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茶茶撲身而上的瞬間,君飲也本能地動了,他護在了茶茶的身前,被武神的舌鞭沒入身體,纏住了深處的主神魂。


    冥王一代又一代傳遞下來的神魂,不僅是光之陰的,也有神女包裹神魂時賦予的愛意。


    震撼魂魄的疼痛席卷全身,君飲低吼出聲,大量的血湧出。


    “找到了。”十二武神尋找到了他一直以來懼怕的反叛力量之源,他瘋狂想要毀掉的冥神魂魄。


    十二武神欣喜若狂,又緊緊纏繞了幾圈,硬生生把那神魂向自己的口中掰。


    君飲跪在地上,一張口,吐出一大口血,臉上血色褪盡,長發被鮮血浸潤。


    “這就要結束了。”十二武神昂起下巴,麵無表情道,“讓你們張狂了萬年,是我的失誤。”


    “你做什麽美夢!”茶茶的頭發在風中狂舞,她手中的軟劍向武神的舌鞭劈去。


    “還沒有認清處境嗎,我愚蠢的妹妹,我愚蠢的女兒。”武神話語冰冷,“我的力量,遠在你們之上,憑你的攻擊,根本……”


    茶茶一下下砍著他的舌鞭,到最後,她扔了軟劍,雙手拉住舌鞭,向拔河一般,把武神拔向這邊。


    舌鞭上全是堅硬的倒刺,她的雙手被血浸染,疼到表情扭曲,可即便如此,茶茶仍然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即便知道力量懸殊,我也不會不反抗就乖乖認命!打不過你也要打,因為我要讓你看清楚,我,就是你的敵人,我就站在你的對立麵,還有人堅持著,我就是不認同你,不願屈服!這就是我的態度,你給我看好了,至死,我都在反抗你!”


    身後,垂著頭的君飲輕輕笑了起來,咳出一口血,緩緩抬起手,握住了茶茶的手。


    “說得好……”君飲慢慢抬起了頭,看向武神,“曾經我們就是這麽做的,現在,依然會這麽做。就算力量遠遠不及昔日,無法與你抗衡,但我們依然會用這種方式告訴你……倒退回萬年前,你在做夢!”


    君飲深深吸了口氣,雙手用力,生生將那舌鞭拗斷。


    而與此同時,茶茶的盾防快速張開,把武神彈開。


    她和君飲滿身浴血,相互攙扶著站起身。


    “我說什麽來著……”茶茶心髒像要裂開般疼,她斷斷續續道,“並肩作戰,要比……同床共枕,感情了來得……更激烈吧?”


    君飲:“我會在你身邊。”


    他甩出手中的冥王審判刀,窄刀迅速變長,化為巨大的長弓,君飲蘸著血,低頭將弓抵在額上,默默念出解封咒。


    血化弓弦,君飲從神女護佑的光之陰魂魄中,如拔刀一般,抽出一枚魂箭,搭在弓弦上。


    茶茶低聲道:“我也會在你身邊。”


    君飲微微笑了笑,屏息,滿弓送箭。


    箭沒入武神的眉心,但隻是將他如瓷麵具般的臉,破開了一個洞。


    武神的臉裂了,可卻並不致命。


    “隻有這點能耐了嗎?”武神嘲笑道,“果然不如從前。你那魂魄力量都分給了那群羔羊,還妄想打敗我?想要擊潰我,就搭上著兩界羔羊再來試吧!”


    狂風灌滿了武神的雙袖,他積蓄著力量,要發動反擊了。


    黑紫色的能量球越來越大,漸漸地竟然與天重疊。


    茶茶:“他要……拉整個冥界陪葬?!”


    “我的妹妹,我的女兒。”武神說,“我要吞掉你們愛的結晶,把你倆留在最後,親眼看著你們萬年的心血,化為我新的力量!”


    君飲在武神的狂嘯中,麵色沉靜從體內抽出第二支泛著血色的箭,搭上弓,拉滿。


    茶茶緊握著拳,腦海中閃過她的同學朋友爸爸和那些執行官,這是承載了萬年曆史的世界,是活生生的人類世界。


    她不允許!


    茶茶的心髒像炸裂開般劇痛,痛到恍惚時,她聽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你願意,把自己的全部獻出去,保護他們嗎?”


    茶茶心道:“都到什麽時候了,還問願不願意?!”


    她自然是,心甘情願的。


    這樁買賣無比劃算,死她一個,救下全部。


    她相信君飲能辦到。


    父神也不是全盛期,不然他不會曲折迂回排兵布陣多年,他饑渴了萬年,肯定也在強弩之末,要阻止他吞噬蒼生的魂魄。


    茶茶第一時間,選擇了答案。


    劇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她就如同大地,為了釋放出岩漿,龜裂破碎。


    盾防瞬間拉滿張開,在君飲的箭送出去時,整個冥界也都被茶茶的魂魄盾防籠罩,破碎的神女魂魄化為無數護盾,為每一個沉睡的平凡人蓋上了守護。


    君飲的第二箭,洞穿了武神的眉心。


    武神的力量和魂魄崩裂時,化為灼燒的火苗,落地焚燒,觸之化灰。


    而那些灼燒的碎魂並沒有傷蝕到君飲,君飲回頭,悲叫:“茶茶!”


    作者有話要說:  我食言了,沒有碼到6000,今天先這樣,沒能量,碼不動了。


    這幾天總是靜不下來,仿佛有個猴子在我腦子裏大鬧天宮,根本坐不住。


    可能是跟天氣熱有關,也可能和行星運動軌跡有關(水星:我沒逆行,你這是強行甩鍋)


    第54章 陽間路


    灼灼火雨從天而降, 彼岸花遇之即燃。


    楚餘抬頭,叫了一聲:“冥主!”


