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表示拒絕,然而神兵比他先一步開口:“符合條規,特批巡撫大隊領隊李呈宇護送客戶安全離開,客戶需支付一千上品靈石作為報酬。”


    強製交易。


    然而神兵就是整個聯盟拍賣場的掌事者,祂手裏的冊子錄盡無數交易規則,和交易記錄,數據浩瀚無邊。


    祂說的話,便是拍賣場的神旨。


    作為隸屬聯盟的巡府大隊領隊, 李呈宇無立場拒絕。


    於是隻能黑著臉進入席間,誰知道進去一看,居然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並且才練氣大成修為, 悶得險些一口血要吐出來。


    “你……”


    這樣的年紀修為,什麽門派會把秘境地圖這麽重要,能影響整個空神域的東西交給她拍賣?


    何等財大氣粗, 就絲毫不怕半路被劫?


    “李領隊看起來很驚訝。”


    顧九命悠悠起身,好番欣賞了李呈宇那讓人愉悅的表情後,才抬手示意李呈宇先走。


    但李呈宇盯著她半響,壓低了眉:“你……顧九命?”


    聯盟幫五蘊派通緝的通緝犯。


    君子利落,顧九命認得極坦蕩:“領隊眼神不錯。”


    “你難道不知道你是通緝犯?你這是自己送上門來,知道嗎?”


    李呈宇的法寶鋼冰冷槍已然暗暗注進靈力,通體隱約泛出寒光,蓄勢待發。


    顧九命溫和笑道:“自然知道,不然也不會讓領隊護送。”


    “……”李呈宇。


    他是聯盟的巡府大隊領隊,一旦受令不得違抗,所以盡管眼前的就是被五蘊派以兩百萬上品靈石通緝的人,他也不能動她,甚至還要確保她安全無虞。


    這是巡府每一個成員身上肩負的責任。


    可他在聯盟橫行這麽久,還從來沒人這樣給他氣受,拍下來的不賣給他,還要他護送。


    “李領隊通緝我之前,可查過事情原委?還是說,隻聽五蘊派單麵之詞就滿空神域地通緝我?”顧九命問。


    李呈宇麵色陰沉,理所當然:“五蘊派花錢懸賞你的人頭,你們有什麽恩怨,與聯盟無關,聯盟隻是中介。”


    “是嗎,難怪在聯盟中枉死之人如此之多,原來聯盟這般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


    如此不負責任的中介,不查證、不驗明、不作為。


    顧九命徹底失望,甚至後悔當初把十絕門錄下的玉簡交給聯盟。


    然事已往矣,多說無益。


    她抬手示意:“李領隊先行一步,在門口等我,待我換身衣裳便來。”


    李呈宇想反駁,然無法,他忍得額角青筋蹦出,卻隻能咽下一肚子反駁的話,收起氣焰,甩袖轉身大踏步離去。


    果然是女子,行事半點不幹脆,婆婆媽媽難成大器。


    顧九命輕撩的眼皮,幽冷地望著李呈宇從一側往正門去的背影,轉身往另一側通道而去。


    接近出口後,她才變回顧修的麵容。


    拍賣場的神兵冊子要記錄所有在拍賣場中交易的買賣雙方真實身份,所以有禁製,偽裝麵容者不可入場。


    否則她也不會以真實麵容拍賣這個秘境地圖。


    風險太大。


    李呈宇一到門外,便感覺四麵八方無數道強大的神識鎖定了他,虎視眈眈,如遭窺視。


    這種感覺,直讓人渾身汗毛直起。


    五十多道神識,看來那個顧九命身上的靈石被不少人惦記著。


    他煩悶地拄著鋼槍,心裏愈發緊繃,這麽多人一旦群起而攻之,屆時又是一番混戰,他再強也無法雙拳敵一百多隻手。


    真是爛攤子!


    半個時辰後,李呈宇厭煩至極,一甩鋼槍轉身回去。


    怎麽還不出來?!那女的有什麽毛病,換衣服還要來個沐浴更衣不成?


    “那人呢?”


    “哪個?不是跟你去了麽?”


