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凝矮腰溜進門裏,那白色長袍穿過荊棘拖出一片漣漪,牽動了他的心。


    魏濂定在那兒,看她沒影了才折進堂屋裏。


    那上座的人和他打了個照麵,咧著牙笑。


    “臣不知皇上駕臨, 還望皇上恕罪,”魏濂提擺下跪道。


    蕭紀淩朝他虛托手,“起來吧, 朕是偷著出來的, 你不知道正常。”


    魏濂應聲站起, 眼睛往他身旁的徐富貴看了看, 猶疑著道,“您……”


    蕭紀淩擺擺手,他往徐富貴的背上拍著, 虧欠聲道,“朕早先低看了他,沒想到他在母後跟前忍辱負重, 其實對朕卻是實實在在的忠心,今次若不是他,朕出宮都沒這麽容易。”


    魏濂斂住聲,腰弓的越發謙恭。


    蕭紀淩撤開手,舒展著身雙腿交叉,“帶你夫人出門了?”


    魏濂笑著,“要出鄴都了,得置辦些用物,女人出行麻煩,不都齊全了,路上有一堆事。”


    蕭紀淩目中出鄙薄,“真是心尖尖上的,樣樣照顧全了。”


    魏濂翹一下眉,視線稍稍偏過徐富貴陰沉的臉,淺聲道,“皇上瞧著好笑了。”


    “母後讓你出鄴都你就出,朕還沒親政,你一走,朝堂就徹底淪為孫家手中之物,朕從前以為你是個活絡聰明人,哪想你也犯蠢?”蕭紀淩恨聲道。


    魏濂道,“您多慮了,臣走了司禮監還在,這朝政運行不是臣推動的,整個司禮監隻要還在,就不存在會有人把持朝野,司禮監隻聽令於您,對此您不必過度擔心。”


    蕭紀淩按著眉心,“說是這麽說,但朕如今被母後和先生看在眼底,你再一走,這麽好的機會他們難道會放過?”


    魏濂束手在身側,笑答道,“那也得有機會。”


    蕭紀淩晃蕩兩下手,“朕瞧你胸有成竹,可是有了其他計劃?”


    “皇上隻需明白,臣是皇上的臣,臣所做之事皆為皇上,無論臣身在何處,臣都會記掛著皇上,”魏濂淡淡道。


    蕭紀淩嗤笑,“朕看到你的忠誠了。”


    魏濂沉目頓首。


    蕭紀淩端過桌上的茶,捏著杯蓋撇兩下水,望著那茶水裏沉淪起伏的茶葉道,“魏濂,朕可等著你呢。”


    魏濂抬手作揖,“臣定不會負皇上信任。”


    蕭紀淩撂下蓋,將茶盞又放回桌上,“你那夫人路上帶著也不方便,不若留在鄴都,你若是害怕母後動她,朕可派人將她接進宮,讓她跟劉貴人做個伴。”


    劉貴人現時正得寵,她住的嘉福殿離乾元殿近。


    魏濂笑容可掬,“淮安府正是她的家鄉,她想回去瞧瞧,臣剛巧去也好陪著她回鄉玩一玩。”


    蕭紀淩手撐在膝上,打諢道,“衝你這小心翼翼地架勢,朕真不信你夫人貌平常。”


    魏濂眸色生暖,嘴邊笑加深,“臣心裏她是極好看的。”


    蕭紀淩撇嘴,抻起身道,“得,朕聽的牙酸,話囉嗦一堆,該知道的朕都知道了,這天黑的差不多,朕回宮了。”


    魏濂欠身引他們出門,瞧他們走出去,他的目光落在徐富貴的背上,透出了殺性。


    ---


    去淮安府走的水路,傅晚凝坐不了船,暈了一路。


    船將到清河碼頭邊,魏濂進她艙裏時,人還半昏著,香閣瞧他來了,便道,“老爺,早上喂了點清粥,全吐了,到現在吃不下東西。”


    魏濂眉頭一鎖,揮手道,“出去收拾行頭吧,過會子就要下船了。”


    香閣便退出了艙門。


    魏濂抬腳坐在羅漢床側,看著傅晚凝一臉菜色,伸手貼了貼她的臉道,“要起來了。”


    傅晚凝睜起眼,勉強要下床。


    她蔫頭耷腦的,渾身上下都沒勁,才坐起船身忽地一搖,她便又倒回床上,喉中騰起酸,她按緊胸前直想把那股嘔吐感摁下去。


    魏濂拉過疊在一邊的紅菱襖牽著她的手穿好,隨後用披風將她遮蓋住,彎腰抱住了人欲往外走。


    傅晚凝輕拉一下墜在他胸前的組纓,懨聲道,“我自己走吧。”


    他身上還穿著蟒袍,現今入淮安府是辦事的,這麽抱著個女人下船,免不得要被底下官員說閑話。


    魏濂穩著步子往出走,輕聲道,“他們不敢說。”


    傅晚凝把頭靠在他肩邊,喉間的異樣下去了,她閉著眼昏睡過去。


    魏濂微微挑唇,出了艙。


    淮安府的兩位藩司布政使早等在碼頭前,看他摟著人下船,互視一眼便都自覺拱手朝他做拜,“魏廠督一路舟馬勞頓,隨下官等下府裏去暫歇吧。”


    魏濂稍一點頭,踏步先行。


    淮安府臨清河城以東,下了船走幾步路就到,那布政使也是恭敬地很,直接將府衙門的正房撿了出來供魏濂入住。


    快到正午,魏濂入房門前問了一句道,“這邊小灶房離得近嗎?”


