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紫屏怎麽樣?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個不錯的人兒,正好也不是外邊的。”


    沈斐問:“您為何不把阿嫵姑娘說給屬下呢?”


    沈既白剛想說不行,阿嫵心有所屬這個事他知道,但忽而之間他想起了一件舊事。


    前世阿嫵被以背叛主子的罪名發落後,沈斐曾下跪央求過他出手救她。


    給出的理由是一起在公主府相處了那麽久實在不忍看其被流放。


    那時候阿嫵人已經不在公主府了,沈既白自然不會再去找蘇提貞,而且他也不會因此事找她,畢竟當時阿嫵罪名在她看來證據確鑿,他去救人豈不是會被當做幕後主使?隻能派人去追,想等人到了發落地後找機會劫走,令人沒想到的是中途她就病死了。


    派過去的人便回來告知了這個訊息,沈斐當場紅著眼睛痛罵他們為何不立刻把屍首帶回,得到的答複是不知該不該帶回,再等到沈斐去的時候,屍首已被柳元安先一步帶走了。


    沈既白仔細又一想,難道後來沈斐一直不娶是因為阿嫵嗎?


    “你喜歡阿嫵嗎?”他直接問。


    “屬下覺得她性子格外好相處。”


    “我問你喜不喜歡,不是問你覺得她如何。阿嫵喜歡的人是柳元安,若是它日柳元安倒戈這邊了,那你就別想了,雖然倒戈可能性很小,但凡事無絕對。”


    聽他提柳元安,沈斐脫口而出,“喜歡,屬下喜歡她。”


    兩世以來,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出口,沈既白隻覺得格外難得。


    沈斐什麽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


    “太子殿下遇險那日回去的路上屬下與她一起趕馬車,她就坐在屬下旁邊,雖然沒怎麽說話,但自那以後屬下開始注意她了。”


    “那天啊。”沈既白想起還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疼,蘇提貞那一巴掌差點沒把他扇暈,“我說呢,初去她們遇險那晚,阿嫵昏迷被帶回去怎麽沒見你獻殷勤,原來是之後的幾天。不過她都沒跟你怎麽說話,就往你旁邊一坐你就動心了?你的定力什麽時候這麽差了?”


    “三爺好意思說屬下呢,您自被公主擄走以後,哪次見著公主不是魂兒都丟了還強裝鎮定。”


    沈既白摸摸鼻子,行吧,他就不該問。


    “明日見了麵,我幫你問問。”


    “那三爺可不要說是屬下讓您問的,您也不要告訴公主屬下心儀阿嫵姑娘,不然以後阿嫵姑娘見了屬下還不躲著走?”


    沈既白含笑說:“我心裏有數,你就別擔心這擔心那的了。以後我可以幫你們創造相處機會,但能不能打動人家的心,也隻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謝三爺。”


    ……


    次日在外宮的沙湖舉行了冰嬉活動。


    沙湖很大,如今寒冬臘月,冰厚結實。


    京都城內的文武百官王公貴族都來觀賞,玩樂類型眾多,有走冰鞋、搶等、搶球、射球等各種各樣的冰上雜耍,還有女子歌舞上陣。


    競技性的比賽會有賞賜,參賽的人選個個鉚足了勁兒,看的周圍人趣味有加。


    蘇提貞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麵,她的目光在人群裏移動著,始終沒瞧見沈既白在哪兒。


    雖然寫信給他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想再叮囑他幾句。


    她讓阿嫵去找找他的位置,很快阿嫵回來告訴她,“位置距離這很遠,不過距離假山很近呢,要說話也不是沒辦法。”


    待冰嬉活動進行一半時,蘇提貞對慕氏說:“母後,兒臣胃裏有些不舒服,估計早上吃多不消化,想去走走。”


    “去吧。”


    蘇提貞點頭,帶著阿嫵與紫屏先離開了座位。


    蘇雲歡見她們主仆走遠,有些羨慕,她也想走,但是著實不敢,因為她沒有一個當皇後的生母。


    快到假山時,蘇提貞遇著了謝憐,他從拐角處走來,與她走碰麵。


    看見她,謝憐眸子一亮,笑著行了禮,“末將見過公主。”


    “謝將軍不必多禮。”


    “公主這是要去何處?”


    “隨意走走。”她淡淡道,“你呢?”


    “末將若說與公主一樣隨意走走,您信嗎?”


    “信,謝將軍犯不著撒這樣的謊。”


    謝憐雙眼注視著她,“有陣子沒見公主,您氣色愈發好了。”


    “是嗎?”蘇提貞含蓄一笑,“許是吃好睡好加上心情不錯的緣故,我去那邊看看,謝將軍請自便。”


    “公主。”


    “嗯?”


