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蘭卿。”張嚴之低聲道,這是他的表字,他父母已逝,家中無長無親,他看似心情溫和其實也從不將任何人放在心中,一來二去已是多年不曾用過表字,簡直快要忘了。


    樂天咬著唇輕喚了一聲“蘭卿”。


    張嚴之繾綣地回了一聲“樂天”,兩人抱在一處結束了。


    張嚴之蜜裏調油地又親了親趙樂天的唇,“我與公主相處也快兩月有餘,公主覺得如何?”


    樂天躺在他懷裏,懶懶道:“好。”


    他自小調養身子,母妃都是往反方向使勁所以格外嬌弱,每次都會體力不支,弱不禁風的模樣與他高傲的性子相反,令張嚴之又愛又憐。


    張嚴之低聲道:“你可否想過堂堂正正做一個皇子?”


    樂天立即睜開了眼,驚詫不已地望向張嚴之。


    張嚴之知道這個提議必定能戳中趙樂天的心思,見趙樂天這副反應便知自己所料不假,他籌劃多時,就想著一舉打破趙樂天的心防,令他真正地接納自己,而不是隻因一些旁的緣由。


    張嚴之何等的聰明人,哪會不知趙樂天對他的心思到底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從頭至尾要的都是趙樂天全然的臣服與愛慕。


    樂天:“這人想剝奪我化妝的權利,我要討厭他了。”


    係統:……


    樂天:“他跟夏天一樣討厭,哼。”


    樂天直起身,驟然滑開,麵色淡淡道:“我如今便覺得很好,不想做什麽皇子。”


    張嚴之道:“我不信。”


    “你不信隻是因你還不了解我,我們之間不過魚水之歡,你別對自己太過自信。”樂天冷著臉上了岸,身上還留有張嚴之留下的斑駁痕跡,卻是翻臉無情道:“張嚴之,我再說一次,你要認清你的身份。”


    第148章 公主萬福12


    忍字頭上一把刀,張嚴之卻是被把鈍刀將一顆心來回地消磨, 便是真的鐵石心腸也要火花四濺, 更何況張嚴之是玲瓏心思,他雖是抱著逗弄的心態伊始, 可如今卻是不知不覺投入太多,但卻未曾從趙樂天身上收到半點回報, 這簡直令他發狂。


    趙樂天的身子給了他,張嚴之剛開始天真地認為這便是趙樂天對他情愫的證明, 而後日漸相處, 張嚴之才慢慢看清,在趙樂天眼裏不過真如他口中所說的那般‘魚水之歡’罷了。


    什麽‘一直在關注他’都是鬼話!


    若真對他有情, 不該如此絕情!


    張嚴之站在翻騰的溫泉中,沉著臉看著樂天不急不緩地穿衣,麵上紅暈未退,神情卻是冷淡疏離,張嚴之心頭又怒又麻,竟是趙樂天離開之後,仍立在溫泉中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


    趙樂天啊趙樂天,命中注定的克星。


    張嚴之消失了, 一連數日都未曾出現,宮婢們比樂天還著急, 紛紛揣測首輔大人是不是失寵了,沒有一個人會想是張嚴之甩了趙樂天,畢竟公主實在太彪悍了。


    閔長安倒是極有收獲, 她父親的案子果然有貓膩,抽絲剝繭之餘,閔長安還找到了自己的表妹,卻正是涵月樓那位段知放的侄女。


    “哦?有意思。”張嚴之神色倦怠,英俊的麵容在燭火中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原來是段知放的女兒。


    先帝年老時留下的文字獄冤案,在張嚴之這個掌握生殺大權的朝臣眼中不值一提,隨意合上折子,對暗衛道:“她既然想查,就幫她一把。”


    暗衛道:“是。”


    燃燒的蠟燭爆了一朵燭花,張嚴之淡淡道:“最近長公主如何?”


    暗衛道:“一如往常。”


    張嚴之簡直要氣死了,他故意冷著趙樂天,忍著不去見他,也讓趙樂天知道他也是有脾氣的,可偏趙樂天半點不傷心,該幹嘛幹嘛,暗衛回回都說‘一如往常’。


    暗衛忽然道:“不過大人,公主今日在紫宸殿與高將軍碰了一麵。”


    張嚴之坐直了,“仔細說說。”


    暗衛聲情並茂極為翔實地描述了高達與趙樂天談話的過程,著重細致地說了趙樂天是怎麽興致勃勃地去捏高將軍胳膊上的肌肉。


    張嚴之聽得肝火旺盛,懷疑自己頭上綠雲罩頂,狠狠地摔了手裏的折子,咬牙切齒道:“高達這莽夫有什麽好!”


