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正在說話的男女生得十分出眾, 站在一處,郎才女貌,異常般配。


    客棧下頭有人說話, 抬手指指點點, 顯然是從未見過如此相貌出眾的男女。


    “真是般配。”


    “是呀。”


    半顆龍腦袋小心翼翼的從窗口洞洞裏戳出來又戳回去,然後又戳出來又戳回去。


    蘇棠:暗中觀察jpg。


    終於,陸敬淮和白白露分開了。男人的麵色極其古怪,那雙眸子怔怔的像是被什麽事情震撼到了一般, 整個人全無平日裏的精悍氣,仿佛傻了一樣。


    蘇棠眨了眨眼, 正企圖將整顆龍腦袋往外探的時候, 一件衣裳突然將她的腦袋罩了起來,然後使勁往裏頭一推。


    “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嗎?”大師兄熟悉的斥責聲響起。


    小白龍委屈巴巴地低頭,蜷縮在大師兄的外衫罩子裏, 努力把自己的頭埋進去。


    “等你的病好了再出來。”說完, 李雲深不知道從哪裏拎出來一塊門板, 把窗戶上麵的洞給封住了。


    蘇棠兩眼淚汪汪, 心裏酸唧唧。她在地上狠狠打了一個滾, 然後打完滾, 覺得心裏更加酸唧唧了。


    小娘子恨恨一個小龍打滾從地上蹦起來, 然後撐著爪子去推門。


    推不開。


    再去推窗戶。


    推不開。


    蘇棠剁了剁腳爪子, 思索良久,轉身走到另外一麵牆前,然後利用自己的狗刨式,開始刨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陸敬淮就住在她隔壁!


    蘇棠勤勤懇懇刨了三天三夜,連飯都忘了吃, 在最後隻剩一層薄薄的牆皮紙的厚度時,卻突然停住了動作。


    其實,陸敬淮身為男主,跟白白露在一起也無可厚非,這本來就是劇情安排好的。


    小白龍低頭,看著自己刨牆刨得黑乎乎的小爪子,頹喪地低下了小腦袋。


    隔壁的屋子刨了三天三夜,陸敬淮不是聾子,自然能聽見。他看著那薄薄的一層牆壁,想著這洞太小,小師姐或許鑽不過來,便鬼使神差地蹲過去,也跟著用手開始刨。


    刨了一會兒,陸敬淮又抿唇,停住了動作。


    或許,小師姐隻是因為發情期忍不住,所以才會刨牆。而且他如果將牆刨穿了,要如何麵對小師姐呢?


    小師姐救了他,他卻對小師姐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龍之鱗,何其珍貴,小師姐生拔龍鱗,換來的卻是他的忘恩負義。


    男人咬牙,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清脆的聲音極其響亮,在陸敬淮白皙的麵容之上留下一個清晰的五指印子。


    隔壁屋,牆對麵,刨得太累,正在酣睡的小白龍猛地一個哆嗦,睜開了眼,使勁瞪圓。


    怎麽了?什麽聲音?難道她睡著的時候又扇自己了?可是她的臉不疼啊?啊!她知道了,一定是疼得麻木了!想到這裏,蘇棠立刻狠狠咬了一口不聽話的尾巴。


    “嗷嗚嗷嗚~”咬死你!


    小白龍抱著尾巴在地上打滾,纖細的小身板蜷縮成球,像顆乳白色的小珍珠。咬完了尾巴,蘇棠又一臉惆悵地望向天花板。


    作為一個情感遲鈍者,蘇棠到現在才明白,她對陸敬淮的喜歡,跟對師兄們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陸敬淮是對弟弟一樣的愛護,可看到白白露跟陸敬淮那麽般配地湊在一起,她卻覺得心如刀絞,嘴裏像是被狠狠倒了一大罐子醋。


    好酸。


    蘇棠又開始在地上打滾。


    她太慘了,她怎麽會喜歡上男主的呢?像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會被她一個人,啊不對,一條龍擁有呢?男主是後宮的啊!


    蘇棠糾結得小腦瓜打結,喉嚨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算了,累了,睡吧。


    蘇棠蜷縮在地上,拱進床底下。


    該是她的跑不掉,不該是她的攥在爪子裏也漏。


    蘇棠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唉,本來就是漏的。


    .


