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懿被捏得有些疼,微微皺起眉,有些微嚴厲地看向他:“你又怎麽作踐你自己了?”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她心髒便控製不住地揪疼。


    她抬眼略略掃一眼少年的房間,驀然愣住,這裏的格局竟和她家裏留給少年的房間一模一樣。一樣的床,一樣的家居,一樣的落地窗,不用想,外麵應該還有陽台。


    隻是此時窗簾被拉住,透不過一絲光亮,滿屋漫著的都是壓抑的氣息。


    所以這兩年,他在這樣的房間,到底是如何度過每一個夜晚的?


    陳湮瀟像是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將她拉進來抵在牆上,整個人的重量伏在她身上,在她脖頸處蹭著,低聲道:“姐姐,我好想你啊,你看,我都能聽出你敲門的聲音。”


    付懿微微張嘴,最終到底什麽都沒說。


    可笑的是,她心底竟有絲絲埋怨,想她為什麽不找她?還讓她擔心,可她又有什麽資格?


    沒聽到想聽的聲音,陳湮瀟抬起頭,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笑:“姐姐為什麽不說話?”


    付懿就這樣直直地看著他,麵無表情地開口:“你想讓我說什麽?”


    到了現在,她依舊如此雲淡風輕,下一秒卻猝不及防地被少年狠狠咬住唇,又親又咬,像條沒人要的野狗,吝嗇著最後的溫存。


    直到她看到少年那清澈的眼眸濕潤了,才認輸似的歎一口氣。


    陳湮瀟依舊發瘋似的咬她,帶著哭腔的聲音:“為什麽不說想我?”


    付懿用僅剩空著的那隻手攀上她的背,撫著他的背脊安撫著他,回吻他,趁著空隙低低道:“想的。”


    她如何不想,明明擔心得牽腸掛肚。這狼崽子向來倔脾氣,永遠都不會讓她放心。


    陳湮瀟身形微微一僵,口齒鬆開,抬起頭直視她,紅著眼睛逼問:“想我為什麽不來找我?”


    他一邊惡狠狠地逼問,一邊手上死死捏著她的手腕。


    手腕生疼,但付懿並沒有在意,她開了開口,發現自己並沒有合適的借口。


    她就是沒有找他,因為她在逃避,她不想麵對,不想妥協,卻又舍不得。


    她沒有回答,像是惹怒了少年,陳湮瀟突然哈哈笑出聲,跟瘋了似的,陰戾又鬱氣的眼神在她臉上逡巡:“姐姐是因為要和他結婚,所以想甩掉我是嗎?”


    付懿唇線抿直,想說什麽反駁,卻又說不出。他說的本也是事實,沒有什麽可反駁的。


    她的沉默,讓陳湮瀟眼眸裏的陰鬱越加瘋狂,他另一隻手也狠狠握上她的肩,用力得像要捏碎她的肩骨。


    他用力地搖晃她,發瘋地盯著她,嘶吼:“姐姐說啊!”


    他第一次這麽歇斯底裏,讓付懿心驚。她眨了眨眼,克製著努力平靜地看著他,盡量溫和又耐心地開口:“你到底想做什麽?”


    下一刻陳湮瀟突然鬆開她,轉身在他的房間裏翻找,找出好幾份文件,然後全都像獻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捧在付懿麵前。


    “姐姐,我也可以幫你的。”他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全都塞給她,紅著眼睛倔強又瘋狂地盯著她,眸底深處帶著微不可查的卑微,像是在向她證明又像在祈求。


    他雙手用力捧著她的臉,低頭死死盯著她,聲音難掩顫抖:“姐姐,我真的可以,你別嫁給他。”


    付懿深深皺起眉,拿住懷中的文件,一份份看,隨後漸漸睜大眼睛。


    這些全都是股份轉讓協議,不止是宜星的,竟還有好幾份其他知名公司的。


    她拿著協議的手有些抖,震驚難掩,她的少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了。


    可笑的是,她竟一直將他當做小孩子看待。


    這些加起來,根本就不需要什麽陳家或沈家。她心底是驕傲的,說明當初她明沒有看錯,他是如此的優秀。


    她的眼光比付雲海要好太多。


    陳湮瀟緊緊盯著她的表情,緩緩病態地笑了起來,征求地問:“姐姐,我是不是可以?”


