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醒了。”有宮女撩開了簾幕,過來稟告內間柔妍公主已經醒了,才打破了房間裏的靜謐。


    地麵上嘔吐過的一小塊兒不光是清理幹淨,還滴了幾滴香露,太後聽到了女兒醒來的消息,捏緊了手中的佛珠,眼睛閉上又睜開,眼裏是一片清明,“聖上,一起去看看柔妍吧。”


    司珩走在太後的身側,和他一起入內。


    柔妍公主抱著被子哭泣,在見到了聖上時候,理智回爐,想要起身行禮。


    “皇妹不必起身。”司珩說道,“皇妹可好些了?”


    從宮女的手中接過濕熱的帕子,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好多了,多謝皇兄關心。”


    柔妍公主在對不怎麽親的皇兄那裏不流露出委屈,但是看著太後,“母後,兒臣……”她和太後說話,又控製不住哽咽,心裏頭又泛起了難過,她有些急切地仰著頭,希望母後盡快讓皇兄離開,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母後說。


    母親一直疼她,肯定可以幫她的。


    太後別過眼,不去看公主,開口說道“既然過得委屈,那就與金庭和離。”


    司珩在母後喊著自己一起過來,就猜到了太後的決定。


    這顯然出乎了柔妍公主的意料之外。“母後!”柔妍公主有些慌,她顯然還對金庭有感情,想要通過其他形式解決金庭的後宅問題,“不是,不用這樣的,兒臣,兒臣不要和駙馬和離。”


    太後顯然就是要當司珩的麵,先把這個決定說出來。


    她的脊背挺直起來,麵容說不出的肅穆,就像是當年決定選擇這位皇子養在她的名下一樣。


    “聖上,我好會生勸勸柔妍的,她和金庭是定然要和離的,到時候勞煩聖上了。”


    太後說完了之後,聽到柔妍公主還在哭嚎,說是不和離,就嗬斥說道,“讓公主別說了!”


    旁邊的宮女製住了柔妍公主,太後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繼續說道,“是我的錯,太寵著柔妍公主了。”


    她隻有這一位女兒,嬌養得不像話,當時女兒在說起金庭的時候,眼裏泛著光,撒嬌說著歡喜,她就不忍心駁斥女兒。


    當時聖上是不讚同的,不然也不會頻頻提起馮家對金家的恩情,提起馮氏。


    她是用當年扶持聖上的恩情,讓柔妍如願。


    太後想到了這裏,深吸一口氣,“當時聖上委婉提醒過我,金庭不是良配。果然……”


    “母後,不必如此自責。”司珩反握住了太後的手,目光誠懇,“剛剛廖嬤嬤也說了,是金庭兩麵三刀,先說了會讓後院清明,結果又出了這檔子事。”


    柔妍公主嗚嗚叫著,心中急急切切地無聲喊著,不是的,當時金庭是真心的,肯定是個意外,金庭不想解決那些孩子,她是金庭的妻子,不想壞了兩人的情分,讓母後替她解決就好啊。


    這隻是意外啊,不用和離的!


    太後沒理會女兒的嗚嗚咽咽,三言兩語就定下了金庭和柔妍公主和離的事。


    “對外就說她氣急傷身,我帶著公主去禮佛。”太後也不願意讓女兒待在京都。


    她打算直接讓女兒禮佛靜心養氣一段時間,至於說金庭那邊的庶子庶女,最好都留著,太後是打算徹徹底底打消女兒的心思,不光是留下金庭的子女,還準備再讓人塞給風流的金庭幾個女子。


    司珩從德壽宮裏,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等到了外麵,清風一吹就清醒了許多。


    他當時隻查了馮氏的事,就和太後一樣,對金庭後院的妾室沒心思去查,不過是玩物罷了。


    誰知道金庭會對瘦馬說些堪為絕句的詩詞,誰會想到金庭的後院女子來曆如此精彩?


