶽停雲無非是倚仗著遼東火炮營的兵權,恰好宋家的宋青時和遼東火炮營的副將許牧又是親家,嶽停風此舉,可謂是一箭雙雕。


    宋閣老一去,宋家自然大廈將傾,而此時製造出“古董花瓶”的偽證弄髒宋國忠的名聲,亦可以妨礙宋青時和許牧接著宋閣老死後的清譽拉幫結派,與他們作對。


    至於曲璟言為何會來找宋青時,單純是因為之前便看不慣她出風頭。曲璟言想著反正她們太子一黨也大權在握,仗著太子妃的身份好好打壓一下這不知好歹的賤婦,權當出氣!


    可宋國忠……怎麽會還活著?


    他不是被推下山崖了嗎?


    嶽停風的百名精兵,怎麽會連一個半截入土、行將就木的六旬老者都除不掉。


    曲璟言怔怔地望著宋青時和嶽停雲,嘴唇發白,花容失色。


    嶽停雲擺擺手,遣人帶上來的,正是曲璟言非常熟悉的,嶽停風身邊的一級暗衛王益。


    那是昨晚被派去暗殺宋閣老的總參謀。


    曲璟言看見王益,原本涼了半截的心,此刻全涼了。


    作者: 終於崛起的青時會如何報複渣男賤女呢?停雲和青時又怎麽敞開心扉走到一起呢?這裏是v前的最後一章啦,星期一有萬字肥章掉落,喜歡的小夥伴請繼續訂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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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遼東火炮營的兩名士兵拖著身戴鐐銬的太子近侍王益,走進宋府大門。


    嶽停雲將此人一把抓過, 粗暴地踹到曲璟言麵前跪著。


    “太子妃娘娘。”王益望向曲璟言, 眼神複雜,不知是尋求幫助, 還是暗中求救。


    可曲璟言如何顧得上他呢?


    紅裙搖曳、濃妝豔抹的太子妃娘娘不自覺地後退一步,離那不中用的東西遠了些, 以便劃清界限。她眉頭微蹙,故作疑惑道:


    “隴西王大人, 您這是何意?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如何會為你所擒拿?”


    曲璟言演戲, 比不上鎮定自若的宋青時。她雖是這麽說著, 但額上的冷汗、中氣不足的聲音、畏縮的腳步,無一不預示著她的底氣不足。


    嶽停雲懶得拆穿她, 權當解釋給宋青時聽,開口道:


    “昨日夜裏, 本王率遼東火炮諸位將士經過長亭關的懸崖處, 正好撞見此人膽大包天, 帶領東宮近衛營一百餘名侍衛妄圖暗害內閣首輔宋國忠。虧得本王碰巧路過, 將其攔下,未免釀成大禍。”


    竟是嶽停雲?曲璟言朱唇緊閉, 一雙杏眼在宋青時與嶽停雲二人間遊離,仿佛想看透真相一般。是嶽停雲采取了什麽肮髒手段探聽了他們的計劃,還是這二人早有勾結故意設計推他們下水。


    可無論真相為何,這一局,是他們輸了。


    嶽停雲沒給她喘息的機會, 接二連三地發問道:


    “擅自動兵,敢問太子哥哥可曾問過父皇的意思?謀害有功之臣,王益是受何人指使?太子妃娘娘您滿口‘宋閣老貪汙受賄’,又可與此事有關?還請娘娘隨本王一同回宮,給父皇和朝中眾人一個交代。”


    荒唐!老皇帝都病入膏肓半死不活了,還有什麽可交代的?如今京中大小事宜皆由嶽停風經手,誰敢攔她曲璟言?誰敢動她!


    “陛下一病不起,尚無力聽本宮申辯。父皇一向頗喜本宮與皇孫,隴西王大人若是擅自懲處了本宮,就不怕陛下醒後怪罪嗎?”


