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我就當沒了。”薛樂天淡淡道。


    範宣忙道:“四回了,還一回。”


    範宣成日親個沒完,薛樂天不勝其煩,最後與他約法三章,一天最多親五回,親完再親就把範宣關在門外不讓他進屋。


    範宣小孩心性,總是忍不住把前四回在一早上都親完,隨後一天都憋著,直到晚上到了榻上,再珍而重之地親那最後一回。


    最近範宣又有長大的苗頭了,眼神開始有些不老實,有好幾回薛樂天都撞見範宣的眼睛在盯著他的領口裏頭猛瞧,下頭鼓鼓囊囊的。


    樂天:“孩子大了,想吃肉了。”


    係統:“……你做個人吧,他還是個孩子。”


    樂天:“嗨,我真不是那種人。”


    係統:……不是很相信。


    這個世界男子十六便是可以娶妻納妾的年齡了,範東來找了稱心如意好幾回,他兩年前往瀚海閣塞的人,心想兩年了,總該與範宣混熟了,該讓範宣真正的成人了。


    哪知稱心如意在瀚海閣裏頭真是過著‘稱心如意’的日子,與範宣除了正經伺候半點關係也無,也幸好範宣是個不懂的,範東來有什麽也隻能問稱心如意。


    稱心如意這都瞞了兩年,在範東來麵前早就不怕了,反正便是一拖再拖,全推在了範宣身上,橫豎就說範宣不願意,她們也不好強來。


    範東來一時也沒想出什麽法子,心想範宣畢竟也還小,再等等吧。


    能讓範宣與薛樂天分開,範東來已經很滿意了。


    範丹高中回江南,範東來代表範氏大宴賓客,席上卻是缺了範宣,範丹問了,範東來也是無奈,說人不知跑哪去了,兩個貼身婢女也找不著。


    “貼身婢女?”範丹離家兩年,範宣身上發生的事他大多都不知道了,下了宴席之後,特意問了春元才知範宣搬去了瀚海閣,與薛樂天也分開住了,身邊倒是多了‘稱心如意’這一對姐妹花。


    範丹簡直不敢相信,範宣肯與薛樂天分開?


    “瀚海閣嗎?”範宣換了外衫,他如今已長成了真正的翩翩君子模樣,麵容也沉穩了不少,“待我散了酒氣,過去瞧瞧三郎。”


    春元微笑道:“大郎到時可莫要吃驚,如今三郎已是大孩子了。”


    範丹勾唇一笑,“我想他也不會一直那般小。”


    荷塘裏躺久了便有蚊蟲來襲,薛樂天受不了了,讓範宣劃舟上岸,“這都什麽時辰了,你不餓?”


    範宣笑嘻嘻道:“不餓,餓了有蓮子。”


    舟尾一大捧蓮子散在那,鋪散開來。


    薛樂天搖頭,“你不餓,我餓了。”


    兩人相攜著上了岸,薛樂天撓了一下頸子,皺眉道:“這麽癢,莫不真是毒蟲。”


    範宣忙去扒他的領子,“我瞧瞧。”


    “你這登徒子,”薛樂天敲了一下他的頭,“走開。”


    範宣揉了一下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就看看呀。”


    薛樂天忍著癢意攏了衣領子,“我懶得說你。”


    範宣趴在薛樂天肩膀上搖頭晃腦地唱道:“卻見那登徒子望向那花影之下~”


    “你閉嘴吧,”薛樂天又好氣又好笑,提步往前走去,“我真是要罵公孫夷一頓,堂堂大儒,看的都是些什麽淫書。”


    範宣歪頭道:“什麽是淫書?”


    薛樂天擰眉道:“登徒子看的就叫淫書。”


    範宣興奮道:“那我要看!”


