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說嗎,”姚蜜說:“灣流公司那邊不是說了嗎,我預定的那架飛機比較大眾化,不需要從頭開始製造,最多一個月就會出貨,到時候私人飛機到了,我可能永遠都不會有像普通人一樣乘坐飛機的機會了!”


    原:“……”


    “也是,”他愛憐的看了人類一眼,說:“好好珍惜現在的平民化生活吧,我們未來的首富。”


    姚蜜說話的時候正好有幾名空姐推著兩輛推車過來,前一輛上邊擺的是水果和飲料,後一輛則是各式的食物,幾個人正好聽到姚蜜說那幾句話,饒是見多了有錢人,也不由自主的嘴角一抽。


    飛機上是有臥室的,隻是從這裏到姚蜜的家鄉總共也才一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姚蜜是第一次坐飛機,哪裏舍得在臥室裏邊呼呼大睡。


    空姐們都有自己的活動空間,向她簡單介紹過飛機內部情況之後就一起離開,姚蜜坐在客廳的窗戶旁邊,好奇的往外看。


    這裏是全國最大的機場之一,幾乎每分鍾都有飛機起飛,奔向天南海北。


    姚蜜看見幾架飛機自下而上的劃了一道上劃線,然後越飛越高,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線內,不知怎麽的,她自己也跟著激動起來。


    她所乘坐的飛機也要起飛了,機身開始順著跑道前行,然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一股失重感襲來,飛機穩穩上升,到達一定高度之後失重感全然退去,剩下的就全成了新鮮感。


    姚蜜在地上看雲的時候,就是白白的,軟軟的,要麽就是暴雨來臨前的陰雲,但是在飛機在雲朵旁邊經過的時候,又感覺那白雲像是霧,一吹就能散開。


    原含笑坐在旁邊,問她說:“感覺不壞吧?”


    姚蜜興奮的說:“超級棒!”


    簽合同的時候說從首都到姚蜜家鄉的飛機場要一小時零四十分鍾,可實際上隻花費了一小時零二十分鍾,姚蜜就順利抵達了家鄉的機場。


    這裏不是首都,甚至不是省會,隻是一個普普通通,沒什麽特別大特色的北方小城。


    機組人員站在兩邊送她離開,姚蜜腳下就跟踩著雲似的,輕飄飄的離開了機場。


    這座城市的行政級別是市,再下一級是縣,再往下是鎮,再之後是鄉,最後才是村,姚蜜的老家所在。


    乘坐大巴車的話,從城市到縣有兩小時的車程,再乘坐城鄉公交到鄉鎮一級,又是一小時的車程,算上等車要花費的時間,從這裏到家起碼要花費三個半小時。


    這還不算完,城鄉公交是不到村子裏邊去的,下了車想回家,還有個五裏路。


    從前姚蜜回去的時候都會提前給爺爺打電話,約莫著還有十分鍾到家,就先跟爺爺說一聲,然後再跟司機說到前邊哪兒哪兒停車。


    鄉下地區哪有車站啊,都是到哪兒停車自己喊的,司機跟售票員也就那麽幾個,全都是熟麵孔,見了姚蜜還能喊出名字來,說又回來看你爺爺啊。


    次數多了之後,都不需要姚蜜自己說,售票員就會笑眯眯的問她,是不是還是在前邊路口停車啊。


    每次停車的時候,爺爺都已經在路口等著了,他的摩托車就停在一邊,手指夾著根五塊錢一包的煙,目光掃過一輛輛路過的車。


    然後姚蜜就會從車上小跑著下去,一邊過馬路一邊喊爺爺。


    姚蜜想到這兒,胸膛裏邊就被一種熱乎乎的情緒填滿了,九點飛機起飛,現在是十點二十五,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爺爺。


    從前她回家要先坐大巴再坐城鄉公交,後者其實還好,前者卻叫她覺得難以接受。


    車上往往隻有幾個窗戶能打開,人跟人擠在一起,天氣再一熱,味道就難聞,偏偏她又是暈車體質,吃飯吐,喝口水也吐,胃裏邊什麽東西都沒有就嘔酸水,沒有過這種經曆的人肯定不明白這有多遭罪。


    相比之下城鄉公交雖然簡陋,但是好歹可以開窗,空氣一流通,人就沒那麽難受了。


    姚蜜拖著行李箱站在出租車站台那兒,坐上車之後就用手機地圖點開了爺爺家的位置:“師傅,到這兒去,謝謝你了。”


    司機湊頭過去掃了一眼,直接愣了,用帶著方言味道的普通話說:“小妹兒,我這可是出租車,你確定要到這兒去?”


    姚蜜反問說:“師傅,你接受支付寶付款嗎?”


