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廠,韓齊毫不含糊地下了京師搜查令,命東廠所有的錦衣衛們放下手頭的事,挨家挨戶地去搜。


    錦衣衛們得令,幾人一組,佩刀上馬,氣勢洶洶地出去了。


    藺如絲自醉酒被韓齊嚇了一會兒,官位一降再降,如今隻是一枚普通的總旗,與同組三人一起上東片查探。


    尋常百姓哪見過錦衣衛上門,嚇得口不敢言,眼都不敢抬一下,藺如絲不耐地拿刀鞘將臥房櫃子挑開,嘟囔道:“要我說九千歲失蹤,嫌疑最大的不就是韓齊那小子?”


    “你瘋了?”同組的人狠狠盯了他一眼,“韓大人什麽身份,由得你猜忌?你不想活,咱們還想活。”


    藺如絲被噎的難受,閉了嘴,動作愈發粗魯。


    其實他的猜測也並非全然因為與韓齊不對付,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半月前兩撥錦衣衛鬥毆,抓了人之後,韓齊就去找林樂天的麻煩了。


    至於找沒找到,藺如絲不知,但若林樂天死了,得到最大好處的必定是韓齊。


    同樣懷疑韓齊的還有一位張院判。


    林樂天失蹤了,宗衍牽掛不已,幾日不得安眠,便發了頭疼之症。


    張院判去請脈,從朱楚楚安慰宗衍的言語中才得知林樂天不見了,他驚訝道:“上一回韓大人還從太醫院拿了一支百年老參給九千歲,這才過去不久,怎麽九千歲人就不見了?”他的話語中連自己都沒察覺已對韓齊意有所指。


    朱楚楚卻是立即聽懂了,替宗衍按太陽穴的手指停住,雙目炯炯地望向張院判,“張院判的意思難道是?”


    她問的含蓄,宗衍卻是翻身坐起,滿麵怒容,抬手便掀了宮人端上來的熱茶,“好個韓齊,給朕將他抓來,朕要好好問問他!”


    韓齊人正巧在宮中,不過片刻,人已經出現在了紫宸殿。


    宗衍令所有人都退下,坐於高位居高臨下地望著韓齊,冷冷道:“韓齊,這裏隻有朕與你,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朕,你……”他原想問你有沒有殺了小林子,但終究不忍問得如此露骨,改口道:“你到底恨不恨小林子?!”


    若是從前,有人驟然問他恨不恨林樂天,韓齊沒有把握能做到半點不露行跡,但這個問題這些日子他已思考了太久,於是他抬首直視著宗衍小豹子一樣凶狠的雙眼,平靜道:“臣不恨。”


    宗衍與他對視良久,眼神慢慢從凶狠變得平和最後竟顯出一種無助,他慢慢低下頭,喃喃道:“韓齊,你知道嗎,朕原本什麽都不是,因為有小林子愛護朕扶持朕,朕才能登上這個皇位,誰也不愛朕,隻有小林子……隻有小林子……”他說到最後,語意帶上了些許哽咽,“朕把小林子弄丟了。”


    原來宗衍也並非眾人想象的孩子糊塗,他心裏總是明鏡一樣。


    韓齊仍是眉目若磐石,沉默半晌,才輕聲道:“陛下放心,臣會竭盡所能。”卻也不講話說明,模棱兩可地不說竭盡所能做什麽。


    宗衍沉默了一會兒,低低道:“錦衣衛有些不中用的人就除了吧。”


    韓齊道:“是。”


    從紫宸殿退出來,韓齊又被朱楚楚攔住了,小小的姑娘眼中閃動著靈秀的光芒,她見韓齊全身而退,向韓齊見了個禮,輕聲道:“人人都說韓大人與千歲爺水火不容,奴婢卻覺得不然,我雖不了解韓大人,卻知千歲爺他是世上最溫柔的人,什麽人他都容得下,還請韓大人高抬貴手。”


    韓齊低頭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麽,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朱楚楚望著韓齊離去的背影,隱隱覺得擔憂。


    韓齊離開紫宸殿,又原路返回了他來時正要去的關雎宮。


    關雎宮曾是他母妃的宮殿,如今皇帝年幼,後宮全然空著,每日僅有兩個灑掃宮人懶懶散散地掃來弄去,韓齊悄悄從後牆翻入,疾步入殿,未作半點停留,他怕去晚了,在密室裏關著的小貓會餓著。


    都說燈下黑,其實林樂天一直在宮裏,樂天醒來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提溜著腳上的鎖鏈,滿臉懵逼,還是係統告訴他,“這裏是關雎宮的密室。”


    如今韓齊是錦衣衛首領,出入宮中自由,將林樂天關在宮裏確實是個好主意,樂天也得誇韓齊一句膽大心細,他深沉道:“這是他母妃的宮室,他把我關在這兒一是因對這地方了解,二是真的喜歡我。”


