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鄭沅受傷,寧嬤嬤心疼壞了,責怪芳綾不能時時陪伴鄭沅,又自責沒有照顧好她。


    鄭沅輕笑著:“出門在外,總是難免的,何況我哪裏就那樣嬌弱了?擦點藥,沒幾天就好了。”


    寧嬤嬤忙道:“姑娘真是,女兒家的皮膚最是要緊的,這麽深的傷口,即便好了也會留疤,將來姑爺見了,可要不喜的。”


    鄭沅腹誹,謝玄他敢不喜!複又愣住了,她未曾說親,謝玄與她八竿子打不著,又怎麽可能會是她的夫君?


    她擺擺頭,趕緊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芳綾伸手要取椅子上鄭沅換下的衣裳,說道:“衣裳破損了,奴婢拿去銷毀吧。”


    鄭沅忙說道:“不……你先放那兒別動,我一會兒檢查檢查。”


    芳綾很是好奇,不明白姑娘要檢查什麽,到底沒做聲,與寧嬤嬤一起給姑娘上了藥,便退了出去。


    鄭沅將斷箭又藏在衣裳裏麵,若是箭無用,謝玄當時就會扔進水裏。可他猶豫不決,很顯然是要留著這個斷箭的。她且先放好,等尋了好時機,再還給他吧。


    寧遠伯被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便是閨中女兒家,也有所聽聞。世家也沉寂了一陣子,不敢隨意走動,生怕那還未曾抓到的刺客,下一個要取的便是他們的首級。


    索性天氣炎熱,即便是夏末了,也還是熱得讓人不想四處走動。


    鄭沅百無聊賴了些許時日,書院又開學了。


    周依秀沒心沒肺,神神秘秘拉著鄭沅說道:“聽說啊,如今秦家郎君也不上學了。”


    鄭沅想了想:“秦世子?他好似與你哥哥差不多大啊。”


    洛城書院的兒郎們,是不論定親成親與否,都會等弱冠才會離開學院,要麽蔭封,要麽自己去考功名。


    周依秀繼續八卦道:“是與我哥哥一樣大,但是他不是世子了。聽聞秦家鬧了一場,最終是秦家大老爺當了伯爵,如今的世子是那位在驍騎營任職的大爺,叫做秦勇安。”


    鄭沅緩緩點頭,上回周皓輪的意思是,這秦家大老爺也不是個能行的,秦家恐怕是要沒落下去了。


    她看了眼袁婷婷,許是同是伯爵,雖說政見不怎麽相同,但袁家上下亦是擔心自身。畢竟秦家子侄再不成器也還能挑出幾個來,而袁家則凋零許多。


    袁婷婷身虛體弱,沒有兄長,有兩個弟弟都還年幼。靖卿伯沒有嫡出的兄弟,隻有兩個庶出弟弟,全都仰仗著靖卿伯過活。若是她爹沒了,靖卿伯還不如寧遠伯府呢。


    不過去學武術的時候,一直沒見著謝玄。鄭沅找機會問了問周皓輪,說是謝玄調回翰林院,不會再來書院教授武學了。


    鄭沅心中有些失望,謝玄不會來了?他們恐怕再沒什麽機會接觸了,畢竟他是謝敘的弟弟,天生該是她的敵人才是。


    又過了些日子,鄭沅下了學回到沐春堂,就看見趙氏的嬤嬤丫鬟守在沐春堂門口,見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禮。


    鄭沅有些詫異,問道:“是祖母有什麽事兒麽?”


    嬤嬤忙笑道:“不是,是大夫人有事來尋老夫人,三姑娘不必擔心。”


    鄭沅見她們都是笑意盎然,這才將心底的慌亂壓下去。


    剛進院子,便見著錦嬤嬤陪著趙氏往外走。


    趙氏很是和藹:“沅兒回來了?早些去歇息,一會兒針線娘子過來給你選布匹,再做兩身衣裳。”


    鄭沅行了禮應了,心中更是好奇,秋裝是早做好的,又夠沒到做冬裝的時候,這時候大伯母做什麽要給她做衣裳?


    她站在一邊等了會,等錦嬤嬤送走趙氏,才上前相問。


    錦嬤嬤笑道:“大夫人過來,是說下個月打馬球的事情。老夫人已經應下了,到時候啊,老夫人陪你一起去。”


    祖母一起去?祖母已經好多年未曾出沐春園了,更何況出府,除了上回因為她去郡王府去鬧騰一場,祖母是再不曾出去過,更何況這種活動。祖母這是打算做什麽,突然同意出去了?


