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儀為什麽要把她的發帶帶在頭上?


    總不可能是容儀窮的連發帶都沒有,需要用雲清清的發帶吧?


    想想就知道這絕不可能。


    可要是別的原因……雲清清下意識打個冷顫,停下了腳步。


    走在前麵的容儀察覺到雲清清的情況,他微微轉過頭:“怎麽了?”


    雲清清心裏,忽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她看著容儀頭上的發帶,開口問:“神君?”


    “嗯。”容儀溫和的看著雲清清,“說。”


    “神君。”雲清清指指容儀帶著的發帶,“那不像是神君應該帶的東西。”


    容儀灰色的雙眸微動,睫毛顫了顫,意識到雲清清在說他腦後發帶,容儀道:“這是故人之物。故人於我……意義非凡。”


    意義非凡?雲清清下意識不信這四個字,她說:“天下皆知神君是無情道修士,難道對於神君來說,也有意義非凡的人嗎?”


    這次容儀沒有回答她。容儀隻看著雲清清,他神情落寞,身為神君的氣勢仿佛都弱了幾分。


    無情道?容儀聽到這三個字,垂眸輕笑。


    即便是這麽多年過去,即便是再不願意承認,容儀心裏都清楚,無情道這三個字,仿佛是在嘲笑他。


    他自幼心腸冷硬,入了當時還繁盛的天門宗後,他的師父看到他第一眼,就說他最適合修煉無情道。


    容儀也是這麽以為的。


    他向來冷情,沒什麽特別喜歡的東西,也沒有太強烈的情緒。他尚未修煉時遇到魔族不會怕,步入仙途後,出去遊曆,同遊的人遇險,他也不會擔憂。


    容儀以為他真的冷心冷情。


    一直到他那次出關。


    容儀看著雲清清,麵前雲清清的臉,和曾經在神虛峰上,他睜開眼後看見的那張臉重合。


    那個時候的雲清清剛爬上神虛峰。她滿臉汗水,臉上甚至還有灰塵,頭發亂糟糟,唇角幹裂,身上穿著灰撲撲的衣裳。絲毫沒有出彩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容儀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心動。


    歡喜、愛慕如同滄浪般翻湧起來,拍的他心口都在發疼。


    容儀積攢了千年的情緒,一朝全部釋放出來。


    他自以為穩固的心境,在那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容儀從未遇到過這種事。他慌了神,知道麵前的人是宗門小輩後,他難堪又羞憤的甩袖離去。


    他將原因歸咎於那是出關時的意動,隻是修煉出了岔子。可是心裏卻明白,他算不得無情道修士了。


    最終,容儀對雲清清說:“我若真正無情,豈不早已飛升?”


    雲清清又問:“對神君意義非凡的人是誰?”


    容儀被問的一愣,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了雲清清半晌,最終甩手繼續向前走。


    這要讓他說什麽呢。容儀冷著臉,心裏如同亂麻一般。


    雲清清還想問問這發帶到底怎麽回事呢,再怎麽說也是她的貼身物品,帶在別人身上,雲清清總覺得渾身難受。容儀不回答,雲清清知道追問不出來,一跺腳跟上了容儀,目光始終不離容儀頭上的發帶。


    容儀察覺到雲清清的視線,唇角向下壓了壓。


    走在後麵的雲清清就發現容儀的耳朵好像有點發紅。


    是怎麽了?雲清清皺眉想,耳朵發紅無非那幾個原因,害羞、憤怒、被凍的。可是無論哪個原因,放到容儀身上都太不可能。


    無情道修士怎麽可能會有害羞憤怒這種心理?再說容儀也沒有害羞和憤怒的理由啊。


    至於被凍的,那就更不可能了,這山上又不冷,更何況容儀一個渡劫期神君,恐怕就是在萬年寒窟裏,都不會打半個哆嗦。


    凡事要往好處想。雲清清苦中作樂的想,萬一容儀隻是走火入魔了呢,說不定他這會兒正在忍著不吐血,所以憋的耳朵紅呢。


    這麽一想,雲清清心裏竟然莫名的暢快。


    走火入魔了好啊,走火入魔了,就離死不遠了。雲清清在心裏,很誠懇的祝容儀早死早超生。


    容儀臨死前她一定要在容儀身邊,她要送容儀最後一程!


    就是不知道這發帶究竟是什麽情況。容儀說這發帶是對他意義非凡的故人的東西,可是雲清清心裏清楚,這就是她的發帶!


    她對於容儀來說,意義非凡?


    有什麽非凡的?難不成是第一個被他親手鎮壓的徒弟?


    雲清清被容儀鎮壓,又被容儀無視了那麽多年,她就沒想過她在容儀那裏所謂的“意義非凡”會是什麽好詞。


    容儀對她做的那些事擺在那裏,恐怕任誰都不會覺得容儀所說的,關於她的話會是什麽好的意思。


    雲清清看著她的發帶,越看越覺得難受。


    得找個機會把發帶摘下來,扔了也不能讓容儀帶著。


    否則也太讓人難受了。雲清清不想看著自己的舊物在仇人身上!