    係統對他已經無話可說,他也快對樂天的所作所為麻木了。


    樂天被關了半個多月,基本上就是過著米蟲的糜爛生活,一天三頓加夜宵帶補藥由韓齊投喂,樂天負責“我不吃!”“你給我滾!”“有種你就殺了我!”無用三連,然後在韓齊的武力壓製下該吃吃該喝喝。


    “半個月了……”樂天躺在密室的軟榻上,沉沉地歎了口氣,“我快受不了了。”


    係統心內一喜,原來無恥如樂天也會受不了這種被拘禁的日子。


    樂天繼續道:“我已經養得這麽好了,韓齊為什麽還不跟我睡?”


    係統:……


    飽暖思xx啊,韓齊每天像個啞巴一樣地伺候他,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最帥,樂天就愛看他苦大仇深的樣子,特別酷,加上韓齊還要時不時地嘴對嘴喂食喂藥,撩得樂天心裏怪癢癢的,又不能崩人設迎合他。


    石門轉動的聲音傳來,樂天立即進入狀態,換了一副死人臉。


    韓齊將食盒放在案幾上,一樣一樣擺開,對躺著一動不動的樂天道:“不餓?”


    樂天繼續戰術裝死。


    韓齊端起一疊軟糯魚羹,坐到榻前,舀了一勺放到樂天唇邊,樂天抬手將勺子打掉,冷冷道:“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走?”


    “你覺得我會放你走嗎?”韓齊一點也不生氣,很平靜地去食盒裏又拿了個玉勺。


    樂天繼續發難,跳下榻從背後偷襲韓齊,他腳上有細細的鎖鏈,一動就會發生聲響,饒是如此,他仍是用盡全力的去打韓齊,韓齊是練家子,反應根本不是林樂天能比的,閃身避過,反手將林樂天困在懷中。


    林樂天奮力掙紮,但一隻鐵臂將他箍得紋絲不動,他滿臉通紅,憤怒道:“你殺了我!”


    韓齊一手將不停扭動的林樂天緊箍在胸膛,一手仍穩穩地拿著那碗魚羹,淡淡道:“我也想。”但他做不到。


    林樂天一聽,立即道:“好啊,你現在就殺了我,你放心,我死了化作鬼魂絕不會找你。”


    韓齊低頭望著林樂天因憤怒而潮紅的臉孔,“我知道。”所以更不要你死。


    林樂天見韓齊油鹽不進,落在這人手裏又毫無辦法,冷笑道:“韓齊你這天殺的王八蛋,是,我是太監,你又算什麽男人?心胸狹隘卑鄙無恥,你連太監都不如!”罵完還啐了韓齊一口。


    樂天:你要這都能忍你就真不是男人。


    韓齊果然忍不了了,他放下魚羹,平靜地拿手背抹了抹臉,垂眸道:“我算不算男人,九千歲應當是最清楚的。”


    關雎宮的密室大約是先帝與妃子行樂之處,床榻尤其的大,煙粉色紗幔層層疊疊,置身其中如雲霧籠罩妙不可言。


    韓齊在雲霧中花了眼,縱了心智,全然隻隨著自己的本能,那人的香氣甜得使他心醉。


    韓齊想:醉便醉吧,他不管了,全不管了。


    第39章 督主千歲完


    從此,樂天正式過上了米蟲生活, 每天吃吃喝喝吐吐血罵罵人, 還有穩定的性生活,韓齊怕他憋出病, 沒事還會帶他出去放風。


    關雎宮的宮人憊懶,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無人時,韓齊便解了林樂天的鎖鏈, 帶林樂天在關雎宮內的園子裏坐坐, 看看花,賞賞景, 可以說把林樂天從物質到精神層麵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照顧得無微不至。


    樂天感動得都要哭了,對係統道:“這就是我夢想的生活。”


    係統:“嗬嗬。”


    秋風吹過,落葉簌簌飄下,韓齊懷抱著林樂天緊了緊大氅,怕林樂天吹了風又要得病,垂眸時見林樂天眼眶紅紅,薄得幾乎透明的眼瞼上盈盈浮著一絲水光,手上動作頓住, “冷?”


    樂天想說是啊,有點冷, 抱緊我。


    但他不能,他隻能按照林樂天的人設,半死不活道:“凍死也算一種好死法。”


    韓齊被林樂天罵得幾乎已經免疫, 林樂天這種陰陽怪氣的態度他全然不放在眼裏,淡淡道:“人冷得厲害時會覺得身子特別熱,如火燒一般,那滋味很難受,你不會喜歡的。”


    林樂天聽出韓齊是在拿自己的經曆舉例,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韓齊,咱們和解好不好?從前的恩怨就當一筆勾銷,你放了我,我絕不報複。”


    “好。”


    出乎林樂天的意料,韓齊竟輕輕淡淡地說了句好。


    林樂天訝異地抬首,與韓齊垂下的眼眸撞在一處,“當真?”他的眼珠瞪大,圓潤得近乎活潑,韓齊心中覺得可愛,心頭不由軟了,柔聲道:“當真。”


    “那你還不放手?”


