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醜陋扭曲的眼中,倒映著一位身著蒼綠青衣的絕色佳人。


    她隻是隨意信步而來,卻仿佛身披世間所有瀲灩春光,連眼尾處淺淺的疤痕也成了一道獨特的印記,月芒也不敢與之爭輝。


    ……是她!絕對是她!


    她憑什麽披著自己的皮,又得到了自己最愛的男子獨一無二的寵愛?!


    一瞬間,嫉妒與惱意衝昏了穀秋的頭腦,她忘記去思考為什麽披上畫皮後還會露出疤痕,也忘記去思考這女子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穀秋心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殺了她!!!


    第97章 在線飆戲


    起初, 盛鳴瑤心中藏著事, 並未太過注意到此處不對。


    畢竟這裏並不屬於任何門派的地界, 偶爾有些人來散心也屬實正常。


    然後就在下一刻,一股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殺意直直地衝著盛鳴瑤而來, 她腦子尚且沒有轉過彎來,身體就已經下意識後仰,騰空而起,躲過了這道毫無章法的攻擊。


    好歹也是金丹初期的人了,再加上盛鳴瑤那逆天的心境與對旁人情緒的把控,縱使畫皮妖有再多詭計也無濟於事。


    雖然畫皮妖是公認的智商不高又一根筋,但穀秋也並不全然是傻的。


    在一擊不中後,穀秋就察覺到盛鳴瑤修為極高, 卻完全未想到自己找錯了人。


    她還以為是桂阿用盡了天材地寶,才將女子的修為抬得如此之高。


    這麽一想,穀秋心中愈發惱恨悲涼。


    她的壽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在如紙般脆弱的皮囊之下, 不過是一具紅豔枯骨。


    可麵前的女子容顏豔絕, 身姿綽約, 又有強大的靈力修為,她的人生一片坦途,所有的劫難都與她無關。


    尤其是, 這女子的傾城容顏還是用了自己的皮囊所繪的。


    穀秋曾見過一位被人譽為“修真界第一美人”的般若仙府的女弟子,她記得那人的容貌,確實清麗絕倫。


    明顯, 麵前這女子的容貌更上一層,想來是按照般若仙府那人的容貌描繪,又更添幾筆。


    “你究竟是什麽人?我並不認識你,你為何無故對我出手?”盛鳴瑤眯了眯眼,不著痕跡的後退了些許,打算找到機會立刻先走為敬。


    不怪她膽小怕事,隻是這女子剛才那一擊雖是被盛鳴瑤避過,落了空,可盛鳴瑤借著月光依稀看見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忽而陷下了一個深坑。


    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可那一小片盡數化為了焦土,連帶著後麵那幾棵被掌風掛到的老樹樹皮都已剝落,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撕扯聲,墨色的汁液順著樹木的主幹流下,活像是是什麽詭譎惡意的魔陣。


    這汁液並不稀薄,而是十分濃厚,有些像是雨後出現的蝸牛一路爬行留下的痕跡,但顯然這個‘墨汁’效果更為可怕。


    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這招數好似直愣愣地向人潑了一大桶硫酸,即使你能勉強躲過,也不知道你身旁人是否會被波及。


    “我是要殺了你的人。”


    穀秋本就已經時日無多,此時更是無所顧忌,她對著盛鳴瑤咧開嘴笑了笑,見盛鳴瑤木愣愣地看著她,紅唇撕裂的弧度越來越大,直直到了耳根下,仿佛下一秒她臉上的皮就會因受不了她的動作幅度而完全脫落。


    簡直恐怖片現場。


    盛鳴瑤呆立原地,看似已經害怕到了極點,實則心思百轉間,已經釋放靈力向身後試探,規劃出了一條道路。


    無論如何,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於是,當穀秋再一次打算趁盛鳴瑤尚未反應過來之時,用之前被她的化骨水汙染的樹木向盛鳴瑤攻去,結果還不等穀秋動手,就見原本‘傻’站在原地的盛鳴瑤忽而衝著她身後大喊:“桂阿長老!救我!”


