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貞心根本就不將客棧老板的話放在心上,她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陸敬淮,麵頰微紅,“陸師弟,你覺得咱們要怎麽對付那魔女啊?”


    陸敬淮端起麵前清茶輕抿一口,聲音清冷道:“此事不歸我管。”說完,他一偏頭,朝身邊的蘇棠看去,“吃完了嗎?”


    蘇棠頂著這張猥瑣油膩中年臉,“呼啦呼啦”吃了三十碗小餛飩,然後捂著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道:“吃完了,嗝。”


    “走吧。”陸敬淮站起來。


    “去哪?”蘇棠亦步亦趨跟在陸敬淮身後。


    “回青雲山。”


    “不不不不……”蘇棠立刻坐地耍賴。


    她那個時候留書離家出走,如今都過去一百年了,師兄們一定恨得她咬牙切齒,見到她一定會把她撕成碎片的。


    想到這裏,蘇棠立刻抱緊陸敬淮的大腿,“我不去,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話罷,陸敬淮單手把蘇棠拎起來,正準備帶人出門,客棧門口突然出現一人。


    身穿紅衣,係紫帶,頭頂一金冠,腰間配玉飾,執劍而入,身姿挺拔,麵容俊朗,眉眼帶笑,溫潤如玉,誰見之,都會讚一聲,好一翩翩君子。


    沈貞心眼前一亮,疾奔過去,“哥!”


    站在客棧門口的男子朝著沈貞心的方向微微頷首,然後轉頭與陸敬淮拱手道:“陸兄,許久不見。”


    陸敬淮麵色不變,拱手回禮,“沈兄。”


    正掛在陸敬淮身上的蘇棠瞪著一雙眼盯住沈雲諫,然後猛地往陸敬淮身後躲。


    “陸兄要走?”沈雲諫上前,麵露擔憂,“如果沒有陸兄相助,以我們沈家之力,恐怕不能將那魔女鏟除。”


    “海岱之爭是你們四大家的事,不關我們青雲山的事。”雖然陸敬淮似乎因為某場機緣而與沈雲諫相識,但並未對於交心。


    畢竟這是一隻剛剛覺醒的魔道大能……嗯?等一下,按道理來說,從魔窟出來的陸敬淮會恢複記憶啊,怎麽看現在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呢?


    蘇棠蹙眉,不自覺地盯住陸敬淮看。


    小娘子眼神太古怪,沈雲諫將目光落到蘇棠身上,笑道:“這位大哥是……”


    陸敬淮下意識側身擋住蘇棠,道:“仆人。”


    蘇棠回神,立刻縮著小腦袋往陸敬淮身後躲。


    沈雲諫笑道:“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說著話,沈雲諫走到蘇棠麵前,禮貌拱手,“這位大哥,不知尊姓大名?”


    “沒有名字。”未等蘇棠說話,陸敬淮便接過沈雲諫的話道:“區區一個仆人而已。”


    蘇棠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沈雲諫卻不準備放過蘇棠,他繞過陸敬淮,盯著她上下打量一番,然後搖頭道:“如此鮮嫩的小娘子,怎麽會是陸兄的仆人呢?”


    “小娘子?”正粘在沈雲諫身邊的沈貞心上前一步,指著蘇棠大驚道:“你是女的?”


    蘇棠努力想把臉埋起來,可沈貞心卻並不想讓她如願。


    開玩笑,如果是女的話,那可就是她沈貞心的情敵了!


    “你用了易容術?你到底是什麽人?”沈貞心立刻掏出自己的小寶劍直指向蘇棠。


    陸敬淮雙眉一皺,白光劍自發而出,擋住沈貞心的那柄小寶劍。


    小寶劍哪裏是白光劍的對手,立刻就被砍成了兩段,“哐當”一聲掉到地上。


    沈貞心看著自己斷成兩截的小寶劍,又想起上次被陸敬淮砍斷的軟鞭,麵露委屈,抓著沈雲諫撒嬌。


    沈雲諫趕緊承諾重新給她尋幾個上品法器,這才讓沈貞心重新開心起來。


    安慰完沈貞心,沈雲諫又朝著蘇棠的方向邁了兩步。


    蘇棠立刻驚悚地拔腿就跑。不過還沒跑出幾步,就被陸敬淮給抓了回來。


    男人並未說話,隻是麵無表情盯著她。深知小師弟脾氣的蘇棠自然知道那眼神所代表的含義。


    “我急著上茅廁……”蘇棠心虛至極。


    “上次我與小娘子一別,小娘子也是急著上茅廁。”沈雲諫突然插嘴。他生的俊朗,又是一派世家公子風範,典型的高富帥,走出去還是十分能唬人的。


    蘇棠悔啊,她不該在自己寂寞難耐的時候用顏值來衡量一個人的品德,造成了一些不可挽回的錯誤。


    是的,沒錯,在這孤單的一百年裏,她跟這位沈家大公子有過那麽一段風花雪月……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保全自己。


    蘇棠咬著小手手,萬分糾結。


    客棧外日頭大亮,四人坐在屋子裏,蘇棠臉上的整容水已經褪去,沈雲諫看著小娘子這張明豔漂亮的小臉蛋,臉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篤定道:“我沒認錯。”


    蘇棠悄悄朝陸敬淮看過去。


    男人的臉黑沉黑沉的,手裏攥著的白光劍都快要被他給捏成鐵坨坨了。


    蘇棠趕緊把白光劍救出男人的手掌心,然後小小聲道:“我跟他隻是逢場作戲。”


    “哦?”陸敬淮冷笑一聲,“那就是確有其事了?”