    晚上問了寧嬤嬤,寧嬤嬤倒是一點都不詫異,隻上下打量著鄭沅,笑道:“姑娘長大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及笄了呢。”


    鄭沅問道:“這是何意?”


    寧嬤嬤笑起來:“老夫人肯為姑娘出府,無非是姑娘的終身大事,老夫人是怕二夫人胡亂將姑娘您許出去。”


    鄭沅恍然大悟,是的,現如今祖母最牽掛的,當然隻剩下她的親事了。而現下鄭芙滿了十六,該看親了,鄭婉雖說才及笄,但也可以先看著,慢慢挑選琢磨。


    緊跟著當然是馬上要及笄的她了。


    轉眼便到了馬球賽那日,果真是人聲鼎沸。今日男兒郎要打馬球,還要比試射擊,都是將看家本領拿出來,叫夫人們好生看著適不適合自家的姑娘家。


    而女郎們的玩樂就比較單一,畢竟女郎們並不要求會打馬球,無非是比試比試馬術,當個樂子罷了。


    鄭老夫人難得出門,自然多的是人過來相問,尤其是她從前那些個閨中密友。鄭沅前世基本上都見過,今生多了嘴甜的技能,哄得各位老夫人前仰後合,樂不可支,又是將鄭沅拉著誇讚不已。


    鄭老夫人笑道:“真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孫女。”


    旁邊賀家老夫人立時笑起來:“是是是,咱們從前,就屬你最厲害了,如今比起孫女來,也都要比不過你才對。”


    這位賀家老夫人,前世最是疼愛她,她失了名聲之後,賀老夫人立刻修書給她下放的第三個兒子,想要將鄭沅嫁過去做孫媳。


    奈何那位賀家郎君,她連麵都沒見過,就被鄭芷搶走了。不過賀老夫人也未讓鄭芷如願,臨死前逼著賀三老爺發誓,決計不會迎鄭芷去做兒媳婦。


    鄭沅回過神,衝著賀老夫人甜甜的笑:“賀家祖母,難道沅兒不夠乖巧聽話嗎?”


    賀老夫人更是開懷,她自個兒沒孫女在跟前,又甚少回洛城,這會兒巴不得將鄭沅當親生孫女一般疼愛。


    那邊鄭芙幾個見狀,是氣得牙癢癢,仿佛整個鄭家,就鄭沅一個女兒似的。今日最該拿出來的,分明是她鄭芙才對。


    鄭婉倒是一臉沉靜,笑道:“大姐姐這副模樣,可配不上你甲班第一的身份。”


    鄭芙斂下眉眼,輕輕笑了笑:“二妹妹說笑了。”


    周家老夫人帶著周依秀與苗香玉走過來,與鄭老夫人見禮。


    鄭老夫人招手讓周依秀到跟前,笑道:“上回見到她的時候,不過兩歲,還抱在懷中。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一壁說,一壁將手中的玉鐲推到她手上。


    周依秀今日穿著一身湖藍色衣裳,倒是襯得她姿容甚好。但許是看慣她平日的樣子,今日看著總有些奇怪。


    她自己也很不適應,不耐煩的將長長的袖子捋了捋。


    周老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對鄭老夫人笑道:“這孩子去悅城養了那麽些年,太過頑皮,怎麽打都打不過來。”


    鄭老夫人說道:“孩子天性如此,她是隨了她父親,你老是約束她做什麽?若我家沅兒有她一半活潑可愛,我這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周依秀立刻得意洋洋對著鄭沅吐舌頭,氣得周老夫人一雙眼都要瞪出來了。


    鄭老夫人將周依秀看了又看,忍不住紅了眼圈,不好意思的對周老夫人說道:“讓老姐妹見笑了,上了年歲,我反倒多愁善感起來。這些年我不問世事,倒是多虧了依秀了……”


    鄭沅低著頭,前世今生,祖母都不能釋懷,總覺得若非是她,自己也不會落個膽小畏縮,草包的名頭。可是這些分明與祖母無關,是小趙氏,是鄭芙鄭婉,是她自己。


    賽場上響起了鑼聲,兒郎們的馬術比賽要開始了。開始便是馬上射擊,目標倒是固定,但騎在馬上又要瞄準目標,自然是難上加難。因此,這比賽確實很有些看頭。


    眾人立刻回了自己的位置,往賽場上看去。


    鄭沅這麽一側身,就看著小趙氏輕蔑的眼神。她心中一驚,小趙氏又要起什麽幺蛾子?還是如前世及笄後那樣,毀她名聲麽?不行,今日她哪裏都不去,水也不喝,寸步不離祖母,看她們還能怎麽對付她。