    司珩說道“劉公公,去查一查,信中說的是不是真的。”


    劉公公應聲。


    如果不是真的,司珩會讓這些事成為真的,皇妹和金庭和離的事已經成了定局,他總要從金庭的身上薅些好處。


    金庭做生意確實讓他豐富了一些內庫,但是關鍵的地方,金庭總是遮遮掩掩,方子一直牢牢地握在金庭的手中。


    司珩其實對金庭很多行為並不讚同,他就看得出,例如肥皂、紙張、煤炭,明明造價不高,但是金庭卻把對外出售的價格定得太高了。


    作為有野心的皇帝,司珩更願意惠及普通的百姓,而不是抬高價格,隻讓一些少數勳貴們享受。


    但是金庭不光是給了皇家好處,還有許多的勳貴、重臣,加上關鍵的方子都在金庭的手中,他也沒辦法,而且司珩也不願意毀了金庭,金庭的那些方子,在司珩看來太重要。


    他從方子裏看到了很多的潛力,不光是用在行商上,還可以幫助整個大雍走得更遠。


    金庭的手裏絕對不止這些,他還有別的東西,還在試圖讓金家的版圖更大,還在不停地做布局。


    所以聖上做的就是努力在觀察金庭,等著他透出更多的方子。


    一年拿不到方子,但是兩年、三年呢?早晚有天可以到手,現在的司珩其實也拿到了一部分的方子。


    司珩一直沒有很好的切入點去敲打金庭,現在和公主和離的事,是一個很好的契機,甚至有些產業可以直接把金庭甩下車,由朝廷重新定價。


    第143章 女首輔14


    會試張榜之後,不過是五日就到殿試的日子。


    寧蓁蓁不像是別人想的那樣閉門不出,而是帶著兒子和挽著婦人發髻的杏雨,或者說現在叫做伍氏的“娘子”,一起去逛街湊熱鬧。


    現在公主與駙馬和離的事情鬧得是風風雨雨,隨便在茶樓裏坐一坐就可以聽到最新消息。


    柔妍公主一開始當真是不肯與金庭和離,鬧得厲害,在知道了蘇小月就是金小月之後,還知道了金庭那些瑰麗詩作赫然有一大半都是給他後院裏的女子,她也不再嚷嚷著兩人恩愛,沉默了很久答應和離。


    她和太後一樣,瞧不起那些女人,沒想到金庭的萬般柔情不光是給了她,還分給了那些人。高傲的公主心中受挫,玻璃心碎了一地。


    “娘。”馮遠承邁著腿,看著紅彤彤的糖葫蘆,要買著吃。


    如今作為管家娘子的杏雨,排出幾個大錢,給馮遠承買糖葫蘆吃。


    金庭坐在馬車上,冷不丁見到了杏雨,被嚇了一跳。“停車。”


    他是剛剛出宮的。


    當時看到了在簽和離書的時候,柔妍公主潸然落淚,他心裏也不好受,同時又是後怕不已,幸好當今聖上的脾氣好,保全了他皇商之位,隻是交出了一部分的產業,丟了造紙還有玻璃的方子,這一塊兒的匠人直接交給了皇家,但大部分人的產業還是留下了。


    他也算是破產免災,現在沒了公主妻子,沒了駙馬之位,好歹家裏還是齊全的,好歹還有六個孩子。


    憑他的本事,早晚可以東山再起。


    隻是有些可惜,金庭很清楚,之前因為尚了公主,憑著他駙馬爺的身份,生意做起來很容易,今後隻怕要有些困難了。


    幸好這個結果他還承受得住,金庭覺得自己會是一個好父親,為了孩子犧牲了如此多。


    金庭冷不丁見到了杏雨,讓人停下車,發現她手中牽著一個孩童,身後還有一個熟悉的人。


    是馮文錚。


    金庭有些後悔,就算是看到杏雨的臉好了,也不應當忽然下馬,這樣見麵很是尷尬。


    “馮兄。”金庭拱手笑著說道,“許久不見。這是馮家的小少爺?”


    “喊我馮會元吧。”寧蓁蓁說道,“馮兄當不起。”說完也沒理會金庭,帶著杏雨和孩子離開。


    馮會元?金庭有這身體的記憶,心中一凜,沒想到這位前前小舅子居然做了會元。


    一般來說,殿試的排名和會試的結果不會有太多的變化,那豈不是狀元?


