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簡單,既然師傅們來了,那還能虧待了。管家,趕緊把客房收拾出來。”陸老爺親自領著客人們往客房去,路上,陸老爺說起了自家宅子裏的怪事。


    “你們瞧瞧,這芍藥花從去年這個時候就開始開花了,整整一年,硬是沒有謝啊!我原本還以為這是什麽吉兆,卻不想上個月,我家的前管事突然間就上吊了。”


    蘇棠轉頭看了看偌大宅第,聽說這位陸老爺非常的為富不仁,前管事壓力大想不開也很正常吧?想到這裏,蘇棠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麵的現管事。


    然後發現這位現管事的腿抖得跟她有的一拚。


    唉,要不是為了生活,誰會向資本主義低頭呢。


    陸老爺繼續道:“其實我本來也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都這樣了您還沒放心上!


    “可誰曾想,不過一日,我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跟著去了。”


    這該放心上了吧?


    “其實這件事我也沒放心上。”


    蘇棠:……您的心還真大。


    李雲深道:“還是上吊去的?”


    “是啊!”說到這裏,陸老爺一臉驚恐,肥胖的身體不斷顫抖,“最可怕的是前天晚上,我夫人也被發現吊在了房梁上,要不是被起夜的丫鬟救了下來,如今怕是早就入棺了!”


    看來,就是這件事將陸老爺嚇得徹底放心上了,變成如今的神經質模樣。


    不過蘇棠猜想,這位陸老爺擔憂的不是自己的夫人,而是他自己吧。畢竟前麵火都沒燒到自己身上,現在那火卻燒到枕邊了。


    如果他夫人去了,這下一個可不就輪到陸老爺了嘛。


    李雲深皺眉,“您夫人是自己上吊的?”


    陸老爺麵色驚惶地搖頭,“奇就奇在這裏,我夫人說啊,她什麽都記不得了,莫名其妙就被掛到梁上了。”陸老爺用力咽了咽口水,湊到蘇棠身邊顫巍巍道:“我懷疑啊,是鬼上身……”


    蘇棠:……你說歸說,往我身邊湊是什麽意思?


    “這座宅子裏確實有鬼。”李雲深看一眼陸老爺,聲音輕緩的開口,“並且這隻鬼的道行還挺深,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是隻怨氣不化的厲鬼。”


    “身為厲鬼,最喜月之精華,晚間最常出沒。”


    李雲深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陸老爺那張老臉嚇得煞白。


    “師傅們好好歇息,好好歇息。”陸老爺甩著一身黃符,端著黑狗血立刻就跑了,仿佛身後有惡鬼在追。


    看著陸老爺那副慫樣,李雲深輕嗤一聲,然後伸手推開麵前的房門,入眼就是一張八尺雕漆大理石床,紫紗帳幔,錦帶銀勾,側旁一盞料絲燈,晶瑩可愛,價值昂貴。


    還有那些金器銀器,像不要錢似得擺在那裏。


    眾人努力忍住搜刮的欲望,黎逢隨手從實木圓桌上的白玉盤裏挑起一顆鮮紅色的果子笑道:“這陸家還真是有錢,連仙女果都有。”


    蘇棠眼前一亮,“仙女果,吃了能變成仙女嗎?”


    黎逢:“……吃了能變豬。”說完,他把手裏的仙女果往蘇棠嘴裏一塞,“你再吃下去就變成豬了。”


    .


    陸家財大氣粗,陸老爺給四人一人安排了一個房間。


    三師兄弟在蘇棠的屋子裏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正準備回自己的屋子,就看到蘇棠艱難地抱起一隻碩大的花瓶移到門邊。


    “你幹什麽?”李雲深皺眉。


    蘇棠緊張道:“花瓶放在門口,這樣鬼進來的時候一定會碰碎花瓶,我就能知道了。”


    李雲深伸手扶額,“打雷你都不醒,你指望一個花瓶?”


    黎逢搖著扇子,一臉無奈,“你以為鬼會從門口進來?”


    蘇棠:……


    蘇棠努力想了想,“那要不我放窗戶前麵?”


    大師兄深吸一口氣,“等我們出去你再放。”


    “哦。”


    “對了,你剛才看到的那個鬼長什麽樣子?”


    蘇棠蹙著好看的黛眉仔細回想,“是個女鬼,長得很漂亮。”


    “沒了?”


    蘇棠想說人家還會比心,但在對上李雲深那雙陰沉的眼眸時還是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沒了。”


    房間裏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李雲深拔劍而起,被早有準備的黎逢和周千塵拖住。


    “大師兄,冷靜點,冷靜點。暴力解決不了問題的。”說完,黎逢把正撅著小腚往桌子底下躲的蘇棠揪出來,神色溫柔道:“小師妹。”


    “啊~”蘇棠哆嗦了一下爬出來。


    “把那個鬼畫出來吧。”


    屋子裏有上好的筆墨紙硯,蘇棠趴在書案上,咬著狼毫筆,神色糾結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揮墨豪灑。


    一個圓頭,再一個胳膊,一條小腿腿……


    “好了。”蘇棠興致衝衝的把自己畫的女鬼圖遞給黎逢。


    黎逢盯著這些圓球和扭曲的線條,單手指向一長方形,“這兩個圓是什麽意思?”