    司機說:“接受啊。”


    “那就沒問題了,”姚蜜說:“打表,到地方之後付款,您放心,我不會逃賬的。”


    這輛出租車在這兒停的時間有點久了,後邊的出租車就開始按喇叭,司機回過神來,一踩油門往前邊開,說:“我倒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沒想到,幾百公裏的路,居然有人打出租車回去……”


    姚蜜說:“沒事兒,我有錢。”


    司機:“……”


    行吧,算你厲害。


    出了機場之後司機就上了高速,作為一個出租車司機,有機會在高速路上狂奔,這也是一種比較獨特的人生體驗了。


    姚蜜從前沒到過機場,周圍的景觀看著都十分陌生,但隨之時間一點點過去,離開告訴到了縣城周邊時,附近的店鋪和景點就熟悉起來了。


    那家燒烤店已經存在了很多年,她每次回老家都能看見,這條河是多麽的親切和熟悉,要是乘坐著城鄉公交的話,拐過這個彎之後她就該給爺爺打電話,叫他騎上摩托車到路口去接自己了。


    景物是熟悉的,姚蜜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笑容,這段路開了兩個多小時,到達村口的時候,她看見村子裏的女人們聚在一起說話,有孩子在路邊玩耍。


    她跟司機說前邊街口停下,後者一指計費處,說:“小妹,兩千零四十三,你給我兩千就行。”


    姚蜜拿出手機,說:“支付寶,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你掃我吧。”司機直接拿出來了打印好的收款碼。


    姚蜜迅速給他結了賬,打開後備箱拿出行李箱,笑著說了聲“師傅慢走”,司機向她點一下頭,調轉車頭,迅速駛離了村子。


    不遠處乘涼的女人認出她來了,打招呼說:“啊,是蜜蜜回來了?”


    “打車回來的啊?得花不少錢吧?”


    “沒有,”姚蜜笑了笑,說:“他到這兒來辦點事,便宜點把我捎回來了。”


    還有人說:“這個點回來還沒吃飯吧?你爺爺在家呢,回去找點吃的墊墊肚子吧。”


    姚蜜應了一聲,挨著打了一遍招呼,又拖著行李箱往家門口走。


    門口拴著的那頭老黃牛已經不見了,看起來應該是被爺爺賣掉了,她有點欣慰——老頭子也不是那麽迂腐的嘛!


    房間窗戶是開著的,姚蜜一進院子,就聽電視機裏傳來央視主持人端正的播音腔,不用問,肯定是爺爺在看新聞了。


    她臉上帶笑,蹬蹬蹬小跑著進門,大喊一聲:“爺爺,我回來啦!”


    姚爺爺忽然間聽她喊了這麽一嗓子,還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扭頭一看人真的站在那兒,登時又驚又喜:“你咋回來了?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吃飯沒?我去給你下麵條!”


    “不用了不用了,”姚蜜在飛機上就把肚子填飽了,這時候真不餓:“我吃過飯了,你快別忙活了。”


    姚爺爺幫她倒了杯水,說:“暈車沒?難受的話就去你屋裏躺一會兒。”


    姚蜜說:“不難受,我打車回來的!”


    姚爺爺順手一巴掌拍她腦袋,姚蜜敏捷的躲開了,然後就聽老頭子罵:“我看你是有了錢就不知道怎麽嘚瑟好了,巴不得叫全天下人都知道才行!”


    “真不是,”姚蜜說:“我跟人說了,就是人家司機要來附近辦點事,順便把我給捎上。”


    姚爺爺臉色好看了點:“這還差不多。”


    姚蜜把手機取出來,順手把背包放到了自己房間。


    姚爺爺的房子是他當年離開首都之後重新修葺的,這些年來整修過幾次,不算好,但是在農村裏也絕對不算差。


    姚母是首都人,跟姚父合夥把姚爺爺趕走之後就在姚爺爺的房子裏安了家,這些年來就沒回來看過,姚爺爺當然也不會用熱臉貼他們的冷屁股,給他們留房間。


    這是個普通的四房結構,進門房間是廚房,廚房左右都是可以睡覺的房間,左邊那間大一點,同時兼具有臥室和客廳的雙重屬性,是姚爺爺在住,右邊那間小一點,是姚蜜在住,她不在的時候就空著。


    姚爺爺的兩個女兒都比姚父大,嫁的都是本地人,隔三差五的也會回來看看老父親,時間晚了也會在右邊房間裏住住。


    姚蜜回來的時候想著給老人家一個驚喜,也就沒事先打電話,現在就得額外多幹點活,自己把房間打掃一下,再把被子搬到外邊晾曬一下。


    她哼哧哼哧的忙活著,姚爺爺就抽著煙在院子裏邊看,姚蜜去洗把手,打開行李箱把自己給老頭子買的智能機拿出來,他看了一眼,就麵露嫌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就知道亂花錢!”


    姚蜜同樣麵露嫌棄:“爺爺,你能不能別這麽土,智能機能做的事情多著呢,肯定比你的老年機好!”