    前前小舅子是狀元郎,前小舅子是聖上。


    金庭的心中一梗,不知道為什麽,聖上還沒讓他有如此強的危機感,眼前的人卻讓他在意極了。或許是因為皇上還有所求,這位恐怕會想辦法坑他。


    金庭因為杏雨嬌豔麵容而起的心中波瀾消匿於無形,反複想著,他的科學技術是獨一無二,用這個理由來安撫自己,他的金家產業損失了兩個方麵,但是其他的產業體量很大,不是馮文錚這樣的窮小子可以撼動的。


    “這念頭都是科舉,寫的都是八股文。”


    “定然隻是個死讀書的迂腐人,說不定到時候直言上諫就被砍頭了。”


    “看不慣我,他也拿我沒有辦法。”


    “不過,畢竟是將來的狀元郎,隻怕還要入翰林院,文人清流這邊,最好想辦法結交一二,免得今後被馮文錚給坑了。”


    金庭在心中反複權衡這個不確定的死對頭,自以為想妥當了後路,才鬆了一口氣,把馮文錚的事拋諸腦後,繼續發愁自己縮水的生意。


    對寧蓁蓁來說,偶遇金庭隻是一個插曲,京都熱鬧繁華的街道就那麽多,她要不是閉門讀書,早就應當遇到金庭才對。


    杏雨本來還擔心小姐會流露出不妥當的情緒,看著小姐拉著馮遠承的手,和小少爺說話,她的心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一行人在最熱鬧的天香樓吃了午飯,在馮遠承打哈欠揉眼睛困倦的時候,踏上了返回的路。


    在進入院子前,還遇到了其他幾個鄰裏,寧蓁蓁本和這些鄰居不熟,但是昨日裏和杏雨“成親”,給鄰裏們發喜糖,這些鄰居們嚇了一跳,馮會元居然要娶一個丫鬟。


    鄰居們等到房門關閉,悄聲議論起來


    “都是會元了,成親還這般低調?”


    “沒必要娶一個丫鬟,隨便找個富戶也好。”


    “馮會元可不缺銀子,真是個念舊的人,我覺得這樣也好,學那麽多書幹什麽?不就是為了當官嗎?我看馮會元今後肯定是個好官。”


    寧蓁蓁的婚事簡單,是因為兩人都是女兒身,大操大辦反而讓兩人都別扭,現在這樣最好。


    杏雨梳個婦人的發飾,就代表了兩人婚事已成。


    在殿試正式開始前的三日,貢士們被領到一處,教習進宮的規矩。


    那一日天尚黑,應試者就在宮門口候著,按照杏榜的排名,在吉時魚貫而入。


    殿試的策文和之前的考試不同,先前的文都是精悍短小,殿試光是題目都有五六百字,是天子提筆親自字寫下的。


    當分發題目的時候,當今天子還看了一眼馮文錚,此人的模樣倒是讓他想到了當時劉公公說的馮氏,兩人是兄妹,自然是相似的。


    那馮氏也是當斷則斷之人,劉公公隻提了一個頭,那人就順坡往下,痛快地和離了,隻是命不好,一場肺病去了。


    此次策論的題目是君臣之道,寧蓁蓁從題目裏看出了司珩的勃勃野心。


    難怪金庭和公主和離,金庭隻是掉了一層皮,並未傷到筋骨,甚至滿後院的庶子庶女都得以留存,當今聖上有心要做明君,效仿上古三賢。


    弄清楚了題意,揣測了上意,寧蓁蓁就開始在草稿上寫出自己的策論。


    當今聖上是實幹家,寧蓁蓁也不含糊,直接寫了當今的憂患,西邊又蠢蠢欲動,如何選拔人才,教化百姓。


    草稿上的文章一氣嗬成,不像是其他考生還要塗塗改改,寧蓁蓁檢查了沒有犯避諱等錯誤,謄寫到答卷上。


    等到答卷收上去,所有人都有些疲憊,剛剛作答是精神高度集中,現在猛地鬆懈了下來,不少人在出宮門的時候,身子都是微微一晃。


    本還有人想要問問馮會元,是如何作答,此時也沒什麽心情,左右明日就知道結果,各人上了各家的馬車,寧蓁蓁也上馬車,抱住了小胖子馮遠承。


    考生們結束了答卷,隻需要等到放榜,奉天殿裏的幾位考官還要批閱試卷。


    每位考官分一些試卷,按照一、二、三等分開,按照一、二、三等分出了之後,主考官還要在看一遍一等和二等的佳卷,做出調整。


    裏麵若是有過於直言,或者是邏輯混亂,單有辭藻的文章,就落在其他兩榜裏。


    選好之後,其他幾位考官也同意,就落下印,按照評定的順序呈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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