    什麽?!桂阿?!他在哪兒?!


    穀秋大驚失色,顧不得分辨此話真假,下意識回頭尋找桂阿的身影。


    趁著她短暫的愣神,盛鳴瑤當即轉身,運氣靈力分秒不差的想要趕回飛舟。


    其實那句‘桂阿長老’到真的隻是盛鳴瑤隨口一喊,畢竟她師父田虛夜姓名從不外泄,而旁人的名字也沒有什麽威懾力,盛鳴瑤這才選了桂阿用以狐假虎威。


    她自己都沒料到,這個名字正中穀秋死穴。


    按照道理,盛依照盛鳴瑤如今的修為和境界,雖不至於能全然殺死一隻瀕臨絕境、打算自爆的高階畫皮妖,但論起速度,穀秋應當是追不上她的。


    壞就壞在,總有些突發事件會在預料不及的情況下發生。


    就在盛鳴瑤往返大荒宮飛舟的路上,小花妖畫如正想前往小溪邊走去,她一直聽家中長輩說,這裏有一片名為往生花的花海,往生花在午夜最美,所以畫如便想著趁著今日一見。


    穀秋見盛鳴瑤原來竟是騙她,更加氣急敗壞,然而下一秒,在推測出盛鳴瑤的想法後,她不由大笑出聲。


    “若是平常,我還真要被你這個小丫頭糊弄了過去。”穀秋陰冷地笑著,她身上的皮膚都在開裂,好似已經大限將至,“可惜了……這小溪旁都開著往生花。”


    往生花在平日裏模樣普通,與路邊常見的野花模樣無二,也就隻有在夜裏才會舒展花瓣,肆意盛放。


    無論是用藥還是用毒,往生花都沒什麽功效,仔細想來,它隻對一種妖物有所加持——


    畫皮妖。


    幾乎就是在想到這一可能性的同一時刻,盛鳴瑤周身靈力忽而凝滯,若非她掌控及時,幾乎要被腳下突如其來的大力拉扯下去。


    在她的腳下,原本寧靜的小溪泛起波瀾,一層一層的浪花席卷,竟將一條並不寬敞的小溪洶湧成了大海似的做派


    當然,規模本是遠遠不及的。


    但還有往生花。


    這個時候,往生花的作用就顯露了出來。


    在穀秋的操控下,腳下的的往生花海發射出了一條一條的光線,這些光線像是中等粗細的麻繩,若隻是一兩根,盛鳴瑤掙脫起來自然毫不費力,但是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地向她襲來,就有點讓人難以承受了。


    盛鳴瑤一邊揮動著匕首,一邊將自己周身的所有火符不要錢的往外散著。


    起初,這火符倒也有些效果,一張火符燒了一大片花海。漸漸的,這往生花居然從枯萎又變成了原先的模樣,甚至投射出的光線,比原來更強!


    這花居然殺不死,甚至還會變得更強!


    第一次遇上連寄鴻繪製的火符都殺不死的植物,盛鳴瑤心中難免驚異,麵上仍是不動聲色。


    畫皮妖十分難纏,這並非是誇讚她們強大,而是因為她們身上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東西,都是從旁人身上剝落。


