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怎麽?你說給靈石就給靈石, 你不是很賺?”


    無情宗傭兵團裏的其中一個修士對顧九命頗有惡意。


    顧九命目光一跳,倒是有幾分意料之外,她原以為無情宗的人要跟她算帳, 是要動手來著,沒想到是打嘴炮。


    “何況你在空神域欺負我們小師妹的事情還沒跟你算呢, 現在倒來賺我們的靈石來了,這算盤打得是賊精, 難怪能弄來這麽多仙氣珠。”


    “看你這年紀也不大, 精得跟千年妖怪一樣, 我家小師妹不是你的對手,可你別想著我們無情宗也好欺負!”


    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一心替剛剛認回來的小師妹出口氣,何況瞧那個顧九命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樣,定也不是什麽好鳥,可想而知小師妹在空神域被她欺負得多慘。


    小師妹剛剛出生那會,他才十來歲,也是抱過的, 想著那冰雕玉琢一樣的兩個小娃娃丟了這麽多年,現在才找回來一個,他也忍不住心疼。


    無情宗是個氣氛十分和諧的宗門,加上文初能力強悍、性格溫和、模樣也漂亮, 在宗裏人緣自然極好,人人愛戴。


    因愛屋及烏,所以宗裏上上下下對文初失而複得的孩子也頗為愛護。


    於是這個修士話一出口, 無情宗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轉臉看顧九命的反應。


    “師兄不要生氣,”楚水怨怯怯地拽著那個師兄的手臂,又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偷偷摸摸瞅顧九命,嘴裏輕聲細語的,“我、我跟顧道友的事情已經是往事了,為了我吵架不值得。”


    顧九命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楚水怨便先來這一出,那羞羞怯怯的模樣,旁人一看,還真以為顧九命怎麽她了。


    “我們什麽往事?”顧九命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姿態。


    剛剛說話的無情宗修士頓時一邁腿站在楚水怨麵前,擋住了顧九命寒冷如霜的視線,生怕她能吃了他的小師妹似的。


    楚水怨悶聲不吭,一副被脅迫的模樣。


    顧九命懶得再跟他們糾纏,回頭麵向看戲的眾路人道:“不出靈石便罷了,出的跟著我過去。”


    說著往遠離無情宗所在的地方走去。


    “說得好像一定能過一樣,我就看她怎麽過去!”


    男修一撇嘴,無意中回頭看見梁畫翹著腿坐著,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一張臉麵無表情,他太清楚梁畫這個狀態了——不滿,他頓時有些慌亂緊張:


    “梁師兄……”


    “我還打算看一看這個顧道友有什麽辦法,你出了宗門就是這麽辦事的?剛剛被選進傭兵團就這麽急著出頭?”


    毫無語氣起伏的一句話,卻砸得男修麵紅耳赤,吱唔出聲:“我、我……”


    “滾回來待著,別帶壞了小師妹!”


    梁畫身邊的弟子及時喝了一聲,打斷了梁畫接下去的訓斥。


    顧九命來到遠些的位置,回頭一看,跟過來的人並不多,大家都在探著頭觀望,想看看她有什麽辦法。


    “九命,你跟她不是親姐妹嗎?她這麽說你,就不怕你認回無情宗,然後打她的臉嗎?”


    “何況你也是他們小師妹啊,他們這麽說你,你能忍?”


    全程沒有比紀靈山更氣憤的了,若不是鬼王拽著她,她能衝上去對著無情宗那幾個家夥劈頭蓋臉一通罵,讓他們見識見識今天的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顧九命搖搖頭:“別衝動,楚水怨不是個多蠢的,她看出來我不想跟無情宗扯上關係。”


    “九命你不想跟無情宗扯上關係!?”紀靈山大驚,她還真是現在才知道。


    顧九命給她一個自己琢磨的眼神,不再多說什麽。


    還是旁邊的青衣解釋了一通:“不管是間接還是直接,說到底還是顧九命導致司清的死,即便無情宗的人也同樣厭惡司清,但估計不會歡迎一個弑父的孩子吧,即便礙著血脈認回去了,心裏終歸一根刺卡著,楚水怨也是拿捏著這一點,才敢這麽明目張膽。”