    薛樂天回過臉抿唇笑了,輕戳了一下範宣的額頭,“我就知道,你這下流坯,再胡說,我打你。”


    範宣順勢仰頭,卻是咧嘴笑了,“哥哥喜歡我,哥哥不打我。”


    薛樂天微微搖頭,“怎麽就我一個人看出你精來了呢。”


    範宣推著薛樂天進去,“哥哥,你頸子上紅了,得擦藥。”


    範丹立在瀚海閣門口,仰頭望了那三個字,歎道:“公孫先生的字吧。”


    一旁的春元躬身道:“是,三郎就喜歡公孫先生這兩筆字。”


    範丹抬腳入內,剛出聲想喚,又是憋住了,輕手輕腳地往前走了,指了指分開的兩間屋子。


    春元指了指右邊那一間,壓低聲音道:“三郎白日裏還是喜歡待在薛郎君那。”


    範丹倒也不吃驚,點了頭,露出一點惡作劇般的笑容,提著腳步悄無聲息地走到屋門口,抬手輕輕推開門,對身後的春元揮了揮手,獨自入了內。


    “我看一下,我隻看一下嘛。”範宣拉著薛樂天的領子,一雙眼珠子快滾到薛樂天領口裏,薛樂天哭笑不得,“我看你真要去和稱心如意去住一塊才好了。”


    範宣聽了也不惱,他知道薛樂天這是與他玩笑,兩手圈住薛樂天,眼眸晶亮道:“不,我就要跟哥哥住一塊。”


    薛樂天噙著笑望著他,範宣被他那嘴角一抹淺淡的笑誘惑,低頭俯身過去要親他。


    “你們做什麽——”


    範宣被吼了一激靈,回身過去,望見卻是他最討厭的範丹,立即翻了臉,“你這討厭鬼!”


    範丹顧不得範宣說的什麽‘討厭’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拉了範宣,眼神卻是冷冽地盯著薛樂天,怒火翻騰道:“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薛樂天冷著眼,目光如刀般刮過範丹的臉,抬手用力攏了被範宣抓亂的衣領,麵上譏誚冷淡,一言不發。


    範丹還要再說,腰間被範宣用力一頂,一下翻倒在地。


    “你——討厭!”範宣指著範丹,抬起拳頭又要給範丹來一頓揍。


    “住手,”薛樂天冷冷地喝止了,“不許打人。”


    範宣回頭,麵上氣得紅了,“他欺負你!”


    “那你也不能打人……過來,”薛樂天起身招了範宣,範宣轉頭狠狠瞪了倒在地上揉著心口的範丹,回身跑到薛樂天身邊,薛樂天側過臉,垂著眼道:“教了你多少回,不許你與人動手。”


    範宣垂頭喪氣,“哦。”


    薛樂天上前,範宣亦步亦趨地要跟上,薛樂天讓他坐好,走到範丹麵前,範丹仰起臉,怒道:“你——”


    “呸!”薛樂天用力啐了他一口,麵露嫌惡之色,“下流。”


    身後的範宣叫起來,“哥哥,他不下流,我下流。”


    因薛樂天成日裏罵範宣‘下流’,他是打趣說的,在範宣心裏,‘下流’就成了一個好詞。


    薛樂天冷冷望著愕然的範丹,“聽見了嗎?他那樣什麽都不懂的性子,你在胡亂猜測些什麽,真是下作。”


    範丹嘴唇顫抖,心裏又氣又冤,憋了一股大氣發不出來,伸出手抖著手指道:“他是那樣天真的性子,你呢?你竟那樣放縱他……你安的是什麽居心?”


    “你管得著嗎?”薛樂天倨傲地揚了眉,不屑道,“我樂意慣著他。”


    第372章 惡毒男配13


    屋外,烈日炎炎, 範丹心口火辣辣地疼, 範宣那一下全然沒有留手,不是與薛樂天玩鬧的力道, 他想抬手揉一揉,在薛樂天麵前又做不出來, 冷著臉道:“你說清楚了,到底怎麽回事。”


    薛樂天喝斥了範宣讓他躲在屋裏不要出來, 此時單獨麵對範丹依舊一臉倨傲冷淡, “他大了,想親近人。”


    範丹快氣得背過去, “你就這麽由著他?他房裏不是有兩個貼身婢女?”