    夜深人靜。


    昏暗的房間之內有一人形躺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


    陸敬淮閉著眼睛,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他的腦袋裏回轉著白白露跟他說過的那些話,還有他從古籍上看到的那些東西。


    生拔龍鱗,三百三十一片龍鱗,費時三百三十一日。陸敬淮無法想象,這三百三十一日裏,小師姐在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那麽嬌氣怕疼的一個人,居然為了他拔下了那麽多龍鱗。


    陸敬淮又想起那條漂亮的小白龍,身上的鱗片珍珠般耀眼細膩。這麽好看的鱗片,生拔下三百三十一片,也不知道有沒有留下疤痕,有沒有再長出來。


    陸敬淮將自己埋進軟枕之中,他的喉嚨裏升起一股哽咽感,盤旋在心口,積聚成酸澀的眼淚,浸入細薄的軟枕麵料之中,留下新鮮的淚痕。


    男人伸手捂住心口。


    好疼,他好疼。


    可是小師姐更疼。


    男人咬牙,有血腥氣從舌尖傳出,被他生生吞咽下去。


    濃鬱的魔氣突兀迸發出來,男人的眸子逐漸變成猩紅之色。他趴在床榻上,修長挺拔的身形漸漸佝僂蜷縮起來,像是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烈火灼燒,冰寒入體,皆不能形容他此刻那種墮入深淵之恨。他恨自己的無知,恨自己的無能。


    小師姐那麽好的一個人,像他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喜歡她?有什麽資格愛她?


    他不配。


    或許,小師姐會離開,是因為……不想見到他?


    男人想到這裏,突然反出一口血來。濃鬱的血腥氣彌漫在口腔內,被陸敬淮深深咽下。


    有一絲血跡順著他的唇角滑入下顎,浸入衣襟之內。


    “小師弟,好餓,有東西吃嗎?”突然,一道軟綿綿的聲音從旁邊傳出來。


    陸敬淮神色一凜,轉頭,床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小師弟,我在這裏。”


    牆邊的洞洞裏傳來蘇棠虛弱的聲音。


    陸敬淮抬手擦了擦唇角,然後才起身下床,走到蘇棠麵前。


    這個洞洞是蘇棠剛才挖的,不大,如果是龍身的話,她能直接鑽過來。可現在她是人身,鑽了一個頭以後,肩膀卡在那裏,根本就動不了。


    陸敬淮:……


    “小師姐你能回去嗎?”陸敬淮蹲在距離蘇棠半米遠的地方。


    “不行,卡住了。”小娘子晃了晃小腦袋,直覺那口子磨得自己肌膚生疼。


    她開始埋怨自己刨的時候怎麽不刨光滑一點,現在這樣好疼哦。


    陸敬淮歎息一聲,伸手按住蘇棠的小腦袋,然後從木施上取下自己的外衫替她將脖子並腦袋一起覆好,再伸手,一點一點的把口子邊緣捏碎。


    聲音隔著外衫傳入蘇棠耳中,伴隨著被捏碎的小石子掉在外衫之上。


    蘇棠埋在陸敬淮的外衫裏,呼吸之際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冷石香,縹緲恍惚,侵入心肺。


    蘇棠想起三日前看到的事。


    陸敬淮跟白白露站在一起,像天生一對的無瑕璧人。


    “小師弟。”小娘子悶悶的聲音從外衫裏麵傳出。


    陸敬淮正在小心翼翼地捏牆壁,以防有比較大的石頭不小心掉下來砸到小師姐本來就不聰明的小腦瓜。


    “你覺得是我生得好看,還是白白露生得好看。”


    雖然陸敬淮不知道自家小師姐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但他卻還是誠實的回答道:“在我心裏,小師姐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嘻嘻嘻。


    蘇棠心裏甜滋滋。


    不過她知道,自己不能得意忘形,因為這種事實太沒有技術含量了,她必須問一些更有技術含量的。


    蘇棠的聲音突然深沉下來,“我跟你誰更好看?”


    陸敬淮:……


    “小師姐最好看。”男人垂眸,那雙眼睛在黑暗中透出詭異的紅,不似血那般鮮稠,也不似寶石那般光亮。


    而是一種類似於深淵之暗的那種濃紅,浸著陰冷,透著詭譎。可偏偏就是這雙仿佛不屬於人類該有的眸子,落在那個拱起的小身影上時,是遮不住的柔情,掩不住的溫暖。


    洞口已經被陸敬淮捏得大了一圈,男人慢條斯理地扯開覆在蘇棠腦袋上的外衫,推到旁邊,聲音清冷道:“小師姐,可以出來了。”


    蘇棠試著動了動胳膊,然後像蛆一樣的使勁往前爬。


    “小師弟,幫我一下。”被饑餓縈繞著的蘇棠蛆了一會兒就不行了。


    陸敬淮看著自家小師姐不堪入目的動作,彎腰,拉住她的肩膀,將人從洞裏拖了出來。


    蘇棠進了陸敬淮的房間,趴在地上不想動。


    “小師弟,有吃的嗎?”


    陸敬淮想了想,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朵小啾啾,塞進蘇棠嘴裏。


    濃鬱的奶香侵入口腔之中,帶著新鮮又濃鬱的熟悉感。


    蘇棠噘嘴猛吸。


    啊,是她的奶。


    吃完了一朵小啾啾,不知道為什麽,蘇棠的饑餓感更加明顯了。


    她用力咽了咽喉嚨,厚臉皮道:“小師弟,還有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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