    “可以。”付懿回答得毫不猶豫,她看著麵前的少年,也忍不住紅了眼睛:“但是…”她到底還是不忍心。的問題似乎並不是這個。


    “我知道。”陳湮瀟死死盯著她,倏然森然可怖地笑出來:“我知道姐姐想說什麽。”


    對於這個問題,付懿依舊下意識想要逃避,她開口想要打斷他。


    可下一秒,陳湮瀟卻突然執著地看著她輕聲問:“姐姐你愛我嗎?”


    付懿張了張嘴,啞口無聲。她說不出愛,卻也絕對說不出口不愛。前者是枷鎖是禁錮,後者是心之所向。


    陳湮瀟唇邊牽出嘲諷的笑:“姐姐愛你的媽媽對嗎?”


    勝過愛他。


    付懿點點頭:“是。”


    當然,不然她為什麽要執迷這麽多年,懷著這麽多年的仇恨。


    見她毫不猶豫地點頭,陳湮瀟嗤笑一聲:“那姐姐,你以為你是真的愛她?你的愛就是讓她難過,讓她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枷鎖困住,永遠走不出來,讓她死都愧疚難安。”


    付懿驀然睜大眼睛,朝他用力吼道:“陳湮瀟你閉嘴!”


    就像這在她身上多年的遮羞布被扯開,讓她有些難堪,她不許他這麽說,明明她那麽愛媽媽。


    陳湮瀟哈哈一笑,盯著她的目光帶上了嘲意,笑得抬手抹著不自覺流下的眼淚:“那姐姐的愛可真是罪過啊!”


    付懿驟然推開他,提高聲音:“你不要再說了!”


    誰知少年如此弱不禁風,被她就此推倒在了地上,文件也撒了一地。


    陳湮瀟坐在地上,抬起頭望著她,陰鬱卻又可憐。


    付懿頓時後悔又愧疚,明明知道他現在很不好,自己怎麽能這樣?


    她彎下腰想要伸手拉他起來,目光卻倏然被定住,看著少年撐在地上的手手腕不斷滲出的血,她伸出的手開始顫抖。


    陳湮瀟順著她的目光偏頭看向自己的左手,不以為意地一笑,抬起頭看她:“怎麽?姐姐還會心疼?”


    付懿一下回過神,連忙蹲下身拿過他的手看,神情擔憂又焦急:“怎麽回事?是不是傷到了?”


    這或許是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如此豐富的表情。


    陳湮瀟癡癡地看著她的臉,並沒有阻止她,誰讓他太喜歡此時姐姐看他的眼神呢?


    作者有話要說:斷在這裏,蠢粥有罪,對不起![捂臉]


    但我真的好困,頂鍋蓋逃走!


    今天把狗子送去學校學習了,貓也送去寄養了,明天返校處理畢業相關事情。


    想狗子,想貓貓,嗚嗚嗚~


    第48章


    付懿拿起陳湮瀟的手, 將他手上的佛珠一圈一圈繞著取下來,隨後少年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傷口便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因為有血,根本看不清傷口是怎樣的, 隻能看到是新傷加舊傷,滲出的血大抵就是剛剛太用力, 將傷口崩開了。


    她睜大眼睛,側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 聲音冰冷地質問:“你這是怎麽回事兒?”


    陳湮瀟懶懶地抬起眼皮, 仔細看著女人此時的表情,仔仔細細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


    冷不丁的, 他突然低低笑出聲,右手撐在膝蓋上支著腦袋看著付懿笑得彎起眼睛,說出的話確實森然可怖:“我不是說過,姐姐要是嫁給他,我就死給你看的麽?”