    嶽停雲瞧著她這副狗急跳牆的樣子,非旦毫無畏懼,反而不住冷笑,他冷語道:


    “太子妃娘娘這般急於自保,是決意把昨晚的罪都認了?”


    曲璟言噤了聲,整個宋府大堂一片死寂,眾人的目光皆望向曲璟言,有的捏起一把汗,有的則持著看戲的態度。


    如此愚笨,當真無可救藥。


    曲璟言低下頭,瞥了一眼帶著鐐銬的王益。


    嶽停雲對王益用了刑,昔日拜高踩低態度囂張的太子近侍此刻渾身是血,兩條腿傷可見骨,模樣猙獰,恐怕以後再也無法正常行走了。


    不中用了。


    曲璟言咬咬牙,狠下心來。


    她忽地和變了個人一般,抽噎兩聲,杏眼濕潤,聲淚俱下,好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王侍衛,太子殿下平日裏待您不薄,您為何要如此恩將仇報,擅作主張,往殿下身上潑髒水啊。”


    嶽停雲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一陣反胃,才聽了兩個字便知道這女人又要開始做戲了。


    “王侍衛,殿下一向待宋閣老恭敬有加,從來都欣賞他的正直清廉,您怎能因為一己私欲苛待殿下的恩師呢?您這讓殿下還有何臉麵見宋閣老啊。”


    曲璟言撚著紅底雙鯉鴛鴦手帕,眼角的淡粉色胭脂盡數暈開了,她哽咽著,一頓一頓,仿佛已是心灰意冷:


    “殿下如此信任您……嗚……殿下他把東宮近衛的調令符都交給了您,王侍衛,您竟、您竟……你好狠的心啊!”


    嶽停雲勉強撥弄著腰間的劍鞘聽了半晌,後來實在挺煩了,揮揮手,對曲璟言道:


    “奴才不中用,殺了便是,太子妃娘娘若不願親自動手,那便交給本王吧。”


    跪在地上的王益驀地愣住,最後癡癡地看了曲璟言一眼,見曲璟言麵色冷淡,也無開口求情之意,便知曉他已成棄子,再無轉還之地,黯然死了心。


    東宮近衛營皆是對嶽停風忠心耿耿的死士,哪怕千刀萬剮、受淩遲之刑亦不會出賣主子。自知命數已絕的王益冷笑一聲,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了兩名拽著他的侍衛,向宋青時身後的珊瑚迎門櫃撞去。


    霎那間,血濺三尺,白漿崩裂,王益自撞櫃角,一命嗚呼。


    宋青時從未見過這等血腥場麵,她站的位置離王益極近,幾乎嚇得失了魂。好在尚未等她的裙角被鮮血沾濕,一雙大手溫和地捂上她的雙眸,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帶她避開那處。


    那是一隻舞刀弄劍的手,手掌很大,皮膚粗糙,布滿老繭,五指卻十分細長。他的掌中帶著熱氣,動作極盡溫柔。


    是嶽停雲。


    他俯身在她耳邊溫聲道了句:


    “莫怕。”


    昔日與她個頭差不多的少年,如今已比她高出一大截,嶽停雲聲音低沉,帶著溫熱的氣息,吹得宋青時不自覺發軟。


    虧得他還有分寸。


    嶽停雲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冒犯宋青時太久,他很快鬆開了她,將她攔在身後,避免撞見那屍體血肉模糊的慘狀。


    同樣呆若木雞的,還有方才哭得梨花帶雨的曲璟言,太子妃娘娘驚叫一聲,幾欲昏厥。


    嶽停雲見多了此等場麵,毫不驚慌,淡然揮手示意近侍們收拾好宋家的大堂,又下了令:


    “既是不中用之人,昨日活捉的東宮近衛營三十餘人,都給本王拖去刑部大牢處置了。”


