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則也是把機會讓給了更多個人修士,避免各大宗門霸占不必要資源,不利於上三界全麵發展。”


    這是一種很長遠的眼界,單單是各個宗門的這種氣量胸襟和發展性的眼光,便是空神域所欠缺的。


    顧九命篤定的口吻讓老婦人倏然睜眼,眼中一閃而過一道精芒:“道友對上三界了解甚多。”


    “還好。”


    老婦人打量顧九命半響,沉了嗓子道:“道友為何事而來?”


    “申請傭兵團。”顧九命反手取出何孟文給的玉簡,在玉簡之上以神識刻下藏山二字,再以靈力將玉簡送與老婦人手裏。


    老婦人接著玉簡眉頭一斂,而後再一鬆,怪裏怪氣地笑:“藏山?個人的傭兵團?有趣,許久沒人這般走後門了,我這個老家夥倒想問問,這是何人給的玉簡?”


    “抱歉,無可奉告。”


    氣氛為之一肅,老婦人手裏撫弄著玉簡,並不覺得意外,隨即她把玉簡往上一拋,手裏結印,緊接著三神石的其一忽然一閃,玉簡沒入神石之中,最終消失不見。


    而後整個兵營響起一道刻板冷漠的男聲:“藏山預設傭兵團成立!”


    響徹整個兵營,回蕩在每一個角落。


    “申請已經遞交上去,藏山預設傭兵團成立,待上麵的審核員通過,正式傭兵團便會成立,屆時在上三界排名第幾,便會在神石中看見。”


    “預設傭兵團可以參與正式傭兵團的任務,但是無法享受任何福利,等到正式成立後,才可享受。”


    也就是沒正式成立前,就是替上三界白幹活。


    顧九命總結了一下,哂笑了一下,問:“申請需要多久?”


    老婦人百無聊賴地瞥她一眼:“不知道,看審核員什麽時候覺得能通過了,自會通過。”


    “覺得”二字讓顧九命琢磨了好一會,然而再問別的問題,老婦人都跟睡著了一般,再也不肯開一下口,多說一個字。


    “那個何孟文會通過我們的審核?”易斯年回想那個何孟文的神情言語。


    “如果一直如此,大概不會,”溫離認真地考慮,“顧九命借用了溫家的名頭,除非珍寶齋一直有造反的念頭,否則他一定會壓著不表態。”


    這其中涉及到的黨羽問題,若是珍寶齋允許藏山傭兵團成立了,屆時倒黴的可能就是珍寶齋了,何孟文定不會拿這種事情賭上整個珍寶齋的命運。


    “所以,我到現在都不能理解顧九命為什麽要借用溫家的名頭,這會讓我們在藏山處處受阻。”


    溫離望著身邊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撼動的顧九命,微不可查地歎息一聲。


    顧九命來到傭兵團接任務的公告欄處,視線一寸寸往下挪,隨口一句:“我們可是來享受上三界福利的?”


    這一句反問直接把溫離堵得無話可說。


    氣氛一靜,易斯年替顧九命說完下半句話:“隻需要能參與傭兵團的活動,對於我們來說便足夠了。”


    溫離爽朗地笑,頓時了然:“原來如此。”


    顧九命的目光滑過無情宗發布的尋人啟事,直接麵無表情地把視線挪開,忽然任務欄上憑空出現一條嶄新的任務內容:


    “傭兵團大賽即將開始,但白雲宗傭兵團的其中一個小隊卻不知道以什麽方法先一步進入了戰場,至今杳無音訊,而留在宗門內的魂燈已經滅去一半……”


    易斯年的聲音接了下去:“征集各傭兵團小隊想辦法進入戰場,營救不知為何陷入困境的白雲宗小隊。”


    他們的聲音剛剛響起,身邊無數人頓時都發現了,霎時間點燃了全場,耳邊盡是嗡嗡作響的議論聲。


    傭兵團大賽居然出事了!


    還是白雲宗率先作弊進入戰場,然後還翻船了出不來不止,平白死了大半,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大事!


