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低頭望著麵前的女孩,輕聲歎了一口氣。


    “楚禾,你為什麽會這麽輕易相信別人的話?謝照衡是什麽樣的人,我從前就跟你說過。你看到方才瓊善的表現了嗎?這是她已經設好了局,就等你走入。出雲川根本就沒有什麽伏兵,這一切都是她和謝照衡設計的陰謀,你知道嗎?”


    楚禾抬起頭來,眼中卻出乎他意料地平靜。


    她絲毫不懼,反問他道:


    “你為什麽會這麽不相信別人的話呢?你明知道謝照衡有才能,卻因為心中的猜忌而不肯重用他…這回行軍出雲川,你心中不會一點疑慮都沒有吧?難道真的要等到先鋒軍陷落,你才能醒悟嗎?”


    赫紹煊的眉頭微微蹙起,眼中浮起一陣陰雲:


    “楚禾,謝照衡是玉京來的人,他跟趙家有關聯,我怎麽可能重用他?你可知道,那次我們在姚家村的時候遇到刺客,就是他提前將我的行動路線透露給玉京的,這才給我們引來了殺身之禍。”


    楚禾搖了搖頭,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這些都是你的猜忌。倘若謝照衡真的如你所說那般心思詭譎,他如何能夠露出馬腳,又如何能在你即將麵臨絕境之時,主動點出其中的風險?真正的敵人隻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落入陷阱,你明白嗎?”


    赫紹煊眸中一震,旋即輕輕一掙,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冷聲道:


    “你留在此處過夜,明日我派人送你回青都。”


    說著,他便轉身離去了。


    走出大帳之後,赫紹煊漫無目的地走在軍營之中,腦中不斷地湧現方才楚禾說的那些話,心中一片雜亂。


    當他得知楚禾被人在巨鹿原發現時,他心中更多的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恐懼掩藏在憤怒之下,蒙蔽了他的雙眼。


    他生氣她輕易相信別人,生氣她私自出逃,生氣她沒有第一時間找他求助。而說到底,他的憤怒來源於他發自心底的恐懼。


    他害怕她離開,害怕她一走了之。


    赫紹煊長長舒了一口氣。現如今憤怒慢慢褪去之後,他終於辨別出了自己的內心,那是失而複得的慶幸。


    他轉而朝跟在他身後的侍衛道:


    “升帳,召眾將議事。”


    在新的中軍大帳之中,赫紹煊坐在上位,沉聲道:


    “諸位對現在的行軍路線可有異議?”


    眾將麵麵相覷。他們方才都聽到了楚禾那斬釘截鐵的勸阻,現在誰也不敢輕下論斷了。誰知隻有瓊善繃著一張臉,上前一步拱手道:


    “王上,出雲川是最快捷也是最保險的一條路。更何況,以先鋒軍的腳力,最多明日午時便可到達出雲川,現在再下命令折返,是否太耗時間?”


    赫紹煊仔細低頭思忖著,轉而望向其他諸將:


    “其他人呢,有沒有什麽想法?”


    眾將紛紛搖頭,還是沒有人反駁這一論調。


    其實赫紹煊聽了楚禾的話,心中雖曾有過片刻動搖,但到底是不相信桀漠軍會在攻城這樣的關鍵節點分派出人馬潛伏在出雲川的。


    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想到此處,他心一橫,撿出一支令箭道:


    “傳我命令,明日五更天準時開拔,向出雲川進發。”


    王令一下,嗓門嘹亮的兵士便敲著鑼,將具體內容傳遍軍營,到處都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王上有令,明日五更開拔,全速進軍出雲川!”


    楚禾細細聽了一遍,自知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便也不再多想,轉身躺在赫紹煊的行軍床上和衣而臥。


    誰知她剛閉上眼睛準備小憩,赫紹煊卻忽然從帳外進來,手中還捧著一碗粥。


    他將粥遞過來,冷聲道:


    “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起來喝點粥。”


    楚禾沒動。


    赫紹煊無奈,低頭看著她的臉,稍微緩和語氣道:


    “我知道你還醒著,起來把粥吃了,睡覺的時候好受一點。”


    楚禾終於睜開眼來,坐起身子接過他手裏的粥。那粥已經放得溫熱,並不燙手,她端著小碗便一飲而盡,又把小碗遞還給他,繼續一言不發地躺回了床上。


    赫紹煊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口想說什麽,卻到底什麽也沒說出口,轉身走出了營帳。


    ==


    天還未亮時,一個帶著兩麵赤紅軍旗的斥候衝入了中軍大營,將所有人從睡夢中驚醒。


    他地衝到中軍大帳之外,嗓音嘶啞喊道:


    “前軍急報!前軍急報!”