    紀靈山滿臉羞愧地拽著顧九命:“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想的事情這麽多,你肯定很傷心吧,有娘也無法相認。”


    顧九命把繩子綁上靈石丟下沼澤,觀察著泥濘的流動,隨口道:“別腦補太多,他們不歡迎我,我也不打算認回去。”


    爹娘二字於她而言太過遙遠,從一開始就未曾享受過的,便更不會向往,好比一直深處黑暗冰冷之中的人,從不知道陽光是暖的,是耀眼的,也就不會去追求什麽。


    雖然對於紀靈山這種從小父母爺爺奶奶的關愛、全門派寵著長大的女孩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但她也明白顧九命的選擇。


    就在此時,顧九命手陡然繃緊,整個人如一張緊繃的弓,蓄勢待發,她手腕一翻,纏繞了繩子兩圈猛地一拽,大喊道:“幫忙!”


    幾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手便伸過去一同拽著了。


    “這繩子下麵拽著什麽!?力氣太大了!”


    “天,這是卡住了還是怎麽了?”


    “是沼澤絞著的力氣嗎?這麽大?若是這麽大力氣,人掉進去隻怕片刻不到就見不著了。”


    顧九命抽空答一句:“不是沼澤,是……會動的。”


    圍觀的人群一圈圈聚攏,一個個伸長了脖子探頭探腦地張望,梁畫在人群中有些看不過去,把衣袖用帶子一纏,道:


    “無情宗的,都給我過來幫忙!”


    一群失去了靈力的修士,力氣自然比不得往常,全部人加起來,才把繩子末端的東西給拽上來。


    就在這一瞬,所有人都忘記了此刻該呼吸,他們呆若木雞地望著被拽上來的渾身泥濘的龐大家夥,咕咚一下咽了咽嗓子眼。


    “這是什麽鬼!?”


    巨大的龜殼一樣的東西,粗長的脖子,滾圓的腦袋,臉上的淤泥啪嗒啪嗒地往下滑落,掉入沼澤之中再次融為一體,一雙赤紅如泣血一樣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它的嘴裏滿是上下參差交叉的尖牙,中間一條繩子從縫隙中卡著出來,繩子的另一端在顧九命為首的眾人手裏。


    他們……這是釣了個什麽玩意兒上來?


    它憤怒地剜顧九命一眼,嘴猛地一張,放棄了到嘴邊的靈石,一個鯉魚打挺又給沉了回去。


    靈石被顧九命抽回,擦幹上麵的泥後,裏麵的靈氣已經消失了大半。


    “這東西,也吸靈氣。”顧九命若有所思。


    她隻想到沼澤底下的東西會搶靈石,並未猜到它們居然還吸,這是無靈之地,竟有吸食靈石的妖獸,荒誕又詭異。


    梁畫擰著眉,問顧九命:“你怎麽知道裏麵有這種妖獸?”


    其實他更想問,她怎麽猜到這裏麵的東西會被靈石吸引,還拿靈石去釣,他好幾屆都進來過,從不知道這下麵有生物。


    但這麽一問,就顯得他很差勁,再想到方才自己的人劈頭蓋臉罵了人家一頓,又要算帳又要吵架的,他現在問她問題已經是厚著臉皮了。


    顧九命打量著手裏的靈石,靈石上綁的是一種網兜式的繩結,跟之前隨便一綁不一樣,所以這一次才能把那東西拽上來,她收回目光,回答道:


    “觀察出來的,我丟過靈石進去,也丟過樹枝,但兩者進去之後沼澤麵的流動規律大不相同,若是被沼澤絞進去,兩者不應該有太大的區別,所以……”


    聽到這,梁畫心裏已然暗驚,好驚人的觀察力。


    要知道這沼澤凝重,底下有什麽波動也很難反應到上麵來,形成大的流動規律,這得多觀察入微,才能看得出來這玩意的規律有所不同。


    “我猜你們從前進來這裏,沒丟過靈石進去。”顧九命推測。


    “的確沒有,顧道友如何得知?”