    蘇棠不好意思道:“這不是女鬼嘛。”


    黎逢深吸一口氣,把那張女鬼圖往書案上一拍,微笑道:“大師兄,我不攔你了。”


    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他就不應該指望這個女人!


    靈魂畫手蘇棠:!!!她到底哪裏做錯了嘛!


    .


    因為蘇棠的女鬼圖實在是太難讓人理解,所以蘇棠在李雲深的威逼利誘下,開始口述。


    “她穿了一件紅色的衣服,款式有點老,像是嫁衣,沒有梳頭發,頭發很長到腳踝。臉很白,嘴很紅,腳上穿了一雙紅色的繡花鞋,胳膊是這樣擰巴的……”


    蘇棠堅強又努力的企圖用自己柔軟的身軀來重現紅衣美女的造型,但她發現自己太僵硬了,最終以失敗告終。


    這種非人類的姿勢她一個人類怎麽可能做到!


    “唔……”李雲深沉吟半刻,看一眼繼續掙紮著擰巴自己胳膊的蘇棠,然後看了一眼天色,“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蘇棠:???


    蘇棠跟著看一眼窗口黑乎乎的天,那蓬勃的鬼氣幾乎要從窗口漫進來,連頭頂那輪碩大的圓月都遮蓋住了。


    要知道,剛才在陸宅外麵的時候,那月亮又大又圓,就跟大月餅似得,但一等進陸宅,就被鬼氣遮得連半絲月色都看不到了。


    可以想見,這隻女鬼到底有多厲害。這整座陸宅幾乎已經完全變成她的天下了。


    蘇棠一個鯉魚打滾撲上去抱住大師兄的腿,“大師兄,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吧,我害怕。”


    “滾!”李雲深拔出自己的腳出了門。


    “二師兄啊!”


    “滾!”


    “三……”


    “哐”的一聲,一柄大刀穿過蘇棠麵前的雕花木門,這差一點就要戳到她美麗的小臉蛋了。


    蘇棠:……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回手拋,死道友,不死貧道”?


    .


    夜色已深,蘇棠吭哧吭哧的把那個一看就價值昂貴的青花瓷瓶抱到房門後和窗子前,然後她一抹臉上的汗,正準備去找那張她活了兩百年都沒睡過的八尺雕漆大理石床。


    沒想到,蘇棠一撩開那紫紗帳幔,就見原本應該鋪著綢緞錦被的大床上爬滿了黑黝黝的青絲長發。


    是的,沒錯,是爬。那長發甚至還囂張的在蘇棠的眼皮子底下蠕動。


    蘇棠用力咽了咽口水,掐著嗓子開口了,“美女,你這發質受損有點嚴重啊,平時不護發吧?”


    美女慢吞吞的從那堆青絲長發裏露出自己的小腦瓜。白臉紅唇,那對眼珠子黑烏烏的跟兩玻璃珠子一樣,沒有一點眼白,死氣沉沉地盯住蘇棠,然後咧嘴朝她露出一個笑。


    “啊!”蘇棠驚叫一聲,轉身撞開門飛奔而逃。


    她不行了,把她戳瞎吧!


    第3章


    外麵很黑,皆是濃厚的鬼氣,蘇棠連滾帶爬的摔進芍藥花堆裏,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如果不是情況太緊急,蘇棠或許還能想象一下自己躺倒在花叢中的美麗身姿。


    可事實是,她摔得四仰八叉,跟馬上就要上熱鐵鍋被拔毛的豬一樣,甚至驚恐的發出了豬叫聲。


    “啊啊啊!”算了,容易進頭發,還是別叫了吧。


    蘇棠努力穩住身體,伸手往旁邊一抓,然後感覺不對,猛地一頓。


    她低頭,慢吞吞地張開自己的手。隻見她指縫中流淌著的盡是黑色的發絲,像流水一般順滑。


    蘇棠這才發現,那豔紅芍藥上覆蓋著的黑氣下,是不斷流動的黑色長發。這片芍藥花有多大,黑發就有多密。如此詭異的畫麵,讓她不覺一陣頭皮發麻。


    初春的天,風簌簌而響,芍藥花微微晃動,那一片花海幾乎看不到盡頭。


    黑發翻騰滾動,蘇棠被緊密的包裹在裏麵,弱小可憐又無助。


    她忍不住痛哭流涕,聲嘶力竭地吼道:“我隻是長得比你好看,腿比你長一點而已,我有什麽辦法啊……”


    長發:……


    長發異常憤怒,那原本緩慢流動的黑影迅速聚集,掀起一股滔天巨浪,像潮水一般將蘇棠淹沒。


    “唔唔唔……”蘇棠一頓掙紮,卻發現自己越陷越深,直至連頭手都被淹沒了。


    蘇棠拚著最後一口氣喊出三個字,“我去你……唔唔唔……”


    白白浪費了三字求助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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