    曲璟言故夢初醒般地想出聲阻止,奈何嶽停雲壓根沒打算給她機會,他先是喊手下將抓來的太子近衛們一一拖到曲璟言麵前過目,再當著她的麵下令將他們用刑盤問後,全部處死。


    “趕快帶走。”嶽停雲毫無感情道:“莫要在這裏動手,髒了宋姑娘的眼睛。”


    一百位東宮近侍,死的死,殺的殺,全軍覆沒。嶽停風多年來培養的心腹,一朝遇難,損失慘重。


    曲璟言,連同她帶來挑事的那幫人,皆後感到怕不已,無人敢再出言放肆半句。


    隴西王嶽停雲,殺人如麻,嗜血成性,手段殘忍,陰鷙可怖,當真是名不虛傳。


    可曲璟言終歸是太子妃,隴西王嶽停雲再怎麽身居高位,也無力傷她分毫。


    宋青時又何嚐不知曉這個道理呢?


    首犯王益以死頂罪,東宮近衛營的死士們縱使經過嚴刑拷打,也定是吐不出隻言片語的,隻要嶽停風和曲璟言矢口否認,王侯天家,誰又敢再疑心他們?


    哪怕嶽停雲大傷了太子一/黨的元氣,終究還是難以動搖其根基。


    她的父親宋閣老,恐怕還是無處申冤了。


    也罷,來日方長。


    宋青時輕歎一口氣,任由曲璟言乘著大紅色鑲金轎輦,離了宋府去。


    氣勢洶洶而來,夾著尾巴而去,太子妃娘娘此番出宮,算是顏麵失盡了。


    宋府的流雲飛鶴大門悄然關上,大堂內,宋青時與嶽停雲比肩站著。


    三年了。


    曾經他出兵西北,一去半年,歸來便已經成熟穩重,不似昔日模樣。


    而如今,已過三載。


    此刻再無旁人,宋青時終於能抬眼,好好看看三年不見的嶽停雲。


    一身墨色鑲金蟒袍,墨色的長發上,紫金色的發冠高高挽起,雕刻般的五官比起太子嶽停風更為深邃,顯得威嚴而不可侵犯。


    嶽停雲的瞳孔極黑,仿佛融入了數不清的渾濁,他的目光亦是十分陰冷,下人們與之對視皆能嚇得膽戰心驚。


    宋青時記得她年幼時,娘親總告訴她說,從一個人的瞳孔能看清此人的內心,正如她宋青時桃花眼裏溫潤如水,眉目含情,便一眼能瞧出來她是個柔軟性子。


    若是說幾年前的嶽停雲,待人戒備疏離中還有那麽一絲絲親和乖訓,此刻那雙眼裏,便已是徹底黯然無光了。


    兒時的苛待,萬人的唾棄,沙場的艱辛,敵人的殘暴……他終究是經曆了太多,那雙眼沉寂的像一潭死水,唯有看見宋青時,才能泛起一絲漣漪。


    哪怕她也想要離開他。


    這個讓隴西王嶽停雲心心念念三年的姑娘就站在他麵前,眼角微紅,眉目依舊。


    三年的時光不曾在京中大小姐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還是熟悉的模樣。若不是臉上的傷痕和狼狽淩亂的衣衫壞了風度,她便會如三年前那般端莊沉靜、雲淡風輕。


    他在外麵吃了三年的苦,無時無刻不想著宋青時。


    哪怕她心裏根本沒有他,哪怕她是許牧的未婚妻。


    可那又如何,嶽停雲沒法控製住自己不去想她。


    朔風淩冽,他想到那日雪地相識,她遞給他一件鬥篷,溫暖如春。利劍穿胸,他想她親手替他換上傷藥,言語溫柔。敵寇難當,他想她身在京城平安喜樂,笑魘如花……她依舊是他的光,讓他即便深陷泥潭,也依舊能為了她宋青時拚了命爬出來。


    此番回京風險有多大,嶽停雲又怎會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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