    這一聲冥主, 讓君飲回神, 知道自己應該先做什麽。


    他流淌著眼淚,以血點燃傷痕累累的神魂,在茶茶留的護盾掩護下, 神魂如刀出鞘, 萬千刀劍追滅武神的碎魂, 直到它消失殆盡。


    君飲脫力倒在地上, 重傷裂魂,除了難以忍受的心碎疼痛,還有糾纏不去的饑渴難耐。


    他知道,眼前的危機已然化解,但未來的危機依然還在。父神沒有再次賦予武神力量, 證明父神那邊也需休養生息,眼下是不能再戰了,但創世父神下一次再出手, 就是決勝負了。


    太陽升起後,彼岸花抖去風神的殘魂,恢複了正常, 顏色鮮豔的彼岸花在晨光中顫抖, 舒展了枝葉。


    圖商的人馬還在堅持不懈的清除道路上的鮮豔花朵,人們就像睡了一覺,在清晨醒來。


    路上的人揉揉眼, 站在巨大的屏幕下,仰頭看不停重複播報的茶茶。


    除了重明街。


    重明街碎了一大半,昨晚有許多人在睡夢中被迫投胎轉世。


    君飲就躺在斷裂的馬路上,身邊開滿了彼岸花,包裹著他神魂的那縷萬年不變的神女愛意緩緩為他療愈。


    景軟軟騎著自行車,馱著帝無,一路火花帶電,閃電般出現在君飲身邊,又一輛自行車在劇烈的摩擦中自燃報廢。


    帝無魂飛天外,僵硬在後座上,直到自行車自燃起火燒到他的命根,才慘叫著跳起來撲火。


    等他嚎叫完,才發現,景軟軟、楚餘、迷星半跪在地,悲傷垂目,一言不發。


    圖商和雲伏緩緩走來,也都肅穆跪下。


    帝無也正了神色,緩緩跪下默哀致意,低沉道:“冥主下令吧。”


    隻等你一聲令下,就是拖著半條命,我們也願破無方界,直搗神域。


    茶曆輕輕落在廢墟前,環顧周圍後,抬頭望天道:“怪不得輪回台大開……”


    君飲忽然笑了起來,他慢慢抬起手,指著輪回台道:“開輪回台,是為了讓她看到更寬闊的生路,我做到了,她去了陽間……爸,你把她教得很好,就是……太莽了。”


    他這句話說得苦澀,卻在苦澀中該死的有那麽點清甜。


    眾執行官這才長鬆口氣,楚餘表情沉重又帶著欣慰,一拳砸在地麵上,笑了笑。


    茶曆:“胡說,我閨女又不傻。少陵和公子狐也來了,我本想等你指示該怎麽做,但現在……”


    他看著重傷的君飲,君飲疲憊不已,眼下青黑一片,仿佛隨時要進入休眠期。


    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教書先生,和一個狐狸眼中年大叔走來:


    “少陵。”


    “公子狐,見過冥主。”


    君飲微微張開眼,笑得勉強。


    兩個新上任的執行官愧疚道:“是我們警惕性不夠,能力不足。”


    “不怪你們。”茶曆說道,“咒神的血咒一咒神女,二咒冥主,三咒蒼生,使我們都忘了創世神的存在,不知真相,不知真凶,這才陷入今日的被動局麵。”


    “下次一定不會讓他得逞!”少陵推了推眼鏡,說道,“我麾下六百陰兵已發誓,來日一定雪恥!”


    公子狐目露敬佩,看向其餘執行官:“幸有諸位清醒……”


    “清醒了也沒用,反倒是辜負了茶茶的努力。”楚餘操手而立,自責道,“是我們無用。”


    帝無道:“我們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冥主誅滅眠神後,我跟軟軟才醒。”


    雲伏合掌,抬眸道:“冥主,依老衲看,創世神萬年未進食,本就在衰弱期,這次的進食計劃也已夭折,此時出手,應有勝算。”


    茶曆:“不可。”


    此時的茶茶不在冥界,他們必須遵守陽間規則,等茶茶在陽間長大,這起碼要十餘年。沒有茶茶在,君飲如若前往神域與父神對決,魂碎後並沒有補救之法,而他們這些執行官,在冥神魂碎後,也會進入衰弱期。


    景軟軟抬頭道:“和尚,僅僅是個不完整的眠神,就能讓我們集體中招,這個時候,冥主也已重傷,還沒了新娘,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一波送?!你也太自信了些!”


    雲伏阿彌陀佛後,表示:“施主說得有理,冥主作何打算?”


    “我和創世神都需養傷,孰快孰慢,就看天意了。”君飲道,“在此之前,需要有人到陽間去,照顧好茶茶。”


    楚餘站出來,自告奮勇:“我去!”


    “你剝去鬼眸,到陽間去?那我看你這能力也要廢一半吧?”景軟軟搖頭,“還是我和帝無去吧,我們兩個什麽忙都沒有幫上,身為執行官卻可恥的帶頭睡覺,讓我和帝無去,也算彌補過錯。”


    帝無:“啊?”


    景軟軟甩他一個眼刀,帝無:“哦哦哦,昂!”


    茶曆走上前去,噴出一口煙霧,為君飲減緩傷痛,說道:“你放心養傷,茶茶那邊,有我來安排照顧。”


    君飲握住了茶曆的手,輕聲說道:“下次醒來,或許……就已不是君飲,我會為了決戰,修複更多的冥神記憶。”


    茶曆先是悲傷,而後又笑:“說什麽胡話,朝代更迭國號變換,叫法雖然不同,但不還是同一個祖國?你也一樣,不管你是冥神還是君飲,都是我兒子。”


    君飲的身體碎開,隨風飄走,等外殼剝去,留在原地的是一個蜷縮著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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