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手鏈隱隱發光,宋向在刀尖的鋒芒之下下意識地要跑,但柳芒妃的手力氣極大,竟一動不能動,還從肩膀上傳來了一陣麻痹般的感覺!


    宋向:“……”大意了!


    他隻盯著刀尖一路從他的肩膀劃到腰際,再往下……


    宋向:“……?”


    就在他腦中思想不可抑製地往不可描述的地方滑的時候,柳芒妃猛然用力,手往下一劈,在他腳踝處狠狠剜了下去。


    宋向:“!”發出了金屬碰撞般刺耳聲響,而同一時間,柳芒妃鬆開了鉗製住他的手。兩人未有商量,他卻默契地往前一滾,看也沒看地直奔走幾米遠。


    身後傳來一陣陣金屬碰撞聲,刺的他耳膜生疼。站定後隨手一摸,竟摸到一手血漬。


    抬眼,就看到柳芒妃正與一個成人一隻手般大小的稻草人打架?!


    畫麵看上去甚至有些荒誕,稻草人站在地上,站的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隨地要倒地一般,卻總是堅強的又晃了回來。看上去還挺萌。


    而柳芒妃則是拿著匕首每次想要攻擊它時,似乎都被無形的力量彈開,還時不時地躲避著什麽看不見的攻擊一般。


    一人一草的動作簡直像是默劇,要不是每次他們相撞時都有讓人受不了的聲音傳出,宋向都要覺得柳芒妃是陷入幻境之中了。


    除他以外,還有餘芙與另外一個男的,也都站在一旁,神情沉凝,像是想上前幫忙卻又不知該怎麽下手的狀態。


    這稻草人十分古怪,柳芒妃也看不到攻擊她的到底是什麽,隻能靠著直覺與自身的彩蛋抵禦一次次的襲擊,卻不能壓製對方,慢慢處於下風,


    隻是猶豫兩秒,她便果斷地低喝了一聲,叫出一個道具。


    “廢話牢!”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她突然感到一股尖銳的惡意撲麵而來,帶著惡臭的腥風,像是要將她頭顱打爆。


    隻是這稻草人之前被她消耗不少,此時反應卻慢了一步,隻見一道扭曲似鏡麵的牢籠橫空出世,四四方方蓋在了她身前,鏡麵離她隻有一公分的距離。鏡麵的另一端,發出一聲比之前還要尖銳一倍的金屬碰撞聲,好似轟雷一般炸響在眾人耳畔。


    鏡子卻絲毫不動。


    這時,呼嘯寒風才姍姍來遲,將她頭發吹成了與地麵垂直的樣貌。


    牢籠隻是停了一瞬,接著在其內一聲接著一聲的碰撞聲中,慢慢透明化,堅定而緩慢地縮小著。


    柳芒妃站著不動,周圍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直到牢籠最終變為透明,緊緊貼在了稻草人的身上。


    像極了國王的新衣。


    此時幾人才趕緊上前,餘芙站在她身旁,擔心道:“還好嗎?”


    柳芒妃淡淡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受什麽傷。餘芙與另外一個男的鬆了口氣,宋向卻更為戒備。


    卻不想下一秒,她又開口,麵無表情道:“我能有什麽事,除了手腕有些扭到、腿上被傷三次、腰部被揍了一下,就沒什麽了。不過這對於我來說是小問題,要是你們來,恐怕我現在就得給你們收屍了……”


    餘芙:“……”


    男子:“……”


    宋向:“……?”這是怎麽了!


    他瞪大了眼,看著柳芒妃,又看向另外兩人,小小的眼睛裏是大大的迷茫。


    也許是他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太過刺目,餘芙忍不住湊過來小聲道:“那是個道具,用完之後,話會變多。”她隱去了中間那個字。


    宋向卻依舊是那副迷茫的樣子,大聲道:“你說什麽?我聽不見!”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在之前的金屬撞擊聲中,他自然也沒聽到柳芒妃念道具名的聲音。