    “沒發現很奇怪嗎?”左無聲音響起,“這個任務發布者不是白雲宗,而是其他幾個大宗一起發布的,而白雲宗則一條相關的任務都沒有發布,這幾個大宗倒是比白雲宗還著急這個小隊的生死。”


    “不奇怪,”顧九命腦海裏迅速閃過跟隨淨討論下來的所有信息,那一個個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和黨派關係,“大概那戰場內有利可圖,白雲宗不著急,別的大宗著急擔心落後一步。”


    溫離幽幽道:“那利可真的很大,傭兵團大賽十年一次,那個戰場的中心場內有一個連接了仙界的通道,也是十年一次開啟一次。”


    “往屆,各派大賽無數傭兵團在戰場裏大戰,層層推進,隻有最終勝利的傭兵團才能進入到中心場,獲得跟仙界物資交流,修煉交流的機會。”


    “可想而知,贏得這個機會的傭兵團能有多大的好處,所以十年一次的傭兵團大比才會如此隆重。”


    周圍的路人義憤填膺,咬牙切齒得恨不得把白雲宗吞了:“然後白雲宗這一屆搶先進去了,可不是奔著不用爭搶就能跟仙界交流的齷蹉心思去的?真卑鄙!”


    紀靈山一派巴掌大叫道:“難怪剛剛白雲宗的人跑得這麽無聲無息,大概是這消息剛剛出來他們率先知道了,也明白大家知道之後定不放過他們,所以先溜走了。”


    “真雞賊!”


    “可不是?太過分了吧,現在這樣不是咎由自取的活該?”


    “對啊,還發任務讓其它傭兵團進去救他們,做夢!”


    “倒也不是,我猜去的傭兵團還是會很多,現在規定時間的比賽還沒正式開始,拿捏著救人的名頭進去,還是比大賽的時候再進去要早許多,可以早進,為什麽要晚去?”


    “對啊,甚至順手救個白雲宗的,還能有懸賞金拿,一箭雙雕!”


    兵營裏各種暗流湧動,消息亂飛,顧九命默默立著把所有討論聽在耳中,便聽見溫離的聲音:“我們去嗎?”


    顧九命從容淡定地抬眉:“去,不是一箭雙雕麽?這麽熱鬧的事情,自然不能錯過。”


    與此同時,在二層的梁畫等人也剛剛得知這個消息,也在進行著同一樣的討論。


    “我們去嗎?宗門裏隻是發布了任務,並沒有直接下達命令讓我們去營救。”


    梁畫一抿嘴,搖晃著酒杯,沉聲道:“自然要去,想必沒有任何傭兵團會不去。”


    說罷,他再次看向自稱是司清女兒,無情宗血脈的楚水怨,目露遲疑:“楚道友,恕我無禮,但為了避免弄錯,該問的問題我還是要一一問清楚的。”


    楚水怨鎮定地點點頭:“好。”


    “既然道友自稱是司清女兒,那為何修煉的不是無情宗的功法無情訣?”


    他方才分明感覺到無情訣的氣息,可在楚水怨身上卻沒有,可見他剛剛感應到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楚水怨一抿嘴,有些難堪:“父親在去到空神域後,便把我丟給三清派,我拜入席夜星君的座下,自小修習的是三清派的功法……”


    梁畫臉上不顯山不露水,任何情緒都沒有顯露,完全看不出來信不信楚水怨所言:“那司清師叔何在?”


    氣氛猛地一沉,頓時有些緊張,楚水怨悄然瞥席夜,半響才艱難開口:“父親……已經被人滅了□□,但他靈體遁走了,如今不知所蹤。”


    “□□滅了!?”梁畫難得露出驚訝,半響才平複下去,再開口時已覺嗓子艱澀,“那……還有一個小師妹何在?”


    楚水怨坐直了身子,沒有遲疑,隻是臉色一變露出一副強作堅強的模樣,道:


    “妹妹她同我一樣,父親剛剛到空神域後,便把妹妹丟到了凡城小界,當年凡城小界封印打開,我們、我們……”


    她麵露痛苦的同時眼珠一挪,望向席夜,席夜眯了眯眼,所有的情緒都已經在一眼之中。


    她隻好一咽嗓子,哭腔明顯,眼眶微濕,哽咽道:“我們沒有找到妹妹,她至今不知所蹤,我們曾多方打探,苦苦尋她,但最終未果。”


    “大約依舊留在凡城小界嫁人生子,已過半世了……”


    第89章


    在看見楚水怨的一瞬間, 文初的雙眼便釘在了她的身上,手裏的玉簡哐當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是她嗎?”


