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上大學以前,一直都是活在掌聲和鮮花裏的孩子,父母奉行的也是讚美式教育,所以她從小就特別自信,這或許也是她性格活潑外向的原因,要不是上大學之後,被打擊得太狠,加上自己鑽了牛角尖,或許她也不至於悶悶不樂這麽久。


    靳媛拍拍他的肩膀,認真地說道:“薑池,你很好,特別優秀。”


    薑池看著她,眼底情緒湧動,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將破殼而出,熱熱的,脹脹的。


    鑒於薑池對周邊的餐廳都不熟悉,靳媛隨便選了一家評分高的。


    “喏,隨便點,今天我請客。”靳媛將菜單遞給他,豪氣地說道。


    薑池:“你喜歡吃什麽?”


    “我不挑食,什麽都吃。”靳媛笑眯眯地說道。


    薑池對著菜單,陷入了糾結——他不會點菜。


    他朋友極少,即便出去吃飯,別人也會點好,這就導致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點菜。


    看出了他的為難,靳媛貼心地說道:“你可以點你喜歡吃的,我真的不挑食。”


    薑池:“……好。”


    他選了半天,點了三道菜,靳媛看了一眼,多加了一道湯。


    等菜的間隙,薑池很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心中懊惱自己的嘴笨。


    靳媛就沒他這糾結了,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酒吧駐唱和陶藝師,哪個才是你的主啊?”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酒吧,他抱著一把吉他,邊彈邊唱,嗓音空靈悠遠,像是自由的風。


    第二次見他是在陶藝店,他專注地做陶藝,手藝精湛,所以她也吃不準他的職業。


    薑池有些緊張,“都不是,我隻是喜歡做這些,算是興趣,我、我沒有工作。”


    說完,他微微垂眸,甚至不敢去看靳媛的眼睛,怕她嫌棄自己不上進,二十好幾的人了,竟然兩個工作都沒有。


    “原來是自由職業者嗎,那很好啊,我媽媽跟我說,一個人能夠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薑池一愣,“你不會覺得這是不求上進,混吃等死嗎?”


    他爸就是這麽說他的,因為他拒絕去公司上班而大發雷霆,甚至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他的恥辱。


    靳媛驚訝:“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很多人在家混吃等死都不覺得自己不求上進呢,你又不是不工作,沒收入,而且不管是唱歌,還是陶藝,你都做得很好啊,你對自己的要求這麽高的嗎?”


    薑池一時間沒說話,主要是極少有人能夠這麽認可他,極少那幾個,不是媽媽,就是舅舅和外公,他們是他的親人,對他天然帶著包容和濾鏡,所以他們的話,他從來不敢太過相信。


    而他的爸爸,說得最多的就是他的無能,玩物喪誌。


    聽得多了,他自然也就這麽認為了。


    靳媛是真的沒想到,薑池竟然這麽不自信。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是一種幸福嗎?”薑池喃喃。


    “當然啊,我問你,你在唱歌和做陶藝的時候,你覺得開心嗎?”


    薑池猶豫一下,點頭。


    “那不就得了,我姐還告訴我,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自己過得開心最重要。”


    “你姐,就是那天陪你來的那個人嗎?”


    “嗯,其實嚴格算起來,她是我表姐,但我家裏就我一個,我從小就特別黏她,我們兩個的感情跟親姐妹也沒差了。我姐可厲害了,她……”


    巴拉巴拉,話匣子打開,收不住了,接下來的十分鍾,薑池就見對麵的姑娘化身為誇誇機,從頭到尾,從裏到外地將她那位姐姐誇了一遍。


    她的眼睛帶著笑,整個人像是會發光。


    薑池認真聽著,漸漸出了神。


    靳媛停下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話太多了,不好意思哈。”


    她就是個話癆,之前那幾個月,在學校裏幾乎沒人理她,她心情鬱結,都快憋壞了,現在想通了,又遇到了一個談得來的人,自然就停不下來了。


    薑池回神,搖搖頭:“沒有,我挺喜歡聽你說的,我沒什麽朋友,平時也不會有人跟我說這些。”


    “你不嫌我話癆就好。”


    “不會,你可以多說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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