    蘇棠:……你怎麽聽不懂人話呢?


    “哥,你認識她?”沈貞心充滿敵意地看向蘇棠。


    這個女人,居然兩腳兩條船,一邊吊著她哥哥,一邊還跟她的心上人眉來眼去!


    “嗯。”沈雲諫頷首道:“我與這位小娘子確是相識。”


    求求你閉嘴吧!


    蘇棠看著陸敬淮身後陡然衝天的魔氣,整個人都呆了。


    她的娘嘞。


    從前陸敬淮的魔氣頂多在屋子裏打打毛線,編編蜘蛛網,現在居然……連整個海岱城都能吞下了。


    “小師姐。”男人垂目,渾身暴戾,語氣卻平靜的嚇人,“跟我去茅廁。”


    蘇棠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去,去女廁還是男廁啊?”


    男人黑眸一瞥,蘇棠立刻閉嘴。


    在此種詭異的氣氛之中,沈貞心和沈雲諫都沒有說話。他們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定住了,渾身如牽線木偶,連嘴角都無法扯動一下。


    如果他們能看到,便能發現身後張牙舞爪的凶戾魔氣,似乎隻要主人一聲令下,便會鑽入其肺腑之中,將其吞噬殆盡。


    走出屋子後,陸敬淮突然腳步一頓,手裏捏著那根無形的金鏈子一拽,聽著身後那“噠彎噠彎”的腳步聲道:“小師姐,不要裝瘸。”


    蘇棠:……她就裝個可憐嘛。


    第62章


    茅廁自然是沒有去的。


    陸敬淮領著蘇棠去了一間空屋子。


    空屋子是客棧裏麵的空置房, 因為許久沒有人入住,所以空氣中還帶上了一股海岱城特有的潮濕灰塵氣。


    房門“吱呀”一關,屋子裏隻剩下陸敬淮和蘇棠兩人。


    窗戶微微透光, 屋子不明不暗。


    男人身形旱拔, 麵容豔麗,表情卻極其難看,甚至可以說是陰沉到了極致。他那雙黑眸落在蘇棠臉上,裏頭漆黑一片, 猶如深海。


    小娘子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小師弟啊, 你這兩眼珠子黑不溜秋的真好看, 別人都比不上你黑呢。”


    沒有人會不喜歡別人的讚美。


    蘇棠如是想道。


    男人卻是雙眸一眯,冷笑一聲,“怎麽, 小師姐還看過別人的?”


    蘇棠:……你這不是廢話嘛。說話的時候看著別人的眼睛是禮貌問題, 小時候幼稚園沒有教你嗎?


    哦, 忘了, 你幼稚園還沒畢業就輟學了。


    “我找了小師姐一百年, 沒想到小師姐居然是在外頭風流快活呢。”男人一步一步朝蘇棠逼近。


    蘇棠下意識後仰往身後退。


    她身後是一張四方木桌子, 上麵放著一套盛滿了一層細細灰塵的茶具。蘇棠的後腰抵到桌邊, 麵前是男人下壓過來的臉。


    說實話, 陸敬淮的臉確實有資格稱得上修真第一。


    不管是從男性角度出發還是從女性角度出發。


    陸敬淮的顏值是跨越了性別的美,那種模糊而張揚的豔麗中夾雜著深邃的清冷淡漠。你說他像一朵高嶺之花,他偏生有盛世牡丹的豔麗。你說他像一株妖冶芙蕖,他又帶著一股高枝冷梅的桀驁。


    作為一隻顏狗, 即使是被自己的美貌熏陶了這麽久,蘇棠也不得不承認, 麵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好看了。


    怪不得有一句話說,“所有的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


    不過一想到男人之間那條跟自己永遠無法跨越的地位鴻溝,蘇棠就把自己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裏。


    炮灰跟主角是永遠無法在一起的。


    雖然他們曾經或許有過那麽一段純純的曖昧期,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百年之中早已消耗殆盡。


    從蘇棠把陸敬淮推下去的那一刻起,蘇棠就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雖然說她夠不上什麽修真救世主吧,但怎麽也能評上一個劇情推動小能手的稱號。


    而且作為男主,陸敬淮身後應該有一整個漂亮的小後宮,也沒必要那麽糾結她這隻早死的短命白月光吧?


    這樣想著,蘇棠認為,陸敬淮肯定是覺得百年前被她推下懸崖,麵子上過不去。


    不過還能怎麽辦呢,殺又殺不掉她,看又看不慣她,隻能拴著唄。


    小娘子摩挲著指尖,偷偷朝陸敬淮覷一眼,“我覺得我自己的這個感情生活,尋思著它跟你關係也不大吧?”


    蘇棠覺得自己說得十分在理,非常客氣且理性。


    但她明顯聽到空氣中有什麽東西崩裂的聲音,像是某個人的一根弦,“啪嗒”一聲這樣斷了,然後蘇棠就看到陸敬淮的臉越發黑沉沉的一副風雨欲來之勢,就如六月雷暴雨之前壓城欲摧城的恐怖。


    “小師姐說,自己跟我沒關係嗎?”男人咬牙,一字一頓地吐出這句話。


    蘇棠看到男人身上四處遊蕩的魔氣,焦躁不安極了,像是無處宣泄的激流,“啪啪啪”的不停拍打著四周牆壁。


    整座客棧似乎都已經開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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