    正想著,就聽容儀說:“到了。”


    雲清清移開目光,向前看去。


    麵前正是天門宗的藏書閣。


    雲清清愣了愣,這地方她最熟悉不過,當初她就是在這裏修煉的。


    天門宗雖然有藏書閣,但是當初天門宗藏書閣裏的秘籍書冊都很普通。天門宗弟子們都有師父,他們的師父會教授他們,所以很少有人需要到藏書閣來。


    然而雲清清不一樣。


    雲清清需要自己來找書看,自己修煉。


    她看了眼容儀的背影:“這裏?有什麽要給我的?”


    容儀沒有回頭,抬手推開藏書閣的門:“在裏麵。”


    他帶雲清清進去,而後隨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交給雲清清,對雲清清說:“這裏是我四處搜尋的功法秘籍,你要是想修煉,可以來這裏拿功法看。”


    說這話的時候,容儀一直沒有看雲清清。


    雲清清看著手上的書籍:“這是天門宗的秘籍,神君就這麽給我了?”


    再看書架上別的書,雲清清心裏有幾分驚訝:“這些都是上等功法,千金難求。就連正道盟,恐怕也收集不到這麽多。”


    藏書閣的書架高不見頂,上麵放著的全是上等功法,功法按靈根分類,從常見的五行靈根的功法,到罕見的變異靈根的修行功法,這裏應有盡有。


    能夠弄到這麽多功法,恐怕也隻有渡劫期神君能做到了。


    也不知道容儀都是從哪裏弄來的。雲清清將手裏的書合上,問容儀:“神君說要給我東西,給我的就是這些功法秘籍?”


    容儀點頭:“嗯。都是給你的。以後這藏書閣,就歸你了。”


    曾經的雲清清,就很喜歡搜集各種功法秘籍看。


    雲清清看看手裏的功法,再看看容儀,將那本功法放回去,然後說:“神君,我覺得,我不需要這麽多書。”


    容儀麵色未變:“哦?”


    “我是單靈根,何必看這麽多功法?”雲清清說,“看了也沒用啊。我又用不上。”


    第40章


    要是以前, 雲清清說不定還會喜歡這些書。


    以前的雲清清一心想要找到可以讓凡人修行的辦法, 讓凡人避免被魔族侵襲殺害,為此搜羅盡了天下書籍功法。


    後來終於找到了凡人修行的辦法,沒想到卻……


    想到靈珠在禁地裏說的話,雲清清雙眉輕蹙, 心中漫上疑惑。


    她還是不明白,正道那些修士究竟為什麽恨她教給凡人功法, 為什麽要恨她抗擊魔族。


    正魔之爭幾千年,雲清清並不是第一個聯合正道所有人士一起反抗的, 可是卻隻有雲清清是這個下場, 是為什麽?


    雲清清想不明白。


    正道已經和魔族對抗了幾千年,他們每個人和魔族都有血仇, 其中親眷被魔族所害、先祖被魔族所殺, 甚至於宗門被魔族侵擾攻占的修士不知道有多少, 這種血仇之下,居然還能憎恨反抗魔族的雲清清?


    從聽到靈珠的話開始, 雲清清就陷入了疑惑。


    靈珠那個神經病雖然瘋起來嚇人, 但在禁地裏她是自己發泄, 不可能會說謊。


    而靈珠是雲清清的師姐,她當然知道, 雲清清引以為傲的是什麽。


    雲清清不懂,不明白。


    要是明白的話,估計在山下那八百年就想通了吧,雲清清搖搖頭。


    誰知道正道究竟是為什麽?雲清清已經回憶不起當初的細節, 再怎麽回憶也有疏漏,再說這種事一時之間也想不通,還是先放一邊吧。


    至於這藏書閣……雲清清現在已經不需要這些書,能讓凡人修煉的法子,雲清清已經找到。她不用再捧著書籍看起來沒完。


    容儀這些功法秘籍,送來的也太晚了些。雲清清歎息一聲,心道這要是八百年前的她,肯定會非常開心。


    容儀一直注意著雲清清,見雲清清歎氣,容儀問:“怎麽了?”


    “沒事。”雲清清拍了拍書架,“有些事情不明白而已。”


    “什麽事不明白,可以問我。”容儀看著雲清清,“無論什麽事,我都會告訴你答案。”


    雲清清看了容儀一眼,說:“隻是不明白,神君給我這麽多書幹什麽。功法看多了容易弄混,對於修煉可沒好處。”


    修士修煉可不能三心二意,今天用這個功法,明天練那個秘籍,否則會導致靈力亂竄,那可不是好事。


    容儀這種神君,不可能不知道這個。


    “隻是想著,你會喜歡。”容儀將適合雲清清的功法拿出來,念了幾句。


    他的聲音輕緩低沉,即便隻是念枯燥的功法,聽著也極為引人入勝。


    幾句念完,容儀道:“若有不懂就來問我,我可以教你。”


    雲清清擰眉,並沒有道謝。


    她也不用容儀教。以前她不懂修煉的時候不用,現在從崇山之下出來,就更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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