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鬆開吳琪雙手,向後退開兩步。


    吳琪保持住姿勢,緩緩拉動月神穿雲。


    忽然間她倒吸一口氣,那是驚喜、是興奮,是迫切的激動。


    月神穿雲正在她手裏,一點點的張開,宛如雄鷹張開翅膀,終於要衝向高空。


    這是第一次,她親手賦予月神穿雲生命和鬥誌。


    而奇妙的是,往常她用過比這更大的力量,甚至雙手都勒出血,也沒能將月神穿雲拉到位置。而現在,明明力量小了,她卻感覺到真真正正是在掌控月神穿雲,而不是被它抗拒著相互搏鬥。


    她一點點的,終於,將月神穿雲拉滿!


    吳琪定住這姿勢片刻後,鬆開弓弦,幾乎喜極而泣。


    看見自家妹妹紅紅的眼眶和擦拭眼角淚痕的動作,吳紀徹底鬆開左手拳頭。


    蕭妙磬知他心間百味陳雜,她輕聲道:“吳少將軍,走吧。”


    吳紀應下,同蕭妙磬一起離去。


    敏晶得償所願,如浴火重生,接下來便是她不斷搏擊不斷高飛的路。


    他不必再留在這裏了。


    兩個人遠離校場,身後還傳來夏侯闋的講述聲。


    “女人拉弓,講的是以柔克剛的技巧,你當要同男人一般使蠻力?你兄長竟然沒教過你?”


    吳琪抑不住興奮的心情,卻忙替吳紀辯解:“我與家兄自幼跟隨家父習武,家中沒有擅射的女前輩,家兄自也無法知曉這些。”


    夏侯闋道:“也是,我母親那一套射法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告訴你,我母親當年用的那張弓,比我的天狼吞日和你的月神穿雲都要重,我亦是成年了才有力氣拉滿。可惜剛拉滿沒多久,來不及向她展示,她便戰死了。”


    “你……節哀順變。”


    “行了,這事翻篇。你繼續練,再來一次。”


    出了夏侯闋家,蕭妙磬與吳紀分道揚鑣。


    回到建業宮,直奔明玉殿。


    蕭鈺正在殿中與幾個文臣武將說話。


    他們見蕭妙磬到來,均齊齊行禮。正好話說完了,他們告退。他們前腳踏出明玉殿,蕭妙磬後腳就到蕭鈺跟前,抬腿一跨,坐在了他腿上。


    走得最慢的那名文臣恰好衣擺不慎勾到旁側花瓶中的山茶,他處理衣擺時,又恰好不慎瞧見蕭妙磬跨坐在蕭鈺腿上,抬手環住他脖子的畫麵。


    文臣臉一紅,加快步子出去了。


    “和令致去哪兒了?”蕭鈺含笑問蕭妙磬。


    她藕臂勾在蕭鈺頸上,麵對他說:“去秣陵湖畔走了走,說會兒話,令致狀態好多了。後來遇到齊皇兄,令致被他拉走,這會兒大約四處玩呢。鈺哥哥,我看齊皇兄人不錯的,能讓令致開心。”


    蕭鈺深切道:“我也這樣認為,如此也算放心。”


    蕭妙磬又問:“你叫那幾位大人和將軍來此,是要安排什麽?”


    “攻打徐州。”蕭鈺道,“剛接到探子傳來的消息,你怕還不知道。徐州牧的幼子將徐州牧毒殺,與其長子徹底鬧翻,整個徐州都亂了。眼下章詔還未騰出手來,我打算速戰速決,奪下徐州。”


    蕭妙磬道:“是,機不可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也是給當初戰死在徐州的江東兒郎們報仇了。”


    說完正事她莞爾一笑,剔透麵容上浮起絲甜美嬌羞。這分嬌羞存在了片刻,化作嬌嬈。蕭妙磬勾著蕭鈺脖子的那雙藕臂一緊,身子向他一壓,獻上朱唇。


    暖融融的朱唇教蕭鈺始料不及,卻甚是歡喜,忙扶住她腰,一手摟著這嬌軟身子,任她施為。


    畢竟身居輪椅,他也躲不開,隻能讓蕭妙磬想啄哪裏啄哪裏。


    當朱唇離開他時,蕭鈺莫可奈何笑道:“音音這是欺負為夫動彈不得。”


    蕭妙磬嬌嗔哼笑:“夫君小氣。”


    賴她欺負人,那她偏繼續欺負。


    蕭妙磬又傾身吻上去,動作更快更急。


    蕭鈺隻覺她越來越像一條盤蛇,手臂如蛇般的纏人,修長的腿也箍著,恨不能將他纏得密不透風任她輕薄才好。


    某個瞬間,蕭鈺想,他一定沒有哪時哪刻如現在一般想要快快將腿治好站起來。


    隻有站起來,才能翻身去上麵做欺負人的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蕭鈺:來人啊,救命啊,這裏有人欺負殘疾人!