    赫紹煊從睡夢中驚醒,聽到消息之後便立刻命人升帳,接見斥候。


    隻見那斥候跪伏於地,高聲道:


    “稟報王上,子蘭將軍率領的前鋒部隊於今日淩晨抵達出雲川,本打算就地休整,誰知竟遇上桀漠軍伏兵!”


    聞訊趕來的眾將紛紛露出驚慌失措的神情,尤其是瓊善更是被消息震在原地,口中喃喃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


    赫紹煊臉色一沉,緊鎖眉頭道:


    “傷亡如何?”


    那斥候一拱手,臉上舒展開來,激動道:


    “稟王上,無人陣亡,僅十幾人受傷。就在先鋒軍陷入困境時,竟有一支兵馬自西而來,直接衝散了桀漠軍的陣腳。子蘭將軍見狀,索性將計就計,直接下令合圍,將所有桀漠軍全部困於山穀,我軍大勝。”


    有人適時開口問詢道:


    “來者何人?”


    斥候又一拱手道:


    “來人乃是儀安守將孟忌之妹,孟泣雲!她率領兩萬儀安守軍阻斷了桀漠軍退路,先鋒軍這才得以幸免於難啊!”


    赫紹煊與眾將臉上都微微舒展開來,隻有瓊善臉上卻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似乎還無法接受這件突如其來的打擊。


    她眉頭一緊,上前一步:


    “王上,此事太過於蹊蹺,還是謹慎為好……”


    赫紹煊掃了她一眼,剛要開口斥責,卻聽見外麵傳來一聲通傳:


    “報!監禮官謝照衡求見!”


    赫紹煊臉色一凜,揮手道:


    “傳。”


    隻見謝照衡大步走進軍帳之中,引得眾將紛紛側目。


    眾將此前還曾經在翰瀾宮公然奚落與他,此刻卻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場麵一度有些尷尬。


    可謝照衡卻目不斜視,徑直走到赫紹煊麵前跪下。


    他從袖中掏出一塊紫檀木令牌道:


    “王上,老臣奉王後娘娘之命夙夜前往儀安城請孟忌將軍出戰。此事已了,特來歸還信物。”


    赫紹煊一滯,低頭盯著他手中那塊紫檀木令牌道:


    “是王後將信物交給你,讓你前往儀安城的?”


    謝照衡坦言:


    “王上明鑒。王後娘娘本想親自前往儀安,卻擔心路上有人阻撓,便提前將信物交給老臣,命我先行一步出城。娘娘果然料的不錯,王上軍中的確有人出手阻撓。”


    說著,謝照衡那雙平靜如水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瓊善,將後者盯得渾身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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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竹馬》/伍加衣


    顧鳶與沈戰一起長大,沒成為青梅竹馬,卻成了積年的對頭,小時候互相吐口水,大了她撓破他的皮,他撞斷她的牙。


    忽一日皇帝酒醉,給二人指婚,顧鳶竟然要接旨!!!


    沈戰氣得翻牆入顧家,將顧鳶堵在牆角,怒問:“你想作甚?!”


    顧鳶:我想……


    她踮起腳,親了沈戰一口。


    沈戰僵住了。


    ==


    顧鳶掃墓途中跌入懸崖,同一日沈戰於戰場受困,萬箭穿心而死;緊接著,顧家大宅在夜火中化為灰燼。


    顧鳶重生了,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


    隻是沒想到……沈戰還沒開竅。


    #誰先動心誰是狗#


    第二十八章


    ==


    赫紹煊神色一凜, 將視線投向瓊善片刻, 轉而落回謝照衡身上, 凝神開口:


    “怎麽回事?”


    謝照衡拱手道:


    “實不相瞞,自那日翰瀾宮議事畢,老臣正苦於出雲川一事, 瓊善郡主突然從天而降,對老臣的計謀大加讚賞。郡主提議老臣可前往朱雀宮求助王後娘娘, 或可從儀安守軍孟忌處借兵一用。老臣認為此法可行, 便冒險拜入朱雀宮, 求得王後娘娘首肯…”


    瓊善一聽謝照衡將一切事情經過坦然交代,額前漸漸滲出細密汗珠, 臉上少有地出現了恐慌。


    她上前一步,半跪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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