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凡城界破開,那孩子出來了?”


    “那我定手刃血脈,免得為禍空神域,”司清講得淡然,極為無情無義,“當今重要的,還是索命刀,掌門,凡城界開之時,就是玄天宮廣收門徒的時候。”


    玄天宮隱世已久,已將近百年沒有開放門派,就算各個長老收徒,也是暗地裏遇到合眼緣的撿回來罷了。


    “順便找一找那個孩子,若是活著,讓暗門的弟子去殺了吧,不必報於我知。”


    “這……”


    如此絕情?


    司清覷掌門一眼,篤定道:“我隻要索命刀。”


    “暗門弟子早偽裝成散修進小界尋找了,此次應當有所收獲,星君放心吧。”


    玄天宮表麵上避世不出,與世無爭,但世人皆不知玄天宮的暗門弟子就是玄天宮在外的手腳,替玄天宮辦妥一切的事情。


    司清便是暗門的門主,其手裏握的權力,比玄天宮的掌門還大,更別說他的修為比掌門高一個大境界,掌門幾乎隻是門麵罷了。


    他不置可否,目光落回棋盤之上,棋勢隱敗,被一顆黑子突圍而出,破了他白子的圍剿。


    司清頓時凝眉,取出玄龜殼卜一卦,臉色頓沉,扔了棋子拂袖而去,留下一句話給掌門:


    “定要殺了那孩子,否則隻會壞我大事。”


    “……知道了。”


    ——


    “前方便是輪回所在。”


    “經過審判後洗清罪業,將入輪回,一切的愛、癡、恨、妄、怨都該放下。”


    黑無常的聲音響起,手微微抬,引眾人看向那道門。


    然而眾人都暗中留意著顧九命和封嘉賜。


    顧九命自不必說,從幻境出來連跨兩個小境界,縱是從小到大被誇天才的一些人都忍不住側目。


    這才多久?幻境中並無時間,對於眾人來說,就仿佛顧九命消失了一瞬,再次出現便修為暴漲。


    著實妖孽至極。


    有些人不知道顧九命的來曆,紛紛跟同門傳音詢問,卻沒有任何信息,隻知道她自稱散修。


    可這散修著實寒磣了些,身上連件道袍也沒有,手裏的刀還是凡品。


    “不會是凡城小界來的吧?”


    “師兄開玩笑也不按邏輯,若是凡城小界,這才多少天,直接引氣入體再連跨兩個小境界?”


    “呃……的確也不太合理,看紀靈山之前的樣子,這女修恐怕還殺了蕭千易,凡人應當不太可能。”


    這裏隻有照過業鏡過了幻境的修士,所以都明白,什麽大地獄,那就是黑無常騙人的,裏麵雖然也凶險,然而隻要在裏麵清心明誌,能得大好處。


    大部分都修為有所提升,然而哪有像顧九命這樣,連跨兩個境界這麽恐怖的?


    沒照業鏡的人走了奈何橋便不知道去了何處,並未出現在此。


    不少人慶幸,幸好沒聽那些人慫恿,沒跳過業鏡一段。


    有人卻悄悄關注封嘉賜——他這是入邪了?


    封嘉賜一身邪氣,實在是太過顯眼,修為也提升了一個小境界,但修為的事在入邪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連顧九命也忍不住多看他幾眼,怎麽入邪了?蕭千易的記憶裏沒有封嘉賜入邪的內容啊。


    “大師兄……”洛穩忍不住開口。


    “閉嘴。”封嘉賜兩個字堵了所有躍躍欲開的嘴。


    實在是入了邪的人,通常是因為道心崩潰,然後性情大變,行事毫無是非觀念,隻要他高興,甚至會肆意屠戮。


    問邪修為什麽,人家隻會笑嘻嘻地跟你說:“我樂意。”


    若是打不過,誰也不想招惹這種入了邪的人。


    主要是入邪的是號稱天才劍修的封嘉賜,這讓多少人心裏好奇得快瘋,又有人心裏嘲笑——


    天才又如何,還不是入邪。


    就在此時,那大門緩緩打開,顧九命望了進去,果然是主墓。


    “索命刀!”


    眾人飛身上前,爭前恐後,你推我擠,恨不能學一學什麽縮骨的秘法。


    顧九命一眼看見那位於正中的刀塚,目光一沉,她率先看見的不是那位於刀塚最上方的長刀。


    反而看見在刀塚旁邊四處亂轉,在找什麽東西的古卷玉簡老者。


    別人看不見他,顧九命可看得清清楚楚。


    那老者突然看見大門打開,慌得連忙往旁邊一躲,然後意識到眾人看不見他,才又大搖大擺在他們麵前飄。


    正得意呢,冷不丁地看見顧九命冷冰冰地望著他,嚇得神識都快散了。


    怎麽會?怎麽會?!