    姚爺爺皺著眉拿過去看了眼,又不知道怎麽開,胡亂撥弄兩下把手機打開了,又說:“這手機屏幕太大,我看著眼暈,還不如我的老年機呢,你打個電話試試看,我聽聽聲音大不大,我耳朵背,聲音小聽不清。”


    “還沒插卡呢,怎麽打電話啊。”姚蜜知道怎麽勸老人家鬆口,就說:“你不是一直都想學那個視頻通話嗎?老年機不行,但這個手機可以,還有網上繳費,以後你充電費手機費什麽的就不用去找我五叔幫忙了,自己就能弄。”


    姚爺爺有點意動了:“我也能學會?”


    “肯定能啊,”姚蜜開始吹彩虹屁:“我爺爺是誰啊,天下第一聰明人,怎麽可能會學不會呢。”


    姚爺爺就鬆口了,勉為其難的說:“那我先試試看。”


    老年機裏邊的手機卡大,想塞進智能機的話還得剪卡,這活兒在家其實也能做,但姚蜜怕不小心把卡給弄壞了,就叫爺爺騎摩托帶著自己到鄉裏邊的營業廳那兒去剪卡。


    姚爺爺一臉嫌棄:“怎麽這麽麻煩!”但還是把她給帶去了。


    到了營業廳那兒,姚蜜就把老年機裏邊的卡摳出來,叫櫃員幫著剪了,又開始谘詢辦wifi的事情,說是一年二百四,每個月還包一定額度的電話費。


    姚爺爺雖然對現代網絡這些事情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視頻通話什麽的沒網絡用不了,對此也沒說什麽。


    手機卡換進新手機,姚蜜把扯網線的事情給敲定了,轉身進了附近的電器店,幫爺爺選購了一台新款的大屏幕電視機,那付款速度快的要命,姚爺爺想攔都沒攔住。


    “爺爺,你沒聽人家說嗎,”姚蜜振振有詞的說:“這個網絡是手機電視都能用的,你隻手機用那不就浪費了嗎?之前那台電視機都多少年了,也不能聯網。”


    姚爺爺咬牙切齒的說:“你個小兔崽子,就給我造吧!”


    姚蜜也不怕他,叫爺爺載著回去,心裏邊盤算著該給家裏多添置點東西才行。


    扯網線的工作人員很快就到了,電器店的人也來安裝電視機,姚爺爺忙前忙後的張羅著。


    姚蜜的被子曬得差不多了,從院子裏往房間裏邊抱,就聽見屋後傳來姚爺爺看似惱怒,實則炫耀的聲音:“那個死丫頭,剛掙了幾個錢就不知道怎麽嘚瑟才好,給我買了新電視新手機,還叫人扯什麽網線,我都多大年紀了,還學這些幹什麽啊……”


    外邊人說:“老哥,你有福氣啊,蜜蜜孝順你,你就受著,別人羨慕還羨慕不到呢!”


    姚爺爺哈哈大笑。


    剛曬過的被子熱乎乎的,有種燥人的暖意,她把臉埋進去,心滿意足的笑了。


    第56章


    網線很快就弄好了, 姚爺爺叫人進屋來喝了杯茶,稍微坐了坐,對方就開車離開了。


    姚蜜幫姚爺爺衝了五百塊錢的花費, 又給姚家繳了五百塊的電費, 用姚爺爺的手機號申請了微信, 然後就開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教老人家學習怎麽用微信視頻通話。


    姚爺爺沒怎麽接觸過這些新生事物, 學起來也很慢,但是一個教得認真, 一個聽得認真,沒過多久,姚爺爺就基本上明白了步驟。


    姚蜜跟姚父姚母的關係不好, 但是跟兩個姑姑的關係卻挺好的, 大姑姑叫姚慧雲,二姑姑叫姚慧蘭,因為嫁的都是本地人,平常照顧老人的時間比姚父這個龜兒子要多多了。


    姚蜜是姚爺爺的第一個微信好友, 熟練了視頻通話之後,她又把兩個姑姑的微信號推給了爺爺, 提交了好友申請。


    姚慧雲不知道在幹什麽, 好友申請提交上去一直都沒通過, 反倒是姚慧蘭那邊很快就通過了。


    “爺爺,程序都是一樣的,你怎麽跟我發視頻通話就怎麽跟姑姑發,”姚蜜說:“我二姑姑通過你的好友申請了, 你跟她視個頻試試看唄。”


    姚爺爺鼻梁上架著副老花鏡,皺眉說:“不用你教,我自己知道。”說著,就發了個視頻通話過去。


    姚慧蘭迅速接起來,看清楚對方是誰之後,臉上難掩驚詫:“爸,這真是你啊?這是你的手機?”


    姚爺爺看起來也挺高興,嘴角翹著,有點得意的說:“就是蜜蜜新給我帶回來個手機,我稍微學了下,試著找找你……”


    “爸,你可太厲害了!”姚慧蘭熟練的拍起了彩虹屁:“你這個年紀的老人就沒幾個懂這個的,看你現在用的多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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