    賽場上傳來一聲又一聲的歡呼,身旁則是夫人們的議論。


    “謝世子真是厲害,不愧是洛城才子之首啊。”


    “趙三郎君也很是不錯呢。”


    “謝二郎君就是出手狠辣了些,若是聽話一些,與他兄長倒也……”


    鄭沅眯了眯眼,往賽場上看去,果不其然,謝玄正上了一匹馬,背著箭簍往賽場當中馳騁。似乎還能見著他,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沒來由的心慌,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她不安的往趙氏看去,隻見她麵露微笑,仿佛已經相中哪一位郎君做女婿了一般。


    風呼呼刮著,還能聽到箭離弦的聲音,“唰”……


    四周響起了一片尖叫聲。


    ☆、第 47 章


    謝玄騎在馬上便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馬兒像是被特別訓練過的。他遲疑片刻方取了箭,隻在要射出的那一瞬間,偏了一點點。


    果真就那麽一瞬,旁邊昌家小子驚了馬往他撞過來,依著他的本事,自是能躲開驚馬,並穩穩的射出那劍,偏偏他的馬兒一躍而起,調轉馬頭……


    等鄭沅睜開眼,發現祖母將她緊緊護在懷中,而那支箭插在坐在那一頭的趙氏頭上。


    此刻的趙氏整個人癱軟在地,很有些不可思議。王妃說得信誓旦旦,謝玄的功夫深不可測不是嗎?這箭該穩穩的射中鄭沅,哪怕不是鄭沅,也會是老夫人,或者她們身邊的嬤嬤丫鬟。


    她特意帶婉兒離她們這樣遠,可為什麽這箭還是會射中她?得虧隻射中的發髻,不然今日沒命的不是鄭沅,而是她趙琳琅。


    鄭沅回過神,往場上看去,坐在馬上的玄衫男子,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表情。而他此刻看著的,是坐在離鄭家有些距離的郡王府,那裏此刻坐著的是康昭郡王妃。


    不一會兒,謝玄下了馬,走到趙氏跟前:“鄭大夫人可無恙?”


    趙氏還沒從驚嚇之中回過神,倒是鄭婉憤怒的站起來說道:“謝玄,你是故意的?”


    “噢?”謝玄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看了眼鄭婉,“自然不是,若故意的,恐怕這箭,就不是在令堂發髻之上了。”


    他緩緩伸出手,將趙氏頭上的箭取下來。


    趙氏身子劇烈一抖,有那麽一瞬,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似知道她們的計劃一般。


    馬場立刻過來了人致歉,說是馬兒受驚之故。趙氏努力端起神態,擺擺手表示沒事。


    隻是謝玄跟著又說了句:“鄭大夫人且看,若是不曾驚馬,從這個角度算過去,我沒法正中靶心,今日可拿不到好彩頭呢。”


    趙氏如同見了鬼一般,拚命擺手說道:“行行行,我無事了,你們快些走吧……”


    謝玄冷冷的轉過身,又走到鄭老夫人跟前,倒是恭敬的行了禮:“老夫人受驚了。”


    鄭老夫人疑惑的看了看他,從前他祖父祖母還在的時候,兩家倒是頗有往來。但兩家老人過世,她也久不理事,加之發生了王妃故意誣陷沅兒名聲的事情,她對謝家一向是沒有好感的。


    謝玄拱手道:“小生口渴,不知能不能問老夫人要杯茶水?”


    遲疑片刻,鄭沅從祖母懷中出來,跪坐在桌邊給謝玄倒了茶。


    謝玄道過謝,方接過茶杯一口飲盡,又用手敲了敲桌麵,對老夫人一笑:“老夫人的孫女容色傾城,想必遭受的嫉妒陷害,不會少吧。”


    他仿佛是玩笑,隻撩起長袍,轉過身離開馬場。


    許久,才聽到鄭婉的聲音:“神經病啊他……”


    昌家夫人匆匆過來,對著鄭老夫人與趙氏行禮,言說都是自家那小子的過錯,若非是他驚馬,擾了謝家小郎君,也不會讓趙氏受這樣大的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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