    他忍不住極有怨念地哀嚎一聲:


    “你怎麽還沒死啊!?”


    第14章


    那是一把什麽樣的刀。


    入了鞘,鞘上鑲嵌著兩顆寶石,在刀塚之上安靜地佇立著,沉默得仿佛要一生都葬送在這刀塚之上。


    修士們瘋了,為了這把刀打了起來。


    那是一個瘋狂的場麵,符籙炸開,劍光四映,護身法寶紛紛祭出,你爭我奪。


    誰也沒空管別人,這把刀是他們進入凡城小界的最終目的。


    然而顧九命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依舊是一個墓室,但這裏空蕩蕩的,沒有什麽刀塚、修士。


    老者被她的刀逼得退無可退,又生無可戀:“就是這了,你還要老夫怎樣?這裏老夫已經找過……”


    “外麵那把不是索命刀?”


    顧九命不容他廢話,單刀直入地問。


    “不是……”老者無奈。


    顧九命其實猜到了,若外麵修士爭的那把刀是索命刀,老者不可能還在四處轉著找。


    但想著修士們在外麵打得不可開交,就是為了一把假刀,若是他們知道,怕是要嘔血而亡。


    她環顧這個墓室一眼,這裏太安靜,靜得落針可聞,她的目光最後落在墓室裏唯一的高台上。


    高台的左右兩側各刻了一句話:遺民忍死望恢複,幾處今宵垂淚痕。


    老者見顧九命目光所處,撫須道:“這是文肅帝最愛的詩句。”


    “這是國破家亡的百姓期望恢複國土的詩句,文肅帝是一代始祖皇帝,曆史書上說,文肅帝當年以一己之力一統天下,南淶國繁榮數千年,不過近兩百年才四分五裂,這詩……”


    實在不符合文肅帝豐功偉績的人生經曆。


    “沒想到小友對孤的事情如此熟悉。”


    聲音從高台傳來,帶著能洞悉人心的滄桑。


    老者大驚失色,不顧那架在脖子上的刀,飛身欲逃,卻被高台上突然顯現的身影抬手一撈,老者重新變回一卷古卷,落於他人之手。


    “小小器靈,竟妄想索命刀。”


    高台上,一位身著帝服的中年男子手執古卷,一派雍容華貴。


    是黑無常的聲音,也是在幻境中勸顧九命堅守正道,清心明誌的聲音。


    顧九命了然,抿嘴下拜:“晚輩拜見始祖陛下。”


    她沒見過皇帝,不知道要怎麽稱呼,何況還是四千年前的皇帝,於是便自己編了一個稱呼。


    這一拜,她心甘情願,始祖皇帝從前隻存在於曆史讀物,或神話傳說中,傳聞有開天辟地之能,是他們整個小界人民的祖宗。


    “平身,”文肅帝沉冷地看她,“能來到此處,說明是問心無愧之士,孤隻問你一句,若索命刀在你手中,你可護得住?”


    顧九命一驚,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孤看見你的恐懼幻境,你可知道你在恐懼幻境中所執的刀,就是索命刀?”


    文肅帝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身量並未十足長開的姑娘,不驕不躁也不嬌弱,倒有幾分少年意氣。


    顧九命完全沒想過前世的她手裏握的竟然就是各派相爭的索命刀,頓感心情複雜:


    “……不知。”


    “孤不知你的幻境是什麽情況,但可以得見,索命刀在你手中,會讓你死於各派之手,你可還願意拿到它?”


    顧九命默然:前世到底是因為她是大魔頭,所以被各派圍攻,還是因為她拿著索命刀才被各派圍攻?


    “你可願意?”


    文肅帝的聲音仿佛從遠處傳來,又如近在咫尺,直入人心,點燃心總最為恐懼的情緒。


    文肅帝的威壓一掃而來,顧九命識海一痛,頓時被神識壓得不由自主地跪下。


    這一跪,徹底把她跪清醒了,她抬起頭,清冽地望著文肅帝,篤定而執著:“願意。”


    前世是她的,這一世自然也是她的,前世護不住,這一世不一樣!


    “哈哈,好!”文肅帝暢然大笑,“好一個願意!”


    文肅帝一揮袖袍,一把通體黝黑散發著冷冽幽光的長直刀緩緩飛在顧九命麵前,它古樸得近乎平平無奇。


    “孤隻有一個要求,你拿著刀,便不可以加入任何門派,記住,是任何。”


    他這一句話,即便再克製,也透露出一絲殺氣,如此強烈而濃鬱,讓人一聽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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