    她目光挪向梁畫, 想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梁畫正想說還沒徹底確認過,楚水怨的腰側便被席夜一撞, 整個人頓時跌了出去,摔在了文初的跟前。


    她期期艾艾地抬頭, 眼中一汪淚水, “娘……”


    文初整個人一抖如遭雷劈, 緊接著眼淚便蜿蜒而下,她一個踉蹌跟著蹲下,抬起楚水怨的下巴,哽咽問道:“你……”


    她強忍住淚水,一把將楚水怨攬入懷中:“當年你們剛生下來,便被司清那個混賬偷去,娘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娘的錯!”


    “娘, 我叫楚水怨。”


    楚水怨哭紅了鼻頭,一派楚楚可憐。


    “水怨……”文初鬆開她,再一次捧著她的臉看得仔仔細細,“是姐姐, 還是妹妹?”


    “姐姐。”


    “那妹妹呢?”


    楚水怨一垂眼皮子,掩蓋了所有情緒,隻留一副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我不知道。”


    此時, 老道士邁入殿中,一眼便望見跟文初相擁的楚水怨,他神識掃了一遍,對文初說:“不是凡城小界那個孩子。”


    在殿外,還圍滿了無情宗上上下下的弟子,一個個看什麽新鮮玩意一樣探頭探腦,都對這個失蹤多年的小師妹十分感興趣。


    老道士秉著嚴謹的態度,取出血脈石,讓文初和楚水怨一同滴入心頭血,若是近親血脈,石頭便會發亮。


    果不其然,兩滴心頭血滴入後,血脈石一閃而過的白光證明了一切。


    所有人提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


    無情宗的其餘長老掌門也紛紛而至,一來便檢查了楚水怨的根骨資質,甚是滿意,掌門撫須而笑,開口大讚:


    “不錯,這孩子不錯,不愧是文初的孩兒,資質放在上三界也是很不錯的,可惜了這麽些年在空神域浪費掉,若是在上三界,隻怕早早的打好根基,邁入超凡境界了。”


    “師兄何苦說這些,她已經夠苦的了,師兄弟們該給她見麵禮才是。”


    各個長老爽朗大笑,倒也不吝嗇,紛紛掏出各種法寶符籙,十分大方,對於無情宗多一個資質不錯的弟子,他們還是挺樂見其成的,何況還是自家血脈,更是歡喜不斷。


    當娘的文初在幾個師兄弟身上各自訛了一筆價值不菲的見麵禮,都塞給了楚水怨。


    文初對楚水怨滿心的愧疚,恨不得把所有的東西都補償給這個女兒,連梁畫也不放過:


    “梁畫,讓小師妹加入傭兵團,千萬要好好護著,缺一根頭發惟你是問。”


    “是!”


    “不行,還要把我寢殿旁的屋子收拾出來,讓小怨住下,”轉頭又問楚水怨,“你修的何功法?可有服食丹藥提升修為?法寶是什麽級別的?”


    說罷,來回踱步,還沒等楚水怨回答便自言自語道:


    “不好,無論修什麽,還是要重新修習無情訣的,無情訣是極好的功法,若是長期服用丹藥,還要去洗髓池泡一下清除丹毒,法寶再好,大約跟無情宗裏的比也是不夠格的,也要重新打造。”


    又捏起楚水怨的衣袖,越看眉頭越皺:


    “你這道袍質量怎麽如此的差?你這些年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小怨……辛苦你了。”


    這話聽得席夜嘴角抽了一下,然而卻無法反駁,因為連她自己穿的道袍,都沒有人家梁畫的好,這是資源決定的。


    可文初話裏話外安排的都是楚水怨,絲毫沒提及他們,這便讓席夜頗為不滿了,頓時開口插話:


    “小怨是個勤奮的孩子,她資質也極好,在我座下修習多年,甚少服用丹藥,小怨跟了我這許多年了,我一直盡心盡力教導,小怨的品行資質都是極好的,長老大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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