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麵對麵站著,盯著對方看了半晌。


    楚禾的眼淚溢出眼眶,她聽見赫紹煊對她說:


    “阿禾,我們贏了。”


    “阿禾,以後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讓我們分開了。”


    楚禾忍不住衝上前去擁住他,環緊了他的脖頸久久不願分離。


    身後幾位將領姍姍來遲。


    孟泣雲見狀,遠遠地有些不滿地開口道:


    “阿禾,為了你我可是跑斷了腿來的,磨了哥哥好久才讓我上陣呢,你也不來抱抱我麽?”


    孟忌笑罵道:


    “泣雲,不許無禮。”


    孟泣雲吐了吐舌,像是一隻貓兒一樣將腦袋縮回來,嘟囔了一句:


    “本來就是,還不讓我說了。”


    眾位將領臉上都不由地露出一副笑臉,所有人心裏的石頭都已經落地。


    而剩下的,便是劫後餘生所帶來的勇氣。


    與孟泣雲比肩而行的赫子蘭則定定地看了她一陣,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問道:


    “孟姑娘,這回你能不能多待一陣…?”


    孟泣雲偏頭望著他,額前束成小辮的長發與紅撲撲的臉頰越發顯得少女嬌憨。


    她那雙水靈靈的漂亮眼睛裏帶著一絲好奇,還有一絲欣喜,卻被她悄悄藏了起來,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能不能留下,我聽哥哥的。你要是想讓我留下,那就去問我哥哥吧。”


    赫子蘭臉上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有些窘迫地摸了摸後腦勺:


    “真的?”


    赫禹站在他旁邊,頗有些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偏頭跟身邊的北堯將領小聲說:


    “我們赫家人,見到喜歡的女人一早就將她拿下了,怎麽就出了赫子蘭這麽一個瓜慫的東西?”


    楚貞在一旁聞言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跟楚泰寧開口道:


    “父親很久沒有遠征,此次身體可還吃得消?”


    雖然已經年近四十,楚泰寧臉上卻沒有絲毫疲態,反而精神抖擻地一擺手道:


    “就憑方才那些小崽子,還不足以讓我拚盡全力。隻不過闊別這北境許久,如今再回來,倒是想起當年與孟兄喬兄一起並肩作戰的日子了…”


    楚禾依偎在赫紹煊懷中,遠遠地看著她所熱愛的人們,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


    隻是她尋了一遍,瞧見軍中並沒有謝照衡和周焱將軍的身影,於是便抬頭問道:


    “謝相去何處了?還有常軍師呢?”


    赫紹煊的眼神望向遠處,開口道:


    “赫元禎和趙鬱趁亂帶著一千護衛逃脫,謝相與周焱自請前去捉拿,所以我挑了些體力還算好的騎兵隨同他們一起去了,或許傍晚就會回來了。”


    楚禾有些擔憂地回道:


    “趙鬱極是狡猾,若是讓他逃回玉京,恐怕會立刻向天下人宣告我們是叛軍叛臣…”


    赫紹煊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


    “放心吧,你看看如今天子陣營當中戰力最強的孟楚兩家已經站到了我們這邊,天下人不是傻子,不會有人想要與他們作對吧。”


    楚禾想了想,釋然一笑。


    隨即,赫紹煊將她抱上馬背,自己也與她共騎一乘,緩緩帶著大軍走入青澤城之中,接受萬民敬仰的眼神。


    他們大勝不過半日,負責追擊敵軍的謝照衡和周焱便率領著完好無損的隊伍歸來,隨行還收繳了許多戰利品呈給赫紹煊。


    周焱抱拳道:


    “王上,趙鬱等人極為狡猾,早在援軍到來之前就已經挾天子向南逃竄,末將率兵一路追趕也未能找到他們的身影。”


    謝照衡也立在原地長歎一聲道:


    “趙鬱倘若挾天子返回玉京,恐怕會立即宣告我們為叛軍,號召天下諸侯劍指北境。王上不可不做打算…”


    孟泣雲聞言從將領當中站了出來,揚起臉不屑一顧道:


    “試問那些草包諸侯哪個敢來與我孟家軍對陣?先問問我手中這把挽月弓再說罷!”


    見她出列,赫子蘭也在旁邊附和道:


    “如今我們的戰力是從前的四倍有餘,懼怕他作甚?有本事讓他們在戰場上招呼!”


