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斯年回到暗門弟子的隊伍中,回頭望著衝天的火光,燒得如此壯烈,如此……大快人心。


    那個人是死是活,他總要親自去見證。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便屍體在大佛門界,那他就把大佛門界也炸了!


    他一扯嘴角,拂袖而去:“隨我去藏山!”


    玄天宮的隊伍漸行漸近,藏山那邊的情況卻有些嚴峻。


    四個超凡修士,對上五個最高就塑靈巔峰的修士,其實實力差距顯而易見。


    可是不知為何,司清對上自己的女兒,卻從心底裏升起一陣忌憚,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的直覺中升起的戰栗。


    是一種本能。


    眼前手握長刀,身形高挑的女子微微仰著頭,目光沉冷地望著他,風骨奇特。


    她才塑靈圓滿,他一個超凡修士,怎麽可能忌憚她?


    荒謬!


    血親又如何,親兒又如何。


    生下她們從來不是他的意願,他要的,從來隻是回到上三界修煉,而不是耗在空神域,最終無法突破出世之境,壽終而亡。


    這對他而言,是侮辱!


    既然親兒礙了他的道,那就通通去死好了!


    他陰沉地望她半響,拉弓引箭,冰箭在手中憑空凝出,藍光湛湛,靈氣翻湧,他瞄準了她,冷笑放箭——


    然而箭身旋轉飛出的一瞬,他忽然看見原本在遠處的顧九命霎時間極其詭異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空門法在她的身後收起,她舉刀而來,眼尾輕抬,眼底是比他還要冷漠的深沉。


    好快!太快了!


    短短大半年不見,她的空門法竟運用得如此純熟!


    顧九命一手收起空門法,一手帶動刀法,纏身而上,他舉起弓身格擋,力道撼動,他在弓身下得眼睛一睜,冷笑出聲:


    “有趣。”


    “是嗎?更有趣的讓你看看。”顧九命冷然一笑,霎時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


    “去哪了?!”


    司清一驚,環顧四周。


    爾後才感覺到身後靈氣波動傳來,他猛地轉身抬手一擋,泛著冷光的黑刀哐當砸下,震得他手臂發麻。


    “你這是什麽身法?!”


    他大驚,即便空門法也無法做到如此快地出現又消失。


    顧九命懶得廢話,刀法殺氣四溢,刀勢一換再換,不過瞬息便跟司清纏了上百回合,速度之快,讓人咂舌。


    一旁動不了的弟子們眼睛咕嚕咕嚕轉著關注戰況,看見這一個場麵,低階的弟子根本看不見兩人的行動軌跡,隻覺得風吹草動,樹枝瘋狂搖曳,飛沙走石,空氣流動變得紊亂。


    上一秒明明還在左上方,下一秒便轟到了右下方,一路打一路炸響,炸得漫天灰塵。


    隻有塑靈修為的弟子才能麵前捕捉到兩人的身影,也紛紛大驚失色:“好快!”


    太快了!


    塑靈修為的修士何時能有這麽快的速度?


    “她是妖怪吧!?不是塑靈修為嗎?怎麽能這麽快,還能處處壓製司清?”


    “他娘的在哪了?我怎麽看不見?你們看見了?”


    實際上,司清也是叫苦不迭,他本身的法寶是遠攻型,對上顧九命狂轟亂砸的刀法,逼得人毫無喘息的餘地。


    這下他勉強捕捉到一息機會,飛快地拉箭放出,與此同時,索命刀也被顧九命一掌送出。


    一箭、一刀,在半空中相逢又擦過,倏地飛去,各自擊中兩人。


    顧九命被箭勢帶動,腳尖猛地用力,穩住了身形,地麵的石塊被她的腳尖踩出一個條長長的深溝。


    而對麵的司清,也被刀插中腹部,血流不止。


    兩敗俱傷。


    就在此時,天際轟響,司清若有所覺猛地回頭,看見……玄天宮被炸了。


    第70章


    在前方奮力作戰, 然後後院起火是什麽感覺?