    暗衛:……不罵長公主反而罵高將軍,他也是真的不懂。


    張嚴之氣得已經不加掩飾了,揮手讓暗衛出去,重重地坐回太師椅,想想還是氣不過,又一腳將麵前的案幾踹倒。


    聽著裏頭嘩啦嘩啦的動靜,侍從對出來的暗衛道:“又生氣了?”


    暗衛點頭,“聽到長公主的事兒,大人就不高興。”但就是天天要聽,真是自作孽啊。


    侍從也是不平,首輔大人乃當世難見的美男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公主到底有什麽不滿意?


    翌日,趙琰照例議事前先到趙樂天那晃一圈,天氣熱了,趙樂天不愛上妝,素著一張臉傾國絕豔,趙琰對著趙樂天流口水,“皇姐,朕明年選秀就照你這樣的找。”


    樂天瞟了他一眼,“皇帝有戀姐情節?”


    趙琰鬧了個大紅臉,氣惱道:“朕隻是單純的欣賞美貌。”


    樂天噗嗤笑了,他不太好意思逗單純的趙琰,衝他勾了勾手指,趙琰慢慢靠近,被樂天一把捏住小臉,“哎哎哎,皇姐,你幹什麽,你這是犯上作亂!”


    “五弟,今日議事帶上你美貌的皇姐,行不行?”樂天皮笑肉不笑道。


    趙琰摸著臉不從,“女子不得幹政。”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鐵律,樂天再受寵也不成。


    樂天輕擰了一下他的臉道:“我不幹政,我看看人。”


    趙琰道:“看誰?”


    樂天漫不經心道:“張嚴之啊。”


    趙琰樂了,“皇姐,你忍不住了?”


    張嚴之與趙樂天那點事,皇帝早就默許了,所以拿來開玩笑也不覺什麽,樂天也淡定接道:“天太熱,想看看他那張不陰不陽的臉降降溫。”


    趙琰快樂開花了,這幾日張嚴之的臉色可不就是不陰不陽不冷不熱嘛,他低聲笑道:“好嘛,但皇姐切記不可開口說一字。”他隻能讓步到這裏了。


    樂天改掐為揉,將趙琰的俊臉揉成一團,在他眉心香了一口,“乖五弟,麽麽噠。”


    趙琰逃也似地下了榻,皇姐什麽都好,就是總還拿他當作幼兒。


    議事的朝臣全是皇帝信任的重臣,張嚴之是首位,還有其餘的也都互相熟悉,算是本朝官員的上位圈。


    閔長安混在裏頭格格不入,倒也不卑不亢。


    張嚴之懶得管個女人,眼神卻是落在了高達身上。


    高達天生神力,身長九尺,濃眉大眼虎虎生威,光是站在那,一身腱子肉都快將官服頂破,張嚴之瞟了一眼,心道不堪入目,怎麽看怎麽都與他天差地別,他不信趙樂天會眼光驟降,看上高達,於是移開了目光。


    “皇上駕到。”


    張嚴之與眾人立即彎腰行禮。


    “長公主駕到。”


    張嚴之行禮的動作頓時遲疑了一瞬,同樣的其他官員也是驚詫,朝臣議事不得有女子幹預,皇帝怎麽帶長公主來了。


    許多官員還未曾見過長公主,聞言也好奇地抬了抬眼。


    隻見趙琰大步流星地埋入殿內,身後鎏金五彩繡鞋從火紅的石榴裙中探出一點,蓮步輕移暗香浮動,張嚴之克製住自己的眼神不去多看,但仍不由自主地盯著那鞋尖不放,看著那雙繡鞋踏上金殿,未作半分停留。


    “平身。”趙琰朗聲道。


    “謝皇上。”


    朝臣們紛紛直起了身,被趙琰身邊坐著的趙樂天險些晃花了眼,美人團扇遮麵,隻露出一雙冷淡高傲的杏眼,柳葉細眉簡直要彎到人的心裏,眼波流轉,對眾人視若無物,凡是被她掃過的都不由心頭一麻。