    付懿深吸一口氣, 驟然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瞪著他:“你想和我結婚是嗎?”


    她站起身, 舉高臨夏地俯視著這一服鬼樣子的少年, 咬著牙道:“好,我和你結, 但你也說你這條命是我的,從今以後要死要活我說了算!”


    陳湮瀟突然愣住,不人不鬼的笑也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像是接收延遲一樣,呆愣了好幾秒他才倏然狂喜地起身, 不顧手上的血,就去捧住她的臉,不敢相信地確認:“姐姐說話要算話!不準反悔!反悔…反悔我也是不認的。”


    看著這個模樣的少年,付懿真的又氣又心疼,她移開目光不去看他,故作冷漠:“我付懿從來不食言。”


    陳湮瀟瞬間肉眼可見地揚起了嘴角,激動得低頭便去親吻她,用力得將她推得後退了幾步,用舌頭用力地絞著她,要命地急促,喘息。


    付懿皺起眉,用力將她推開,剛推開,少年又不要命地纏了上來。


    她沒好氣地用力又將他推開,見他又要湊上來,頓時拍了下他的頭,冷聲嗬斥:“你再繼續我就收回我剛剛的話。”


    陳湮瀟像被潑了盆冷水,立刻就冷靜下來,頓時乖乖地站在她身前,低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還伸手扯一扯她的衣服。


    付懿橫他一眼,伸手就握住他受傷的手,拉著他就往房間外走,聲音依舊很冷:“急救箱在哪裏?”


    她看似生氣粗魯,可實質上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受傷的地方。


    少年手上的傷看著陰森可怖,嘴角卻向上揚起,陽光的笑跟路邊生機勃勃的小白楊似的,之前發生的不愉快似乎沒有過一樣。


    付懿找到急救箱,付懿也不講究,拉著他就地坐下。用碘伏幫他清洗好傷口,看著參差不齊的傷口,她深深皺起眉。


    這傷口極不規則,不像是刀割的,因為傷口太多,一片血肉模糊,實在是看不清是怎麽弄的。


    她抬起頭看陳湮瀟,便對上他臉上的笑,頓時一翻白眼,沉聲道:“你這是怎麽弄的?”


    陳湮瀟看著她眨了眨眼,回答得雲淡風輕:“做噩夢咬的。”


    這滿不在意的語氣,仿佛傷的不是他自己。


    聽到他的話,付懿心尖一疼,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眼簾垂下去,看著那還在滲血觸目驚心的傷口,低聲啞氣:“你之前也是這樣?”


    少年手腕上除卻新舊的傷口,還有已經愈合的疤痕,根本就不是一早一日能夠形成的。


    一想到他在過去兩年都有可能是這樣,她心裏便疼得不行,明明他過去都已經那麽苦了,為什麽現在還要這樣疼。


    陳湮瀟直勾勾地盯著她,突然湊上來,吻上她的眉心,輕聲道:“姐姐不要皺眉,我是開心的。”


    越是疼,腦海中姐姐的影子越是清晰,越是深刻,他是很高興呢。


    付懿眼睛酸澀不已,垂著眼眸,眼睫不停地顫抖,聲音帶上了哽咽:“為什麽會做噩夢?”


    她此時不是商場上那個女強人付懿,隻是一個心疼自己的男孩兒的女人。


    陳湮瀟歪著頭看她,低低地笑:“姐姐,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麽?看著你關心我,為我難過,姐姐是愛我的對嗎?”


    少年嘴角噙著笑,眼眸裏卻含著病態執著的試探與確認。


    “嗯。”付懿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低聲應道。


    已經到了這一步,什麽都回收不了了,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聞言,陳湮瀟唇邊的弧度更加上揚,抬起右手撫上她的臉,眼眸中帶著偏執的認真:“隻要姐姐在我就不會做噩夢了,所以姐姐一定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啊。”


    付懿手上的動作驀然一頓,似乎知道了他為什麽會做噩夢,也知道了自己於他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沒有再問他,找出紗布將他的手認真地一圈一圈包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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