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看向表,卻驚訝地發現,電視機裏,播報新聞的主持人趴在鏡頭前,胸口隨著呼吸起伏著,明顯是睡著了。畫麵一動不動,靜悄悄的,也沒有工作人員喊停,也沒有緊急處理,插播廣告。


    茶茶直覺到不對。


    她打開門,跑到街道上,發現街上零零散散躺著幾個熟睡的路人,整座城靜悄悄的,被白霧籠罩。


    茶茶:“……隻剩我?”


    那麽,是她一個人中招了,在君飲麵前被人暗算,進入了異空間,還是說,這裏是現實,大家全中招了,隻有她一個人不受影響?


    天空忽然爆出一聲空曠的雷鳴,閃電如雨,集體劈下。


    霎時間,暴雨傾盆。


    茶茶跑回家,短短半分鍾,衣服已經濕透。


    她在狂風中拉上門,心髒砰砰直跳,頭皮被這詭異的情況嚇到發麻,臉色也白了。


    她鎖好房門,推了推君飲,“你怎麽會中招呢?”


    你不是神嗎,君飲?


    “他魂魄重傷,和那些執行官一樣,怎能抵擋我的眠夢。”一個聲音從天花板飄來。


    茶茶抬頭,隻見一人緊閉雙目,以側臥睡姿,悠悠從半空飄下。


    那人正是茶茶在神之繭的光池中見到的“君煉”。


    他笑了一聲,開口道:“果然,神女的魂魄,總是最穩固的,連我的睡夢攻擊都能抵禦。”


    茶茶驚愕:“……眠神?”


    “現在是我,沒錯。”眠神懶洋洋道,“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入夢。”


    茶茶:“是你讓他們沉睡?”


    “我不關心他們的計劃,也不關心如何向光之陰複仇。”眠神答非所問,“我與他們不同,我是父神最得意的孩子,一切,聽從父神的指示。”


    茶茶心漏跳一拍,連忙問道:“你說的父神,是誰?”


    “是我們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眠神笑了起來,“他想看你的表現,我的小妹妹。”


    茶茶顧不上驚訝,道:“那你讓他親自來看。”


    “你果然是最叛逆的一個。”眠神說,“父神不賜名字給你,就是想看你這個未知數,能夠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和未來。萬年時間,父神已經看膩了你和光之陰的愛情戲碼,他想看更多的。”


    眠神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已將寄居著風神魂魄的彼岸花,種在冥界的大地上,等濃霧散去,吸收了月光的彼岸花就會散播劃分,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也會從我的夢境中醒來。”


    “……你什麽意思?”


    “這是一場博弈,你已經坐在了賭桌前。”眠神說道,“我用我的全部神魂與你賭,我用盡了所有的神魂,把所有人都困在了睡夢中,如果你能在天亮之前,將那些彼岸花清除,那麽天亮之後,耗盡魂魄的我就會消散。如果你做不到,那麽天亮之後,我這具身體就會吞噬掉所有人的魂魄,甚至拿到光之陰的神魂,完成父神的囑托。”


    “來吧,神女。”眠神說,“與我賭一場,你會怎麽做?”


    說完,眠神悶哼一聲,力量渙散後,飄至地板上,靜靜睡了過去。


    就如他所言,他押上了屬於眠神的全部神魂,製造了這場賭局。


    茶茶從廚房拿出一把菜刀,哼了一聲,一刀向“君煉”的心髒紮去。


    躺在地上的君煉嘴角微微勾起,茶茶心一突,連忙轉身看向君飲。


    果不其然,君飲的胸口也漫出了暗紅色的血。


    茶茶扔掉刀,大罵一聲後,雙手按住君飲的傷口,好一會兒,那傷口才漸漸愈合,君飲蒼白著臉,額上覆了層薄汗。


    茶茶掰開君飲的嘴,吻了下去。


    茶茶起身,捆住君煉後,深吸了口氣,打開門。


    窗外的風雨漸漸停歇,雨過月出,恐怖的寂靜中,慘白的月光下,血紅色的彼岸花開滿了城。


    茶茶看著這血河一樣的彼岸花,臉上翻騰著怒火,忍不住口吐芬芳。


    她關上門,看向沙發上的君飲。


    他長手長腳,一輛憂愁的入睡,襯衫上是大麵積的血跡,虛弱得活像是被人糟蹋遺棄在此。


    茶茶腦海裏有個很不君子的想法,眠神說過,君飲是因為魂魄傷重,才像執行官一樣菜,被眠神的神魂壓製。


    那麽,如果給君飲加急治療呢?


    茶茶挽起袖子,說道:“試試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進入八將副本了!


    第44章 圖商的陳年往事


    趁君飲失去意識, 主動吻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按理說, 茶茶應該熟練才對,可茶茶調整了好幾個角度,仍然下不去嘴。


    原因是, 她知道這次不是蜻蜓點水, 碰一碰嘴唇, 而是要有之前君飲吻她的那種深度。


    茶茶:“麻煩死了。”


    她也沒時間猶豫了, 磨磨蹭蹭,等太陽升起,賭局和她就要徹底結束了。


    指針指向了十二點,二樓的電子鍾響起了劣質的音樂報時聲。


    “每天十二點……”茶茶後退了幾步,等待君飲的反應。


    冥王之心再一次出現, 似乎想把君飲扯起來,但失敗了。


    茶茶想了想,靠近了一些, 君飲的眉頭微微動了動。


    “有效果!”既然有效果,那就必須要上了!