    冷冷的眼神唯獨落到兩處微有暖意,一是閔長安,另一卻是張嚴之。


    這可是朝中不稀罕的新聞了,但圍觀現場,朝臣們還是紛紛感到意趣無窮,甚至完全不去想趙琰為何帶長公主來參與議事。


    國事為重,眾人心裏一陣有趣之後,還是熱火朝天地論起了最近朝廷中重要的幾項事宜。


    樂天懶懶地靠在軟塌上,見趙琰年紀不大,眉目清朗霸氣十足,他眼中露出絲絲讚賞,趙琰察覺,頓時腰板挺得更直,胸前的盤龍紋更鮮豔了。


    凡朝臣中有說的好的,樂天都暗暗投去欣賞的目光,能在這裏立足的全是聰明人,個個都是察言觀色的高手,怎能感受不到?頓時男性求勝欲暴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倒是將一直久爭不下的事情解決了。


    張嚴之冷眼旁觀,話說得極少,他平常也是如此,隻有一錘定音時才站出來說話。


    時辰一到,議事結束,朝臣們告退,三三兩兩地往外走,張嚴之立在殿外負手等待,閔長安出來見他長身玉立,麵色卻是不好,上前道:“首輔大人。”


    張嚴之淡淡瞥了他一眼,“何事?”


    閔長安如今與趙樂天幾乎是近似於‘閨蜜’的關係,趙樂天很關心她,時常來刑部看她,給她帶些好吃好玩的,也會與她傾訴一些煩惱。


    閔長安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低聲道:“公主身份尊貴,首輔大人受些委屈也是應當的,還是不要與公主再置氣了。”


    張嚴之差點氣得沒厥過去,臉色繃不住地拉長,“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將心思放在你手頭的案子上為好。”


    閔長安心中一凜,驚慌失措地抬首看了張嚴之一眼,見張嚴之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嚇得不敢再說拔腿就跑。


    張嚴之輕哼一聲,莫說閔長安是個女的,她就算是個男的,如此膿包,趙樂天能看得上?


    馬上不膿包的就出來了,高達身材魁梧,走一步似乎地麵都會跟著顫抖,見張嚴之站在殿外,對張嚴之拱了拱手,聲如洪鍾,“首輔大人。”


    “高將軍。”張嚴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落到他的胳膊上,高達確實天生非凡,胳膊上隆起的肌肉小山一般,張嚴之不動聲色地在肩膀處用力,發覺自己與高達在這方麵實在相差太遠,又想光是他,趙樂天就每每在床上求饒,若是換了高達,趙樂天能吃得下?


    又覺得這樣的聯想有自己給自己戴綠帽的嫌疑,張嚴之頓覺不快,輕咳了一聲,道:“高將軍最近與長公主走得有些近?”


    高達大笑一聲,道:“首輔大人,你也是深受謠言所害,怎麽也會信?”


    直腸子高達還以為張嚴之與他一樣,隻是與趙樂天有緋聞。


    張嚴之心下稍鬆,“既如此,高將軍還是與公主保持些距離為好,這也是為了公主的清譽著想。”


    高達大掌一揮,扇起一陣熱風,他豪邁道:“我喜歡男人,與公主是完全不相幹的。”


    張嚴之:……


    高達繼續道:“我與我那冤家相好過幾日便要成親了,到時肯定不會再有人議論我與公主了。”


    成親……張嚴之酸得都要心裏冒泡了,艱難道:“恭喜。”


    高達又是大笑了一聲,“可惜我那冤家是個臉皮薄的,不然真得請同僚們喝一杯喜酒。”


    張嚴之聽得快要麻木,他的小冤家臉皮倒是不薄,就是心狠。


    與高達告別之後,張嚴之依舊站在殿外不動,片刻之後,趙琰出來了,身邊自然跟著趙樂天。


    趙琰擠眉弄眼地對著趙樂天道:“皇姐,首輔大人在等你呢。”


    樂天瞥了一眼,清越又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是嗎?我看是在等皇上議事。”


    張嚴之磨了幾日,沒給趙樂天的性子磨平,倒將自己的氣性快磨沒了,也並非不氣,氣到極致不知該怎麽氣,轉過臉對著兄弟兩人行了一禮,苦澀道:“臣——求見長公主。”


    樂天團扇遮麵,沒憋住笑,麵上笑意盈盈,看得趙琰頭皮發麻,“皇姐,你別笑了,怪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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