    容貌、器官、血肉……


    每一個畫皮妖幾乎是殺不死的,因為隻要不是當即讓他們死亡,但凡還有一線生機,他們都可以苟延殘喘,用旁人的器官彌補自己的殘缺。


    要讓畫皮妖死,除非兩種方式。


    第一,當女畫皮妖與旁人有了孩子——每一個女畫皮妖都可以有一個孩子,生下孩子後,她們就會漸漸走向衰敗。


    第二,找到他們的第一張皮,並將其撕碎,畫皮妖就會變得極為虛弱。


    畫皮妖的第一張皮極其珍貴,可以在其上繪製各種各樣的皮相,隻是畫皮妖本人一經剝落後,再也不能披上這張皮。


    倒不是沒有人高價收購,隻是通常,畫皮妖不會將自己保命的東西送出去。


    雖然眼前這畫皮妖像是狂化階段,又碰上往生花海,格外難纏,但其實盛鳴瑤並不害怕。


    這有何懼?大不了大家一起耗著,大荒宮總會察覺到不對,到時候吃虧的絕不是自己。


    就在盛鳴瑤自覺無畏無懼之時,事情再一次出現了轉機。


    一個魯莽的大荒宮外門弟子畫如,無意間闖入了兩人的戰局。


    接下來的事情很簡單,無非是眼尖手快的穀秋用這弟子威脅盛鳴瑤,而盛鳴瑤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第二張引雷符,逼著她放畫如離開。


    而最後,兩人糾纏之中,盛鳴瑤又要護著畫如,又要防備穀秋,一時不察中了她的詭計,隻來得及將畫如遠遠地推開,就被陣法纏住,陷入昏迷。


    實際上,即便盛鳴瑤不再此刻陷入昏迷,若是拖到午夜時分,往生花加上衝昏頭腦的穀秋合力,別說她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了,就連元嬰初期的大佬都不一定能全須全尾的逃脫。


    狂化狀態中的畫皮妖,是全然不要命的。


    ……


    ……


    盛鳴瑤醒了。


    但她沒有睜開眼。


    她垂於身側的手掌微微一動,觸感冰涼又粗糙,大約是被那畫皮妖隨意扔在了地上。


    隨意也好,活著就行。


    這裏的空氣並不清醒,而是相對十分渾濁,還一股腐爛的氣息。


    在這股氣息之下,盛鳴瑤仔細回憶起了自己與穀秋荒唐的相遇。


    從她見到自己容貌後的惱怒,到她聽見了‘桂阿’二字時的驚懼和驚喜——


    等一下,驚喜?


    盛鳴瑤仔細地在心中揣摩著這兩個字,她的腰際有些傷口,脖頸處似乎也被底下如刀尖般鋒利的草木劃出了血痕,但這一切都不重要。


    正如盛鳴瑤曾經對蒼柏說過的那句話,她並不在意疼痛。


    於盛鳴瑤而言,她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該如何對付一隻疑似認錯了人的、智商也不太高的、似乎還有些故事的畫皮妖?


    盛鳴瑤眼珠動了動,細碎的呢喃從她口中溢出:“……不要……不要劃傷我的臉……我沒有故意模仿他……我沒有!”


    “不要!!!


    在最後一聲聲嘶力竭的叫喊後,她猛然睜開眼,從地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活像是經曆了一場可怕的夢魘。


    穀秋麵色古怪地看著被自己帶回來的女子。


    在盛鳴瑤被往生花陣迷魂後,穀秋早已確認了盛鳴瑤所用的皮囊並非畫皮,而是她自己原本的容貌。


    居然不是找著般若仙府那位畫的。


    可是這又如何?穀秋並不想網開一麵。


    自己放過她,誰又能放過自己呢?


    隻是聽她剛才夢話……似乎另有隱情?


    穀秋上前一步,她不在掩飾自己的皮囊,修士的視力在黑夜中不至於完全看不見蹤影。


    “你剛才夢見了什麽?”穀秋上前一步,毫不在意地用手將臉上一小條從耳旁垂落的皮膚摁了回去,“說出來聽聽,要是有趣,也許我能讓你死的少一些痛苦。”


    如果說穀秋原本的容貌還能稱得上一句“清秀佳人”,那麽現在,她的外皮上全是細密的傷痕,在左半邊臉頰處血肉向外翻卷,在黑夜中,尤為恐怖駭人。


    畫皮妖怎麽會淪落至此?


    要不然就是她生性不忍殺人,要不然就是她已經虛弱到懶得去管這些表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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