    “我不由著他,你有本事你去與他說,”薛樂天一指身後的門,“你去說,說明白了我馬上走。”


    範丹是見識過範宣對薛樂天的那股瘋勁的,一時語塞,憋了半天道:“難道你還勸不動他?”


    薛樂天瞥了他一眼,唇角譏諷的一彎, “是,他什麽都聽我的。”


    範丹麵上一陣紅一陣白, 幾乎無話可說,低頭沉吟了半晌,“這樣, 總不是個事……”


    薛樂天沉默不言,單薄的麵目生來就有一股憂鬱,微微笑了下,“誰讓我……欠他的呢。”


    範丹心中一震,抬眼四處望了望,負手側過臉道:“你今年也十六了吧。”


    薛樂天‘嗯’了一聲。


    “不打算入仕了嗎?”


    “自然要去。”


    “那他呢?”


    “這個……不勞你費心。”


    兩年科考,範丹的心性再不像從前那般橫衝直撞目中無人,心思沉澱了許多,對人的看法,對從前自己的所言所行都有了不同的認識,他偏過臉望向碧綠荷塘,低聲道:“你……很有才氣……”


    薛樂天疑惑地望向他,卻見範丹麵色從容,似是終於放下了心中偏見,“不該困在這裏。”


    薛樂天十分驚訝,他未曾想到範丹竟是第一個承認他才華並且認為他該離開範府的範家人。


    薛樂天扭過臉,冷淡道:“你是怕我這破落戶教壞了他吧。”


    起初的震怒過去之後,範丹冷靜下來,麵色微紅,用力斜了薛樂天一眼,“不是我說你,你縱有大才,這樣不饒人的性子以後在官場上也未必能一帆風順。”


    薛樂天吃軟不吃硬,聽了範丹這一番勸慰的話,麵上雖是依舊冷淡,語氣卻緩和了不少,“同樣的,這個事也不勞你費心。”


    “哥哥——”範宣在裏頭坐不住了,推門探頭出來拉薛樂天的袖子,警惕地望向範丹,“你們講完了嗎?”


    “講完了,沒事了。”薛樂天隱晦地瞥了範丹一眼,目光中暗含壓迫。


    範丹深吸了一口氣,“是,沒事了,”目光移向範宣,擰眉道:“三郎,你不能成日纏著薛郎君,你們都已經大了,知道嗎?”


    範宣有樣學樣地對範丹仰起頭,“你管得著嗎?”


    範丹被他一噎,薛樂天卻是笑了,拉了範宣的手,低喝道:“你就學這些學的頂快,以後不許說了。”


    範宣拉上薛樂天的手,心滿意足地仰起頭笑了。


    範丹見二人親密無間,心中情緒複雜,實難言喻,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還在想薛樂天與範宣之間到底算個怎麽回事。


    冷靜下來一想,範宣這樣癡傻的性子,薛樂天能圖他什麽,當年範東來給了他一筆金子,足夠薛樂天一輩子吃穿不愁了,說到底還是範宣絆住了他,薛樂天那樣的才華,進京科考就算不是狀元也該是個榜眼,再說他的相貌又是那樣好……


    範丹皺眉對婢女道:“拿酒來。”


    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範丹無意中的窺破倒是給自己多了一樁煩心事,原本是在家中好好休養了再入京,如今心思全亂了,成日往瀚海閣跑,被範宣打罵了好多回依舊是要來,成日苦口婆心地勸範宣不要胡來。


    範宣其實連什麽是‘胡來’也不大懂,被範丹說的煩了,頂嘴道:“我就要胡來,你管得著嗎?”


    他學會了詞,便會反複的說,最近就是無窮無盡的‘你管得著嗎?’,將範丹回回氣得半死。


    不過範丹倒也沒有將這事外傳,入秋之後,他便要回京了,回京之前贈了一枚玉佩給薛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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