    “怕你冷。”


    韓齊一本正經的,林樂天這才察覺他在耍他,怒從心生,人又被韓齊箍在懷裏動彈不得,氣得咬牙切齒嘴唇發抖。


    韓齊看著他生氣的模樣,眼眸中帶了一絲溫柔笑意,俯身親了親林樂天的薄唇,“你騙我,所以我也騙你。”


    他壓根不信林樂天說的鬼話,什麽絕不報複,他相信隻要林樂天一逃出他的手掌心,立即就會想盡法子要他的命。


    林樂天又羞又氣,轉過臉望著落葉繽紛的花葉,恨恨道:“韓齊,你拿我當兔兒爺一般……我遲早殺了你……”


    韓齊微笑了笑,“不曾認為你是兔子,你是虎。”


    因他笑著,林樂天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在挖苦他,提起腳後跟用力向後踢了韓齊一腳。


    韓齊立即將大手鑽進大氅,輕拍了拍林樂天的腰肢,“驢才這般踢人。”


    林樂天氣得失語。


    經這一次,韓齊終於摸索出了對付林樂天的方法,那就是厚臉皮地耍流氓,隻要他不動氣,林樂天便拿他沒轍,不過韓齊偶爾也會讓著林樂天,他怕林樂天真的氣死。


    對於韓齊的轉變,樂天表示喜聞樂見,光他調戲韓齊多沒意思,這樣生活多快樂,當然他把這份快樂埋藏在心底,表麵還是一見到韓齊就氣得要死要活。


    日子過得極快,日出月落鬥轉星移,眨眼又到了夏日,八月初三,林樂天的生辰。


    韓齊帶了個精致食盒,將林樂天放了出來,抱著他在院中賞月。


    林樂天譏諷道:“殘月有何可賞?”


    韓齊抬首望月。


    的確,殘缺的上弦月無甚特別,隻是日子特殊罷了,他今日陪宗衍飲了酒,宗衍也記著林樂天的生辰,他說隻要一日不見林樂天的屍身,他便絕不會放棄。


    韓齊趁著酒意,湊到林樂天耳邊道:“我們近些瞧,好嗎?”


    沒等林樂天說不好,韓齊已抱著林樂天飛身坐上了樹梢,那樹粗壯無比,兩人坐在上麵亦是穩當,林樂天掙紮道:“你放我下去。”


    “怕高?”韓齊一手挑起林樂天的下巴,指著天道,“看月亮,看著月亮就不怕了。”


    林樂天聞到他口中溢散出的酒味不再掙紮,輕聲道:“你先放我下去,我們再看月亮,成不成?”


    “坐的高,看得清楚。”


    “我餓了,你放我下去,我想下去吃點東西。”


    韓齊回首,認認真真地審視了林樂天一會兒,斬釘截鐵道:“不放,放了你就跑了。”


    看來他醉得還不算糊塗,林樂天也懶得再搭理他,兩人靜靜地在樹上坐著,韓齊自始至終手臂都一直緊緊環著林樂天,沒有片刻放鬆。


    過了好一會兒,韓齊才抱著林樂天下了樹,問他:“好看嗎?”


    樂天覺著有點醉意的韓齊真是可愛的出奇,很想逗他玩一玩,又怕他酒醒以後恢複記憶,所以仍然板著臉道:“你放我出去看更好看。”


    韓齊不說話了,摟著林樂天坐下,揭開食盒,食盒裏卻不是吃食,而是一個熟悉的水晶缸子,兩條肥魚無辜地對著二人吐泡泡。


    “喜歡嗎?”韓齊輕聲問他。


    林樂天手被韓齊箍著,要不然真給他一個耳光,忍不住罵道:“你有病?”


    “別生氣,這是你送我的魚,”韓齊笑了笑,“去年你吃的那兩條不是,是我騙你的。”


    弱、弱智……樂天對智商直線下降的韓齊簡直不忍卒看,扭過了臉,他頭一轉,韓齊的腦袋跟著他轉,樂天:……我就靜靜地看著你怎麽弱智。


    韓齊見他不動了,對著他又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陽光燦爛毫無陰霾,他俯身壓向樂天,樂天本想按照往常一樣抗拒掙紮,心想這弱智都醉成這樣了,算了,於是柔順地承受了韓齊這個帶著酒氣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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