    謝憐壓低聲音說道:“無論何時何地,您都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


    她莞爾點點頭,“會的,謝謝你的提醒。”


    謝憐目送她走遠,握緊的拳伸開,掌心有了些許汗意。


    蘇提貞三人到了假山這邊,暗處朝遠處瞧,隻見沈既白的位置跟方瑞珠間隔的很近,兩人中間坐了沈希音,以往沒有這樣的安排,世家公子與閨秀姑娘的距離不會如此近。


    “沈相安排的一出好戲啊,這方姑娘和沈四姑娘都不說話還要硬坐在一起,折磨誰呢。”


    紫屏接話:“瞎安排罷了。”


    阿嫵道:“公主,馮姑娘不是也在那邊麽,奴婢送些點心給她,說是您給的。沈大人看見奴婢,定會知道您就在附近的。”


    “嗯,去吧。”


    阿嫵行動快,來去匆匆,將用紙包住的點心拿去給了馮儀嫻,沈既白與她對視了一眼,頓時明白了什麽。


    在她走了一會兒後,他便從位置上離開了。


    假山裏麵有一處狹窄的拐角,剛好能容兩人站立,還真不容易被發現。


    紫屏和阿嫵把他引來後就撤了去了別處。


    “除了固定的每月兩次見麵,其它時間想見你一麵真難。”


    “有固定的兩次已經不錯了。”蘇提貞沒忘正事,“信裏寫的事會遵守嗎?”


    “會好好遵守。”


    “亥時後不出門,還有天亮前也不能出門。”


    沈既白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了,管家婆。幸好陛下讓我接連三年不用上早朝,不然天亮不能出門這個還真答應不了你。”


    “你可不要敷衍我,說到一定要做到。”


    “自然的。”


    “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要求,就是廟裏什麽的你也不能去。”怕他覺得奇怪,她又繼而說道,“聽說現在有些男子不想家裏妻子知道,借一些破廟養外室。你要是敢養,我就把你頭擰下來。”


    沈既白啞笑,“我哪敢呢。”


    “那你答應嗎?”


    “能不答應嗎?不去。”


    “你沈家宗廟這幾年別去了,等考驗期過了你再去。”


    沈既白遲疑,“這個估計我父親不會同意……”


    “沒事,那天我想辦法給你指揮點事幹,不就成了。”


    “那就有勞夫人了。”


    蘇提貞見他全都答應,心裏自然鬆了口氣,她試圖問起溫煙柳的事兒:“聽說你以前有喜歡的人,是溫家的三姑娘。”


    沈既白神色略緊張,“你聽誰說的?”


    咋還翻起舊賬了?!


    她故作驚訝萬分,“真的有這回事啊?”


    沈既白的臉有些僵,“曾經是對她有過朦朧的喜歡,但沒有對她坦白過,也沒有與她在一起過。”


    沒坦白是沒來得及坦白就被她逼著成婚了……


    這點她是知道的。


    但她想問的是後來,溫煙柳懷的孩子是怎麽回事。


    見她不說話,沈既白又道:“雖然我與她認識很久了,但喜歡從有到無也就持續了半年多的時間,這半年多見麵次數也不超過十次,我不再喜歡她不是因為認識了你,在認識你之前就不喜歡了,今年七夕那天晚上,我在京郊辦事撞見了她與趙家二公子牽手,盡管戴了帷帽,我還是認了出來,她另一手還挑著花燈,身邊沒有跟人。”


    “就是她現在的夫君趙賢良?”


    “嗯,說是別人介紹的,早就認識的人了,礙於她是女子要麵子,也不值當說什麽。”


    蘇提貞可是記得溫煙柳嫁給趙賢良後一直沒生孩子,後來休棄了才懷了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不過那趙賢良不能生育,估計她以後也過不好。”


    沈既白這句話讓她沒忍住笑了,“你怎知道他不能生育?”


    他微微一笑,“我什麽都知道。”


    什麽都不用問了,管溫煙柳懷的是誰的,總之肯定不會是他的,看來還真的如母後所言,那次生辰宴下帖請溫煙柳去,就是做戲。


    也是,整個公主府到處都是蘇慎言的人。


    蘇提貞抱住他的腰,把臉靠在其心口處。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這般傾力付出?


    “你覺得沈斐怎麽樣?”


    蘇提貞詫異,不知道他為何問這個,“他挺不錯的,怎麽了?”


    “他整日給我幹活,都沒時間接觸女子,瞧著年紀到了,我想給他說門婚事。”沈既白問她,“感覺阿嫵那丫頭不錯,你覺得合適嗎?”


    “阿嫵?”蘇提貞想了想說,“合適是合適,隻是她心裏有人了,曾說不想嫁人之事了,估計沒意願。”


    “這事你先別跟她提,多給他們相處的機會看看,怎麽樣?”


    蘇提貞點了點頭。


    沈既白見她不說話乖的跟隻小貓似的,臉抵著她的頭,靜靜享受著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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