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驚,就地一滾避開長/槍。


    咚得一聲巨響,長/槍直插地麵,又噗地一聲拔出,在石板地上留下一個深洞。


    “救命!”慕子鎮抽空大叫一聲。


    此時所有人才看清楚,跟著他們來的是四五尊石人,為首的一尊大將威風凜凜昂首挺立,刻得栩栩如生的臉上倒豎起兩根短眉。


    石人眼睛一睜,眼裏竟隱有金光。


    大將的手關節僵硬地收回石槍,怒然道:“爾等何人,竟敢擅闖吾主之墓,速來受死!”


    聲音雄壯威嚴,吼一句能震得人心胸發悶,耳膜刺痛。


    老者望之,麵色冷然:“一群蠢貨,竟觸動兵俑機關!小丫頭,趕緊戴上功德繩,老夫助你離開!”


    顧九命言辭卻陡然銳利:“老先生是覺得我生得愚笨好騙,或是無知眼拙?”


    老者愕然:“此話何解?”


    她拉起衣袍起身,噌地一下,劍光四映,劍指老者:“老先生可知自己話裏矛盾重重?”


    陸仁幾人被顧九命這一下給嚇一大跳,慕子鎮等人連連環顧,最後緊盯著顧九命劍尖所指方向。


    顧九命手裏的劍,在萬人坑砍殺多少陰鬼,劍身纏繞濃鬱死氣,就這般一指,老者駭得神識不穩:


    “胡說!老夫一言一語皆是實話!”


    “身為超凡星君,引動天地之威,身懷飛天遁地之能,卻連區區死氣都怕,老先生是覺得我蠢的可憐?”


    顧九命旋身而起,劍式劃破空氣,纏著一縷死氣,直攻而去。


    老者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怎這般倒黴,等了這麽些年,竟然等來一個戒心這般重的,真是天要亡他!


    他神識之身微晃,卷起腳邊一塊玉佩便要遁逃。


    然而顧九命手一翻,四麵陣旗霎時大張拄在四個卦位,靈氣催動,陣法嗡地成型,老者在滅靈陣裏左衝右突,卻怎麽也突不出去。


    “滅靈陣!?凡城小界四千年前便成了無靈之地,你怎的如此多法寶?”


    滅靈陣能禁神識,可謂把他這個神識之體克得死死的。


    老者鬱悶得要吐血,他原以為她既是文殷國人,在進此墓地前,定也是凡人一個,怎的法寶一個接一個,一個防護陣便罷了,如今連滅靈陣都有!


    這臭丫頭還偏偏選了個最克製他的,真不知是天不助他,還是他被死氣鎮壓這麽些年沾了黴運。


    顧九命為了啟動儲物袋的滅靈陣,幾乎把剛剛盤腿打坐恢複的靈氣再次花光。


    她側身避開石頭兵俑的冷槍,眉間鬱結,果然這練氣初成初期的修為,還是撐不住,要盡快提升修為才是。


    “你是如何得知老夫騙你?”老者始終心有不甘。


    顧九命身法玄奧地避開兵俑,再一劍挑開石槍,她左手結一印——銳金術!


    劍尖冷光乍然,瞬間附上銳金之氣,噗地一下,削石如泥,兵俑的腦袋咕嚕滾落,再也不動。


    老者看得心裏連連震驚:“你騙了老夫!你定不是凡城小界之人!”


    法術用得如此順手,且這個藏書室裏隻有功法和普通的烈火術,銳金術屬於中品法術,並未放在這藏書室內。


    慕子鎮和陸仁那邊跟兵俑打得不可開交,但都不約而同地抽空注意顧九命這邊。


    聽到老者的話,慕子鎮咬牙,他本以為她給自己安個顧仙子的身份,隻是為了騙司南庚,沒想到……


    可她明明在將軍府住了五年,難不成是他們有眼不識泰山,修道者早在他們眼前,他們卻視而不見?


    顧九命提劍踏入滅靈陣內,毫不廢話,嗡地一聲,劍架在老者的頸間。


    “不!別殺我!我可以替你找到索命刀,那群人來這也就是為了索命刀,我帶你去!”


    老者如鬥敗的公雞,一臉頹然。


    顧九命挑眉:“索命刀?”


    已是第二次在這老者口中聽到此名字。


    “得索命刀者可逐鹿天下!不然你以為空神域的修士在他們的地方好好修煉不好?非要來這無靈之地趟渾水做什麽?自然是有所圖謀!”


    老者生怕顧九命不信,語氣又急又篤定,又心有不甘地多問一句:“你到底如何看破我謊言?”


    “你的所謂功德繩出賣了你,那分明是主仆契約繩,你給我的是仆繩,看來你想當我主人?”