    孟忌從前在巨鹿原與赫子蘭曾經一起剿滅過叛軍,很是相熟,如今便也毫不客氣地開口訓斥道:


    “你們兩個小孩懂什麽,這難道隻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麽?快回來,別鬧了。”


    謝照衡幽幽開口:


    “孟忌將軍說到了點子上。王上,您眼下要考慮的,並不是王軍還有多少戰力的問題。”


    說罷,他便點到為止,噤聲不語。


    楚禾抬頭看了一眼謝照衡,心下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眼下帳中隻有他們三人知道,無論赫紹煊是準備兵玉京,還是謀奪帝位,都是順理成章且名正言順的事。


    隻是這個消息倘若告訴眾人,恐怕會掀起一陣不小的風波。


    赫紹煊似乎也有這樣的顧慮,他抬頭看了謝照衡一眼,而後又轉向楚禾,在她的眼中找到了讚同的神色之後,他便站起身來,走到眾將麵前,朝他們分別一躬身。


    楚禾不動聲色地繞到了內間去,從箱中取出一隻木匣,捧在手上等著赫紹煊親自開口。


    眾人見狀連忙向他回禮,唯獨赫禹皺著眉頭道:


    “兄長這是做什麽,你此次助我北堯驅逐蠻族,明明是我虧欠了你…”


    赫紹煊走回原位,淡淡道:


    “你我兄弟本是一家,北境倘若失陷,必然唇亡齒寒。今日我要說的事,與此前的戰役無關。我向諸位行禮,除了為答謝各位相助之恩,還有一事,希望諸位…為我效勞。”


    眾將聞言,似乎也感覺到了逐漸有些肅穆的氣氛,於是便更仔細地聆聽著他的話。


    隻聽赫紹煊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我登上東堯王之位不過兩年有餘,自問從未做過任何有虧天子的事。如今天子趁我東堯軍與蠻族血戰之際下此毒手,可見其忌憚之心。眼下各位為了襄助東堯而違逆天子,恐怕日後洗脫不了叛軍的名聲,這並非我所期望的事。故而今日向眾位說明一件大事…先帝在世時,曾經寫下一封遺詔,命我母親先惠文皇後以假死之名帶回玉闕閣珍藏。”


    說著,楚禾便將遺詔小心翼翼地從木匣之中取出,遞送到赫紹煊麵前。


    眾人一見遺詔,臉上紛紛露出驚異肅穆的表情。


    赫紹煊見楚泰寧和孟忌剛要下跪,連忙命人扶住他們:


    “諸位將軍重甲在身,不必行此大禮…父皇九泉之下,當知你心。”


    楚泰寧聞言,忽然想起先帝,不禁老淚縱橫,將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楚泰寧曾經曆過趙家血洗朝堂的那個時代,多少已經猜到了裏麵的內容,卻還是穩住了陣腳,開口道:


    “敢問王上,這遺詔之內,寫了什麽內容?”


    赫紹煊不語,雙手將那遺詔遞送到楚泰寧麵前。


    楚泰寧惶恐地接過遺詔,顫抖著手輕輕打開,入目的字眼立刻便牢牢抓住了他的眼球,使其神經繃緊。


    讀罷一邊,楚泰寧口中也不由地喃喃自語:


    “立吾兒皇長子赫紹煊為繼任天子,無論何時,見此詔書如見孤本人。除趙氏奸佞之後,望天下諸侯擁立新帝即位…”


    他反複地看著那詔書上的字跡,口中喃喃道:


    “這是先帝的字跡…是先帝的字跡…先帝果然沒有選錯人!”


    眾人聞言,連忙擁上前去看那詔書,臉上皆露出喜悅之色。


    他們互相交換眼神之後,像是商量好一般紛紛朝著赫紹煊方向半跪於地,口中高呼道:


    “吾等願意擁立新主,入主玉京!”


    赫紹煊連忙走上前去將楚泰寧率先扶起來,而後示意眾將平身。


    “能得此賢臣良將輔佐,亦是吾幸。”


    謝照衡站在一旁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朝赫紹煊開口道:


    “王上如今便可將此詔書明示天下,如此一來,即便玉京搶先一步宣布東堯軍為叛軍,也可借力打力,力挫天子銳氣。”


    孟忌亦拱手道:


    “王上不如先將此事告知我軍將士,眼下他們雖然沉浸於勝利之中,但仍然軍心不穩。倘若以此事相告,恐怕更會鼓舞軍心。”


    赫紹煊一聽便覺此事有理,當即便命赫子蘭下去傳遞消息了。


    不及傍晚,東堯軍和盟軍上下便已經知曉了先帝遺詔之事,場麵霎時間陷入一片狂喜之中,將士們亦紛紛在軍營之中高呼“新帝萬歲!”


    諷刺的是,就在赫紹煊為正統繼任天子之事還未傳遍天下之時,玉京果然頒布天子詔令,判定北堯軍、東堯軍、孟楚兩家皆為叛軍,號召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


    天下人還未反應過來時,便又聽得赫紹煊已經在北堯揭竿而起,手持先帝遺詔率劍指京師,誓要奪回帝位。


    除了北堯軍的十萬兵馬要留在北境鎮守之外,剩下的大軍都將會南下向天子王畿進發。


    臨行之前,赫紹煊前往校場點兵,而楚禾則在大帳之中收拾東西,卻沒想到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見到此人,楚禾不由地有些緊繃了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遲疑片刻卻還是叫出了她的尊號:


    “玉衡賢士來了,快請坐。”


    玉衡賢士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目光柔和地望著楚禾,在她指的地方緩緩落座。


    “我聽聞大軍即將南下,於是便打算來探望一番。”


    楚禾替她倒了一盞熱茶送到她麵前:


    “玉衡賢士…若是來找王上,可稍等片刻,他很快便會回來。”


    玉衡搖了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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