    “因為這些長著龜殼一樣東西的妖獸,大概就是你們從前踩的‘石頭’吧。”


    顧九命一言,驚得眾人嘴角抽搐。


    這話的意思就是,白雲宗的那個小分隊指不定就是因為某人、某種原因丟進去靈石,然後導致了這些妖獸移位,再葬身沼澤?


    這麽說,那個小分隊的人豈不是……


    白雲宗的羅戰十分冷靜地聽顧九命說完,再聽身邊人議論一通,才越過人群,來到顧九命的麵前,維持著一成不變的禮貌和客氣:


    “那顧道友可是有辦法過去?若缺靈石,我白雲宗可以提供我們小隊的那一部分,再給道友一部分作為報酬。”


    顧九命倒是很好奇:“羅團長不問問你妹妹有沒有可能在沼澤底下?”


    “過去對岸便能找小分隊行動的痕跡,屆時就能一目了然。”


    顧九命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總覺得這個羅戰團長理智冷靜得像個木偶,關係極好的親妹妹可能命喪於此,卻依舊從容不迫。


    “辦法倒是有一個,”顧九命掂了掂手裏的幾塊靈石,找出形狀正合適的幾塊,問,“打水漂會嗎?”


    眾人呼吸一滯,一個念頭忍不住往上竄——這家夥是打算拿靈石來打水漂?


    他們從沒想過,俗語裏的“靈石都打水漂了”這一句話,會在他們麵前實現。


    這是真-打水漂!


    但他們不明白,這樣做怎麽能過去?


    “靈石能引那些妖獸出現,它們看著龐大笨重,其實動作十分靈活,靈石一落沼澤中,它們就會飛撲過去一口吞下。”


    這是顧九命觀察出來的,她一回頭,看著眾人:


    “所以,靈石不能沉下去,一旦沉下去,它們叼了便會飛快溜走,隻能讓靈石掉進去又飛起來,引它冒頭,屆時它的背殼就是墊腳石。”


    等了許久,一心前進的眾人露出喜色,可顧九命卻風輕雲淡地給眾人一個當頭棒喝,把他們剛剛浮出水麵的高興都給重新砸回去:


    “隻是有兩點,一則靈石比小石子重許多,二則這是沼澤不是水麵,需要腕力大的人來,但隻腕力大也無用,還需要懂卦位的人,而且,跳的人,與丟的人需要足夠的默契。”


    這話都讓顧九命給說完了,同時滿足這麽一些條件的人,還真沒有多少,單單是默契這一項,一個不敢丟,一個不敢跳,那就完蛋了。


    畢竟掉下去了,可就是一條命。


    誰敢啊?!


    第94章


    很多人其實沒想過單單是第一關, 就這麽困難重重。


    以往的戰場,其實就是眾傭兵團逐鹿的地方,是機遇和資源的代名詞, 即便有危險,也隻是傭兵團之間內鬥造成的。


    可一張保命的傳送符多給了一條命, 從沒有人把戰場和死亡聯係起來。


    這一次,眼前就是死亡。


    “我來丟。”封嘉賜往前一步, 轉動著手腕。


    眾人紛紛側目, 都看著他。


    一身勁裝更襯得他身姿如鬆, 隻是氣質沉冷,如崖邊逆風生長的鬆柏,凜然筆挺之中難免夾帶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見是封嘉賜,倒也不奇怪,他在擂台上的兩戰,證明了他有足夠的實力,他能把那重量不輕的雙劍運用自如,證明即便沒有靈力輔助, 腕力也足夠強悍。


    “這就是你那個師兄啊?”罵過顧九命的無情宗弟子拿手肘頂了頂楚水怨,得到肯定答複之後難免感慨,“你這前師兄是個有魄力的。”


    楚水怨麵露複雜,道:“師兄本是個好人, 隻是認識了顧道友之後,行事越發偏激,入邪了不止, 還殘殺同門,我、我很惋惜師兄,他從前是個很好很溫柔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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