    顧九命拎著那根紅繩,凝視老者。


    老者訕笑:“原來你都知道……”


    她冷然而視:“我從不相信有人會毫無所圖地送機緣,隻要不是太天真,隻怕也不會相信。”


    “枉費我活了數千年,自認閱覽群書博古通今,卻還是不懂人的心機。”老者鬱結於胸。


    顧九命收起劍,彎腰在老者驚慌失措又隱忍的目光中把他卷著的玉佩搶來:“看來這是你本體。”


    老者:“……”


    他再也不多話了。


    第九章 (捉蟲)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九點更新,如果提示有修改就是在捉蟲改屏蔽字,不用翻回來看哈,如果改動過大,我會在下一章提醒大家看的。


    顧九命和慕子鎮一眾人在與兵俑的打鬥中且戰且退,一路退入老者打開的甬道中。


    甬道仿佛亙古存在,裏麵一片灰暗,塵埃撲麵。


    眾人退進去,老者便按動一旁的機關,想將兵俑擋在藏書室內。


    然石門挪動,在眾人鬆一口氣時,兵俑大將掄起一槍,帶著赫赫風聲閃電似地卡住石門,石門霎時卡在半道。


    大將氣勢恢宏地喊道:“爾等竊賊!速來受死!”


    顧九命當下立斷:“跑!”


    轉身就跑,甬道昏暗,黑如濃墨化不開驅不散,跑也跑得不甚幹脆。


    眾人跌跌撞撞地便被幾尊石人追著,幸而石人笨重走得不快,才給眾人喘息之機。


    顧九命掏出蛟珠注入靈氣,蛟珠登時大亮,驅散了眼前昏黑。


    眾人聽著身後的腳步聲似乎離得有些遠了,才停下來喘氣。


    “這什麽兵俑?”


    戰鬥力極變態,普通小兵倒也就罷,主要是那名大將,渾身堅如磐石,刀劍甚至留不下一條細紋,隻能躲之又躲。


    躲得人筋疲力盡。


    他們進入藏書室後得到功法後花了五日引氣入體,存糧不多,都是遷就著吃的,誰都餓得不行。


    老者撫須而立,道:“自然是墓主人設下防盜墓賊的,有一點老夫沒騙你,墓主人確實是超凡星君,也隻有超凡之境的大能才能在這無靈之地起一個聚靈之墓,靈氣曆經四千年而不散。”


    超凡星君比他們這群練氣修士跨了兩個大境界,於他們而言,若是資質根骨差些的,別說超凡,便是築基都難,僥幸築基成功,還有一個塑靈之境等著他們。


    超凡之境再往上,便是連蕭千易也毫無頭緒,神秘不可窺。


    修道一途,漫漫而無止境。


    顧九命想起自己丹田內被破封印後自動運轉的功法,這功法甚至自帶中品法術,心有疑慮想問這老者,但此時並非合適時機。


    她便咽下問題,摸出辟穀丹和回靈丹自己吃下,再分幾顆給陸仁三人,方問:“墓主人何人?”


    老者極為自傲:“墓主自是文肅帝,杜安。”


    然顧九命和慕子鎮等人臉色皆為一白。


    慕子鎮更是驚得肝膽俱裂,聲音顫抖又克製:“這是文肅帝之墓?”


    “自然。”老者還未察覺到異常。


    就在此時,兵俑追來的腳步聲響起,老者歎氣道:“接著跑,出了甬道便是主墓的左耳室,據我所知,那裏的陪葬了眾多法寶。”


    眾人默默小跑著前進,期間慕子鎮幾番欲言又止但最後都因為兵俑狂追不舍而閉上了嘴。


    顧九命在看見前方出口隱約有光時,便收起蛟珠,一頭紮進那老者口中的左耳室內。


    可她卻一下子撞見較為尷尬的一幕。


    左耳室裏一片空蕩,寂寥無聲,地上數十木箱具被打開,裏麵的東西被洗劫一空。


    而耳室內卻有活人,還不少。


    司南庚一把放開手中的腦袋,幹癟了的屍體應聲倒下,啪地一下如爛泥綿軟。


    屍體身著飄逸白袍,幹癟的屍身已然撐不起道袍,顯得極為寬鬆。


    司南庚拿屍體儲物袋的手,因為顧九命等人的到來而硬生生止住,不上不下頗為別扭。


    真是冤家路窄。


    顧九命率先發難,噌地一下拔劍,銳金之術瞬間覆蓋於劍身,引動室內靈氣往司南庚方向虛砍而去:


    “魔修屠我玄天宮弟子,殺人奪寶,罪大惡極,受死!”


    重新回到靈氣充裕之地的司南庚如魚得水,不懼反笑,他麵容陰鷙地說:


    “原來你不過練氣初成修為,還來跟本君叫板,何人給你勇氣?你這次休想再逃,還本君儲物袋!”


    說罷,魔鞭似低鳴一聲,以雷霆之勢劈去,輕而易舉地纏住那把凡劍,兩者相觸,凡劍登時化作飛灰,隨風一吹便散了。


    司南庚正想冷笑顧九命的不自量力,誰知道顧九命身姿猛地一轉,說棄就棄,突然飛身上了一個什麽毯子,倏地飛遠了!


    毯子上載著另外三人,一溜煙地鑽進另一條甬道。


    正準備大幹一場的司南庚:“……”


    他想罵人,那臭丫頭剛剛還大放厥詞地喊話,眨眼說逃便逃,那劍是她本就想丟棄的吧?根本就沒想和他打!


    聲東擊西?


    真他娘的狗!玄天宮弟子就這般慫?


    然而無法,他和下屬的飛行器都在儲物袋裏,被顧九命死死拿捏著,根本追不上去。


    隻能吃了這個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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