    李呈宇眼神一顫,此時才意識到他被人當槍使了,而且他還被使得無知無覺。


    他就是顧九命丟出去吸引敵人,聲東擊西的物件。


    可想而知,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護送。


    真是胡作非為,又膽大至斯。


    李呈宇望著自己的鋼槍,槍頭冷光孤寒,讓人想起凜冬的雪天。


    她的眼神,跟這杆槍真像。


    他低估她了,假以時日……


    李呈宇心裏鮮少的對手名單上,從此多了一個名字。


    ……


    半個時辰前的拍賣場門口。


    “她是誰?”


    楚水怨開口便覺艱難,那張臉……


    即便隻是匆匆瞥一眼,卻也足以讓人印象深刻。


    是她又不是她,像又不像,皮囊的相似遠不及靈魂的差距。


    那雙眼睛太冷淡,似能將人一眼洞穿,清幽寂靜。


    似曾相識。


    “與你無關。”封嘉賜態度很冷漠,疏遠得讓人無端生起距離感。


    楚水怨嘴角一抖:“她是……”


    我妹妹嗎?


    但後麵這四個字,卻發覺怎麽也吐不出來,卡在了咽喉之中,不上不下,咽下違背了師尊的命令,若說出卻又多了絲不情願。


    “若你再這樣搗亂,我不介意用你的血祭奠我的陰陽劍。”


    封嘉賜的雙劍輕鳴,殺氣蕩出直奔楚水怨而去。


    楚水怨霎時被殺氣包圍,四麵八方無孔不入,氣氛凝滯,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便打起來的意思。


    那殺意是實實在在毫不摻假。


    他想殺她。


    她驚愕不已:“師兄!你到底怎麽了?!”


    “我又做錯了什麽?那秘境地圖是我們數個月前去妖獸荒山裏曆練,得到的機緣,我為了護著秘境地圖,與司南庚還有……師妹一起跌入幽古戰場,我還為此染了一身毒,你怎麽能把秘境地圖給別人拍賣?”


    楚水怨頗為激動,近乎聲嘶力竭,可在提到師妹時,聲音卻滑過去。


    她不想提起,一旦提起,便心虛。


    “地圖是她的。”


    即便封嘉賜不知道,他也極為篤定。


    然事實也確實如此,地圖先是落入司南庚手裏,到那時起,就已經不可能再是楚水怨的了,即便門派出麵交涉,也不可能完全拿回去。


    更別說後麵再從司南庚那裏落入蕭千易手中,再再落入顧九命手裏。


    蕭千易刺殺不成反被顧九命殺掉,物品成了無主之物,顧九命拿得心安理得。


    一切合情合理。


    “師兄!你為何要幫著外人?”


    封嘉賜隨手挑起劍身:“於我而言,你才是那個外人。”


    殺人不過頭點地,然而誅心卻如淩遲虐待、剜心剔骨。


    就在此時,拍賣場上方的大鍾敲響,悠揚的聲音震出幾裏外,神兵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


    “秘境地圖交易成立!”


    這是交易金額高達五千萬以上才會敲鍾警示。


    楚水怨麵色一白再白,再無可挽回,經拍賣場交易的物品,有書麵文件證明,無論她再怎麽說她是正主,也無力回天。


    除非她和門派連臉都不要了,可也不知道賣給誰了啊!


    封嘉賜望著呆立原地,眼眶微紅的楚水怨,無聲地收回劍準備回去拍賣場,但他忽然腳步一頓,望見街上的一角小攤在賣小玩偶。


    心思湧動。


    下意識地,他往攤前走去,以一百下品靈石買下玩偶,踏起飛劍遁遠。


    楚水怨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腳步抬起又放下。


    罷了。


    她還沒勇氣去見那個人。


    封嘉賜再一次回到三清派門下,但他隻是隨意掃了一眼這個他曾經居住的地方,便轉身拐進了一個小巷。


    那是一個昏暗靜謐如墳墓的地方。


    小院裏雜草叢生,滿地垃圾,蛛網結滿院,冷清得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和拋棄了。


    他手裏拿著玩偶,推開門,嘎吱一聲,迎麵便是一張床榻,床榻上躺著一個不知生死的女子,肢體扭曲。


    似乎驚動了她,半響才遲鈍又僵硬地扭過脖子,一雙空洞洞的目光落在封嘉賜身上。


    “你入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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