    餘芙:“……”翻了個白眼,沒再理他。


    柳芒妃說著,又看向了地上一動不動的稻草人:“這是什麽東西?”稻草人身上沒有傷痕,也沒有從河裏出來的水漬,看上去清清白白,跟剛剛耍醉拳的它完全不一樣。


    餘芙皺著眉打量,還沒說話就被柳芒妃截斷:“這應該是線索。”


    餘芙:“……”忍了忍,“對。”


    “走,我們去找秦坤他們,他說不定會知道。”柳芒妃抓起稻草人,眉頭皺成死結,十分用力的壓著自己說話的欲望,“他就算不知道,在現在這麽亂的時候,找他們結盟也是個利大於弊的選擇……”邊說邊往村中走。


    “?”不繼續探查了?餘芙想說話,眼角餘光卻看到身旁男子正鬼鬼祟祟的拿著一正方形的東西在對著柳芒妃錄像。


    餘芙:“你他媽在幹嘛???”


    男子壓著聲:“妃姐上次用這個道具的時候隻有你在,大夥都好奇。他們說了,如果這個副本妃姐有用,就讓我錄下來,給他們看看。”還衝她露齒一笑,“嘿嘿~”


    餘芙:“……”這他媽真是個作死界的人才啊,她他媽簡直無話可說,隻能選擇送他一路走好。


    ※※※※※※※※※※※※※※※※※※※※


    【小劇場】


    稻草人:人類真的不要臉!人家隻是去河裏洗個澡,居然有一男的下來偷窺我!哎喲我這暴脾氣,逮著他我就是一頓猛揍,結果他居然出陰招,把人家拽去岸上了!人家衣服都沒穿,這哪好意思見人。卻沒想到岸上的女人更狠,還拿刀子戳我!人家隻是尖叫了幾聲,她居然把人家綁起來了!嗚嗚嗚嗚嗚他們就是饞我的身子,他們下賤!嗚嗚嗚哥哥快來救我!……哥哥?哥哥你人呢?哥哥你身子呢!


    哥哥:……草。


    第99章


    柳芒妃一行四人在草叢間穿行, 走著走著路越來越窄。


    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一絲聲響,隻有他們走路時的些微摩擦聲, 靜的突兀,身旁齊人高的不知名雜草正隨風飄蕩,露出黑的深邃的內裏。聲音在其中穿行,不斷傳來回音。


    “我怎麽覺得, 我們之前走的路,沒這麽……”難走。


    宋向走在最後一個,他腳踝處被稻草人碰過地地方此時正一陣陣、痛的鑽心,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他卻不敢聲張, 硬是憋出了一副不過如此的若無其事。


    話還沒說完, 突然被前方的柳芒妃打斷:“停下。”她做了個手勢, 手上的稻草人在黑夜中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身後的三人也都停了下來。


    她又招招手。前麵兩人十分迅速地上前, 與她背靠背合成了一個三角形, 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宋向,尷尬地看著他們。


    黑暗之中,在算得上皎潔的月色下——情況不明, 他們不敢點燈。隻見柳芒妃將一根手指抵在唇前,而後伸舌,舔了一下。


    “?”宋向的表情簡直稱得上驚悚。


    她又將手指豎起, 伸在半空中。


    “……”


    頃刻後, 柳芒妃收手:“無風。”


    “?”宋向還留在之前那一瞬畫麵的詭異感中, 此時心中隻想著, 要風做什麽, 他們要揚帆飛回去嗎?腦子裏他們飛起來的好笑畫麵一閃而過,他剛要提起唇角,卻一瞬間想到了什麽,心髒重重一跳,身上的汗毛瞬時全部炸開。


    如果無風,那麽他們身周的這些草,是怎麽被吹動的。


    再結合這越來越窄的路——是他們往草裏走,還是草往他們身周趕?


    他視線與餘芙對到,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戒備。顯然,兩人都想到了一處。


    四人都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四周的草還是窈窕的隨“風”舞動。他們好像在跟空氣對峙,場麵滑稽又詭異。


    好一會,


    “……妃姐?”餘芙壓著聲開口,聲音細的像貓叫,把她自己都嚇一跳。


    把四周的草也嚇了一跳。


    卻在這一瞬間,空氣中好似傳來“啵”的一聲,什麽凝成一線的東西,突然斷了。


    一瞬過後,仿佛無聲的狂吼,黑色的雜草們像是發現了自己的“獵物”出了意外,開始進入狂暴模式,先是崩的鐵直,又齊刷刷彎腰,草尖直直,對著他們!