    茶茶深吸一口氣,霸氣扶正君飲的臉, 回想著之前的那個深吻的感覺, 下了嘴。


    訣竅在於要心誠,要吐息,要認真對待。


    茶茶憋住笑, 掐了秒,而後一種神奇地感覺蔓延全身,茶茶的口腔中充滿了苦澀的血味。


    “他傷得很重。”不知為何,這個念頭出現在茶茶的腦海中。


    再睜開眼,茶茶看到了熟悉的少年。


    他就蹲在她身邊,歪著頭打量著她,見她注意到自己,嘴一咧,露出了少年氣的笑容,而後一挑眉,慢聲道:“怎麽才來?”


    茶茶:“……”


    君飲的少年神魂一身是傷,心口裂開一道長長的傷口,裂口處不斷有魂光飛出。


    “這個需要補。”少年拉著茶茶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試試看,茶茶,你能做到的。”


    茶茶垂眸看著少年君飲身上的傷,說道:“我什麽都沒感覺到。”


    “沒關係。”君飲抿了抿嘴,略微失望後,放下了茶茶的手。


    “隻要你的魂魄能夠進來,站在我的身邊,我想我就能清醒。”少年君飲說,“你可以做到魂魄的交流,不必擔心,蒼生的魂魄中,都有我,隻要有我存在的地方,你講什麽,大家都能聽到。它們都會聽你的話。”


    “真的嗎?”


    “不騙你。”君飲說道。


    茶茶皺眉看著他傷口中泄出的魂光,就如同不停流淌的鮮血,看得她心中微疼。


    我能做些什麽呢?茶茶忍不住如此想。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撫上了他心口的裂紋,一縷白色的魂氣從她的指尖如絲線般飛出,織補起少年君飲的傷口。


    少年君飲目露欣喜,語氣自豪:“這不就會了嗎?我就知道,你能做到的。”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這般在月色下,溫柔為他療傷。


    彼時,他是冥神光之陰,她是知曉他一切傷痛,能夠為萬物治愈靈魂的神女。他為了她,能夠不顧一切衝上前去弑神,而也是因為有她在,他才有這樣的勇氣,一次又一次為她衝鋒陷陣。


    隻要神女不拋棄他,他就是神女的刀,為她終結苦難,劈開醜惡陰謀的刀。也因為她在,他的刀鋒永不會卷刃。


    此時的他,已不是冥神光之陰,眼前的神女也非當時的神女,茶茶沒有記憶,遲鈍又缺少感情,但她的手指撫摸過傷口時,那感覺確實亙古未變的溫柔。


    少年君飲來不及回想更多,茶茶收回了手指,放在眼前翻來覆去觀察,說道:“那個白色的絲線,好像沒了。”


    她甩了甩手指,什麽都沒出現,就是很普通的手。


    “現在的你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能用魂息補我的魂,已在我的意料之外,畢竟你什麽都還不知道。”少年君飲心口的傷淺了許多,魂光的流逝也緩了些許。


    少年攏上金紗一樣的薄衣,指著茶茶背後的亮光口,說道:“你可以試試用聲音叫醒他們,我的身體會跟著你行動,待我養好魂魄,就會醒來幫你。”


    “你醒來黃花菜都涼了。”茶茶說,“太陽出來之前,我就必須把那些彼岸花都搞掉,教我個辦法吧,彼岸花怕什麽?”


    “擁有風神魂魄的彼岸花不是普通的花草。”少年君飲說道,“起碼需要與他和眠神拋擲下的等量神魂,才能壓製他們。”


    茶茶明白了,君飲的意思是說,想要收拾這些花和眠神,她這裏就必須攢夠比風神和眠神更多的神魂,就如同拳擊比賽,重量級一致才有資格上台博弈,不然的話,火燒水淹之類的普通方法,根本不會管用。


    茶茶看向神魂重傷的少年君飲:“你行嗎?”


    “不好說。”君飲謹慎說完,又安慰茶茶,“但給我兩個小時時間,我會盡快逼身體醒來幫你,不過是神魂對神魂,即便沒有執行官借助力量,我也能將他們撕碎。”


    茶茶睜開眼睛後,看著電視機上熟睡的主持人,有了主意。


    “上車,跟我去電視台。”


    君飲搖搖晃晃站起身,像個小傀儡,跟在茶茶身後坐上車。


    茶茶心中焦急,但車速比平時還要緩一些,離市中心越近,倒在路邊睡覺的行人就越多,二十分鍾後,茶茶到達電視台,闖杆飛車進大廳。


    幸運的是,她來參觀過,知道新聞直播間在幾號廳錄製。


    茶茶按了幾下電梯按鈕,順手拉住身後的君飲。


    他的手是溫熱的,反而是她自己的指尖冰涼。從指尖傳來的溫度,讓茶茶心跳平穩了許多,她長長吐出一口氣,鎮定下來,開始打腹稿。


    君飲說,蒼生體內屬於冥神的魂魄,會認真聽她的聲音,那麽,她應該說些什麽,昏睡的人才能被她叫醒?


    “叮咚——”電梯門開後,茶茶被睡在電梯內的男女嚇了一跳。一男一女就倒在地上,女孩子的衣裙在人滑落到底時,翻起了邊,男人的腿翹在女孩子的肩膀上,兩個人以這種姿勢睡著。


    茶茶緊握著君飲的手,走進電梯,小心站在角落,電梯到後,茶茶先下了電梯,而後歎了口氣,折返回來,把女孩子拉出來,靠在牆邊,又將她的裙子整理好。


    茶茶拽了拽電梯裏的那個男人,很沉,她咬著牙,拉著男人的雙臂,一點點拖動那個男人,剛把身子拖出來一半,就被君飲按住了手,一臉不開心地撥開她,輕輕鬆鬆把那個男人拎出了電梯。


    做完後,君飲繼續站著睡覺。


    茶茶:“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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