    第61章 添音救我


    蕭鈺說要攻打徐州, 說一不二, 部署極快。


    一送走齊徽和蕭令致, 就立刻發兵點將,教將士三個月內拿下徐州。


    江東兒郎們幸不辱命。


    三個月的時間,徐州全境被攻破。徐州牧那忙於內鬥的長子和幼子均丟了性命, 徐州被蕭氏接手,版圖正式並入江東。


    彼時已是冬季。


    明玉殿裏燒起炭火盆子, 床上的衾被和褥子都換了厚的, 一應擺設十分暖和。


    隨著新年到來, 蕭家也迎來一道驚喜。


    蕭織會說話了。


    “哥、哥哥……”


    這是蕭織趴在蕭鈺懷裏時,扯著他的衣領, 說出的字眼。


    蕭鈺的心頓時軟作一片棉田,仿佛要開出滿地花朵,莫大的感動無以言表。


    小織會叫哥哥了。


    然而除去感動,心間也會有那樣一些酸澀與抱憾。


    旁人家的孩子牙牙學語, 先學的總是“阿爹”“阿娘”“父親”“母親”, 小織卻注定沒有這樣的機會。


    哥哥心中的酸酸喜喜, 蕭織還不會明白。在她看來, 她有很多親人,總是圍著她轉, 她很喜歡他們。


    而她最喜歡的就是哥哥, 還有……


    “嫂、嫂嫂……”蕭織伸手去抓蕭妙磬。


    蕭妙磬握住蕭織的手。


    蕭織最親她,這幾個月大多時間都是蕭妙磬親自帶蕭織。她會教蕭織說幾句話,乳娘也會這麽教蕭織。


    蕭織明白了, 這是她的哥哥和嫂嫂,是她生命裏最親的人。


    蕭妙磬從蕭鈺懷裏抱過蕭織,蹲下來,將蕭織放在地上。


    一歲大的孩子已經可以站立,並逐漸開始學習走路了。蕭妙磬一手牽著蕭織,帶著她一點點的、磕磕絆絆的往前走。


    她非常耐心,鼓勵著蕭織,這般走一會兒再換個姿勢,換成她去蕭織身後,扶著蕭織的腰,讓她一步步往前走。


    蕭鈺就在旁邊看著她們,他很欣慰,很安詳,也心疼蕭妙磬像個勞累的母親般手把手教蕭織,更愧疚自己在這種時候幫不上忙。


    好在徐州已被拿下,休整過這個冬天,開春後便可攻打巴蜀。


    這次,他定要在巴蜀找到真正的高陽氏。


    他迫切想要站起來。


    為蕭妙磬,為蕭織。


    這個新年,建業上下熱熱鬧鬧的過。


    大家除了辭舊迎新,也看望亡故之人,為他們上墳與祈福。


    蕭鈺領著闔家人在祠堂祭祖,又祭拜蕭繹與甘夫人。


    宮外,吳紀和吳琪祭拜亡父吳均,夏侯闋亦祭拜亡父夏侯深與亡母。


    蕭妙磬忙過一天,回朝熹殿坐了坐。


    如今她雖長居明玉殿,朝熹殿卻也一直維持原狀,每日打理著,有時她也回去坐一坐,同袁婕聊聊天,或是招待吳琪等人。


    很快就開春了。


    蕭妙磬喊吳琪進宮,專程讓宮裏為她裁製新衣。連著袁婕也得到新衣份例。


    袁婕曾笑嗬嗬對蕭妙磬說,她真是個溫暖體貼的人,對待自己這種卑賤的女子,也和對待自家姐妹似的。


    這種時候,蕭妙磬便會告訴袁婕:“你別說這種話,亂世之中本就鮮有長久的富貴,反多得是落地鳳凰。頌姬在我心裏,卻是與姐妹別無二致,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吳琪也端著茶杯,一邊喝茶一邊對袁婕說:“添音以誠心事你我,你我也當以誠心報之。與其說這些話,不如多為添音和王上分憂,對吧?”


    袁婕撥弄指甲上的蔻丹,向吳琪拋去一眼,“是呢,所以我同添音說了,攻打巴蜀也帶上我,好久沒在戰場上彈琵琶了,手癢得慌。”


    攻打巴蜀的事,如今已被蕭鈺提上日程。


    隻是這時候北麵章詔已收拾好涼州局麵,騰出手和蕭鈺針鋒相對了。這時候江東若去攻打巴蜀,難保章詔不會趁機偷襲。


    江東搶奪來的徐州和袁繇的地盤,尚不算很穩,必要防著章詔襲擊。


    故此,蕭鈺派遣幾名得力幹將,去與章詔領土交界的重要城池駐守。這些將領需要做的,就是在蕭鈺攻打巴蜀的這段時間裏,守好北麵所有的領土,不教章詔踏入半步。


    被派去的將領兩兩一組,鎮守共八座城池。


    吳琪和夏侯闋也在其列,恰好共守其中一座城。


    這是蕭鈺安排的,吳紀聽說後立馬就急了,趕忙進宮求見蕭鈺。


    他要換人!雖然所有武將在吳紀眼裏都是隔壁家的狼,但狼和狼也有不同。眼下大局為重,換成任何一匹狼他都忍了,就不能是夏侯飛羽那個畜生!


    但是吳紀沒說過蕭鈺。


    他怎可能說得過走到哪裏都能控場的江東之主?


    蕭鈺有一說一,有理有據,最後還搬出讓夏侯闋在實戰中教吳琪使用月神穿雲這個理由。


    吳紀擰著臉幹嚎:“王上,讓末將也一起去吧!末將真不放心敏晶!”


    正好這會兒蕭妙磬和袁婕都在旁邊,一起帶蕭織練習走路。


    袁婕驀地笑兩聲,等吳紀看向她時,她拖著長音道:“吳將軍說什麽呢,人家兩個相處得挺好,你去杵在中間,不會別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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