    在月光下,竟然泛著微微的、好似冷鐵一般的微芒。


    “……”


    “跟著我!”柳芒妃一聲爆喝,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棍子,她長棍一掃,帶起颯颯風聲,可見力氣之大。


    前排的雜草們被猝不及防打了一悶棍,居然發出了像是嬰兒一般的細細哭聲。顯得十分委屈。


    後麵的雜草則伸展著,將棍子給纏了起來。棍棒如泥牛入海,揮到一半,便被迫穿上了一件新衣,它們還肆無忌憚地似蛇一般要纏向柳芒妃的手。她手一抖,棍子根部突然豎起一圈鐵片,而後旋轉起來,跟絞肉機一般旋著從手柄前擼到棍尖。


    草屑紛紛落下,很快不見蹤影,不知是落進泥中,還是被其他雜草吞吃了。


    其他人也都在跟這些雜草打鬥,除了他們站的這一小圈地方,前後已經沒有了路。


    “這些草不正常。”她防守著,越來越艱難,頓了頓,又說了一遍:“這些草不正常。”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哪裏的草……”宋向有傷在身,是最艱難的,隻是這樣的情況,也不能製止他自由的嘴巴,“……像這樣?!”他一手拽住一根雜草,用力一拽,一撕兩半。朝旁邊的雜草們示威,那些草還真往後躲了躲。


    場麵慘無人道。


    月光下,那根草褪去了黑暗的掩護,隻見草的邊緣有著銳利的倒刺,而草莖上居然還長出了黑色的紋路,那些紋路像是活的一樣,還朝他做出一個齜牙咧嘴的鬼臉,又很快化成一個哭泣的人臉。


    “草……簡直他媽成精了。”餘芙沒忍住,應了一聲。


    柳芒妃冷冷地掃了宋向一眼,這種不正常她又不是瞎了,自然說的不是這個。要是以往,她自是不會說,隻是現在……“我們出來沒多久,普渡還沒過半,鬼門可沒開。”


    “那麽之前的那些鬼又是怎麽來的呢?這已經很可疑了。可是要是說它們是中原普渡這一天偷偷跑出來的也能解釋的通。但這些草……看上去可不像是今天一天長出來的。不止這裏,圍著村子的田中,也都不是什麽麥穗稻子,都是一模一樣的草。”


    也就是說,這些草都圍著村子?!宋向之前沒有注意,此時一聽,就聽出了端倪。


    “難道這些草是村民種的?”那男子開口,看著這些草,緊皺眉頭。


    “不。”柳芒妃先是一口否決,頓了頓,“不,也不一定。但這個草,一定與村中的變故有關。”


    變故,就是中元節這一天發生的事了。


    他們這麽多玩家進來,幾乎都是在扮演,那麽他們扮演的角色,原本的人呢?他們可都是死了!還偏巧都死在中元節這一天中。


    再結合係統的任務,他們要找出殺了自己的那個角色。也就是說,是村民,自己殺了自己!


    什麽樣的仇恨會使村中人在中原節這一天,互相砍殺而死呢?


    且,死的如此公整。每個人都是凶手和被害者。


    這得如何實現?


    總不能是一個個排著隊殺吧。


    柳芒妃一邊和這些草周旋,一邊飛快的說著話,字連著字,也沒有什麽章法。顯然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宋向身殘誌堅,一隻耳朵豎著極力聽柳芒妃小到快變成“自語”的話,見縫插針地問:“可如果是這樣,那總得有第一個被殺的,沒殺過人的人吧。”


    他皺著眉,依著他們推出的通關方法:每個人都要殺了那位殺了自己角色的人。那麽自然的,每個人也得躲著自己這個角色殺的人。


    如果說前者是過關要求,後者就是過關難度。


    這樣一來,假使沒殺過人的那位代號是a,那麽扮演這一位的,豈不是隻要知道要求,不用理難度了?


    這他媽天選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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