    大概是糧倉被炸的感覺。


    司清望著遠處熟悉的方位上躥的濃烈火光,和濃煙翻滾的場麵,心頭一陣複雜。


    玄天宮裏無疑有著他許多心血。


    但他是特殊的。


    與其他八派的身份不同, 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在空神域出世的人,他是被上三界貶謫下空神域的修士。


    他對空神域這個地方沒有歸屬感, 他活著最大的努力,就是找到回去上三界的路。


    所以, 不過瞬息他便做出了選擇——無視。


    風聲呼嘯, 四處都是打鬥的動靜, 席夜等人跟藏山的其他人打得不可開交,撼天動地。


    司清複爾半眯著眼望向不遠處的顧九命,冷笑:“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的步伐嗎?我的女兒,你太天真了。”


    “我隻要索命刀和空門法,索命刀已經在我手上,你再把空門法交出來,我馬上離開,你的什麽靈酒和幽草, 我絲毫不取。”


    司清拔/出體內的索命刀,但刀已認主,在他手中猛地一嗡,刀風割傷他的掌心, 他頓覺刺痛被迫鬆手,刀倏地飛回顧九命手裏。


    顧九命接住自己的黑刀,一手將冰箭拔下, 以靈力碾成碎片,消散在天地之間。


    他這一次的一箭,跟以往的不同,幾乎用盡了全力。


    超凡星君全力一擊的一箭不是開玩笑的,她感覺到那一箭所蘊含的威力何等強大,刺得她通體寒涼,手腳僵硬,甚至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靈力。


    冰箭帶來的酷寒直攻識海而去,她意識到不對,盤坐在地上強行封住識海,阻止寒氣進攻。


    “沒用的,我的箭是玄冰而凝,你以為超凡修士跟塑靈之境的差距隻是靈力的多少嗎?如果你這樣想,證明你還太天真,太幼稚。”


    司清抬手止住自己傷口的血,望著徒勞掙紮的顧九命冷笑。


    “把東西交出來!”他不想再廢話了,正事要緊。


    顧九命置之不理,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跟寒氣你來我往地艱難抗爭。


    她寸寸退讓,已然到了生死關頭,若是被寒氣突破識海,她就會被寒氣冰封,屆時經脈受阻,就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司清見狀,趁她病要她命,及時地引動冰箭,對準了無力反抗的顧九命。


    不行!


    她不能死!


    她還不能死!


    就在此時,一道金光以破天地之勢飛來,顧九命被金光刺得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句話,玄奧晦澀,望之而覺天地之浩瀚,自身之渺茫。


    不過一瞬,那句話沒入她的體內,以不可抵擋的意誌力驅趕了一切寒氣,十分強勢地侵占她的丹田。


    夫徇耳目內通,而外於心知,鬼神將來舍,是萬物之化也!


    這一瞬間,顧九命忽然感覺心境位於虛空之中,虛寂空明,摒棄了耳朵和眼睛的一切感受,用心去諦聽天地之間的細微末節。


    於是,她的世界開始變得寬廣而無盡,一花一草一顆微小而不足為道的塵埃在她的眼裏一一變得清晰起來。


    她似乎能勾動世間一切之靈,又仿佛沒有。


    忽然天際出現一抹淡影,神祇沐著聖光漠然地出現,手捧書冊神聖地宣告——人道傳承出世!


    爾後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聖光一閃,沒入顧九命的體內,塑靈塑骨,仙體半鑄!


    不過一瞬,眾人便察覺到顧九命身上巨大的變化,亦近亦遠,虛無得仿佛隨時能隨風而起,消散於空神域的天地,回歸仙位一般。


    那是……天地間的一抹仙機!


    是悟道之後更深的一層境界的,跟天道更為接近的境界!


    匪夷所思!


    然而仙機似乎有些弱,不過沒入不到半道,便戛然而止,剩下的部分被神祇回收,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神祇便合上書冊,帶著剩下的大部分仙機之光回歸天地。


    顧九命在剩餘的聖光之中睜眼,目光幽冷,她手握長刀,一步一步靠近司清:


    “生而不養,枉為人父。”


    刀尖劃地,聲音刺耳,在地麵劃出一道淺溝,碎石伴隨著翻飛的衣角濺起。


    “生而不教,德行有失。”


    她微微垂著臉,眼睛上抬,淩厲地直視不遠處的男子。


    “手刃親兒,天理難容。”


    一步一步,伴隨著鏗鏘有力的聲音,如滾石落入深崖,帶動出巨大的回響,驚天動地。


    她在司清麵前站定,滿目蔑視,偏偏又風輕雲淡,道出無盡的不齒:


    “請問,你是什麽品種的禽獸?”


    一句話,聽得司清周圍不能動的弟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責問一個星君,況且還如此理直氣壯,擲地有聲,讓人心生動容,心起澎湃。


    司清眼睛一斜,還沒來得及回應,顧九命就將下半句話補上:“抱歉,是我忘了星君還配不上禽獸二字。”


    “牙尖嘴利,”司清情緒不動,手中已經蓄力凝出冰箭,嘴上轉移著顧九命的注意力,“我當初就該先把你掐死。”


    這樣的妖孽,絕不容許她再存活於世,即便他取得了他要的東西,也要把她殺死在萌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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