    那左布政使忙接話道,“正靠東廂房,小半刻鍾的路程。”


    魏濂哦一聲,轉而跟香閣道,“你去叫他們熬一點鰣魚湯送來,最好把魚刺挑了。”


    江南鰣魚鮮,這個時節正該吃魚。


    香閣蹲一下身跑出了廊。


    魏濂腳踏一隻進房,想想轉頭跟那兩個等在門前的布政使道,“這一路沒睡好覺,咱家得補一補,你們不需候著咱家,該做什麽的就自己去做吧。”


    兩位布政使自是一番點頭哈腰,轉瞬便撤離了。


    魏濂進屋抬腳一踢,門便關起來了,他放傅晚凝進架子床,瞧她將醒未醒,便倒了些水給她喂下去。


    傅晚凝喝過水慢慢緩過來,她伏在床邊沒精打采道,“這是在哪兒?”


    魏濂在她頭下塞了一個枕頭,“在淮安府了,你餓不餓?”


    傅晚凝恩一聲,“怕吃不下。”


    “還不舒服?”魏濂伸手去撫著她的腰,指腹一觸及到那溫暖便生了遐思。


    傅晚凝急得扯他的手,“……你別碰。”


    魏濂輕握住那隻手,頭低下去正近她的臉邊,“揉揉不好嗎?”


    傅晚凝揪起眉,悄聲道,“你不是想給我揉。”


    魏濂的手動了動,她立時眸中起了霧氣,腿也曲到一起,想躲避他的手,魏濂爬上床,身子傾低將她罩住,他盯著她咬住的下唇,歎聲道,“要破了。”


    傅晚凝側轉臉,眼微閉,“你下去。”


    魏濂放開她的手,一傾身側躺在她身旁,正與她麵對麵,但他的另隻手卻變本加厲的探尋著,他說,“我不想下去。”


    傅晚凝輕喘著,用手去攔他,她小小的求著,“不要碰了……”


    魏濂便鬆手又搭到她的腰上,道,“不碰了。”


    傅晚凝一張臉已然酡紅,她朝床裏挪,氣道,“你,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她沒想到太監也能這麽好色。


    魏濂跟著她挪,一手捏著她的臉到跟前,注視著她唇上的咬痕道,“把你當女人了。”


    傅晚凝受不了他這樣看她,轉臉不想再跟他說話。


    魏濂歪下臉,將唇覆在她的唇上,輾轉柔情盡賦予其上。


    傅晚凝頓時一震,直等到他的舌闖進來按著她的調戲,她驀地嗚一聲,揚手往他身上敲。


    魏濂包住她的手控在頸下,有些急的啃噬著她,耳邊在聽到她呼不了氣時,又心軟的放過了那張檀口,轉而吻到臉下。


    傅晚凝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引導住,他的唇在哪裏她的魂就被牽到哪裏,她根本不會掙,被他去掉半邊外裳隻知仰著脖子細喃著,她絲毫不知道她這副懵懂的模樣有多招壞人惦念。


    門外有聲音響起,“老爺!奴婢進來了?”


    魏濂忙抬頭,拽起被褥將傅晚凝蓋住,他拍著臉,朝外道,“別進來。”


    他跑下床一開門,搶過香閣手裏的鍋又啪的關上了門。


    香閣扶額,真的一點也不避著人啊。


    魏濂裝好魚湯搬了杌子去床邊坐,喊藏在褥子裏頭的人,“出來喝湯。”


    那被褥一抖,縮成了一團。


    魏濂擱置湯碗在凳子上,雙手攀在床沿邊,笑道,“你打算躲裏麵再也不出來了?”


    裏頭人憋著聲道,“你背過去。”


    魏濂繞著杌子背身,“好了。”


    傅晚凝怯生生的揭開被褥一角,看他真沒對著,趕緊把衣裳穿回去,係好腰帶時,魏濂一下子回頭,她當即扯被褥往身上蓋,警惕的盯著他。


    魏濂搖頭笑,“幹什麽?我會吃了你?”


    “……你不要臉,”傅晚凝絞盡腦汁想出這麽一句罵人的話,須臾又覺得罵過了,添上一句解釋道,“你不經我同意……”


    後麵的話她羞於出口,瞪著他直如兔子。


    魏濂揶揄道,“下次一定先問你。”


    傅晚凝腮邊染緋,捏著手直癟嘴,她說什麽他都能插出別的話,就是算定了她嘴笨。


    魏濂怕惹急了她要哭,隨意端起碗道,“喝湯吧,再放放就冷了。”


    傅晚凝本想著硬氣一回,可誰知她還沒答話,她的肚子倒給她回答了,連著咕咕叫了兩聲,她難堪的伸手將碗接來,一口喝完。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在早上六點鍾,小天使們別忘了呀。


    謝謝觀閱,鞠躬。


    第36章 三十六個串兒


    魏濂又給她盛了一碗, “吃完再歇一陣, 我待會兒不在屋裏, 你別離香閣太遠,想要找我, 讓她陪著你過來。”


    傅晚凝望著他道,“你要去看礦山?”


    “先去看個究竟,若真有金礦,咱們就再多留幾日,”魏濂道,他拿過她手裏的空碗,連著鍋放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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