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懷驚得心底一涼,卻是一籌莫展。


    思來想去,他帶著容絮匆忙趕去天庭。興許天庭的仙醫有救她的法子。


    ***


    天庭,文寶殿。


    天帝知悉容絮的狀況後,趕忙吩咐仙侍將禦醫——芍平仙君叫來。


    芍平仙君診斷出了容絮患病的根源,卻一時間無從下手。


    “小公主的病情反複難愈,其實就是尾翎被拔光所導致的。”他話語才說一半,已是麵露難色。


    風無懷見他遲疑,目色一沉:“可有辦法醫治?”


    仙醫再次查看一遍容絮的傷口,卻愁眉地歎了歎。


    風無懷以為他這享譽天界的仙醫也回天乏術,心中甚慌,緊攥的手掌微微發僵。


    天帝詫異地看著榻上羽毛已褪去大半的鳳凰。他知道尾翎對鳳凰的重要性,卻不想竟會造成如此傷害。


    倘若治不好,莫說丹穴山,魔帝一怒之下血洗天界都有可能。


    “可有辦法?”天帝追問道,沒辦法也必須想盡辦法。


    芍平仙君點頭道:“有個地方或許可以救小公主。”


    風無懷聽言不由拔高音調:“何處!”


    “幽冥地界。”仙君回道。


    冥界......風無懷忽想到幽冥河底的鬼草無憂,正要開口。


    隻聽仙侍來報:“麒麟族的三殿下已在太華殿等候天帝。”


    “歲明珵?”風無懷目色驟寒,狠笑道:“來得正好!”


    天帝心頭一驚,偏偏這個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阿月呀的營養液。今天雙更。


    第二十七章


    天庭太華殿外, 聚集了眾多仙官。


    個個伸脖探頭,好奇張望,卻被神將方天帶兵一一擋在殿外的百階下。


    仙官們諸般疑惑, 殿內方才動靜恁大,轟隆作響, 虺虺如雷。還以為雷公將雷劈岔了, 落去了太華殿。卻見雷公也在此處打聽,那震天般的聲響又是何故?


    “天帝可是在殿內?”雷公問那嚴麵肅目的方天神將。


    方天並未開口,隻是淡淡點頭。


    天帝交代了,沒有允許, 不準其他仙官踏入半步, 也莫要閑言碎語說些多餘的話。


    他這一點頭, 大家頓時更納悶了,問道:“裏頭鬧出這般動靜,像是打鬥,神將怎不去護駕?”


    方天嘴巴抿得緊, 並不回話。


    之後,不論各位仙官如何詢問,他就像尊木雕, 手握金槍直視前方,愣不作聲。


    大家嚷嚷叨叨了許久, 得不到半點信息,又聽殿內似乎消停了,再沒任何動靜, 便失了興致,紛紛作罷離開。


    其實太華殿內不是沒了動靜,而是天帝施法罩上了結界,以防魔帝的掌力一個沒控製,將這殿給震塌了,他的麵子往哪兒擱。


    隻聽殿內嘭地一聲,地磚碎裂,歲明珵又一次被打倒在地,噴出一口鮮血。


    他臉上身上到處是傷,無一幸免。在魔帝麵前,他縱有兩萬年的修為,也毫無還手之力。即便使出十成力,卻觸不到魔帝半寸發絲。


    風無懷若想取他的命,當是易如反掌。隻是他心中有氣,鐵了心要折磨歲明珵。


    歲明珵咳嗽連連,勉強撐起身來,卻是踉踉蹌蹌,似歪柳迎風。


    天帝於心不忍,一個閃身,擋在了魔帝麵前,勸道:“還望魔帝暫且饒他,待他將那日事情詳盡說來,你再罰也不遲啊!”


    風無懷卻不為所動,厲聲道:“說出來又如何?即便是他無辜,但他並未為容絮解釋過半句,而是縱容謠言漫天,便有罪!”


    他伸手一探,再輕輕一拽,地上的歲明珵即刻被掐著脖子提了起來,飛到他身前。


    風無懷眼中的怒意勢要凝成百千刀刃,將他割個體無完膚。


    “我來幫你解釋如何?”風無懷冷幽幽地說。


    歲明珵痛苦地擰了擰眉,咬牙回看他,不解他此話何意。


    風無懷繼續道:“歲方在你屋中見到了令人誤會的場景,你卻不作解釋,順勢而為。你喜歡她,也曾想利用減免她的刑罰而娶她,熟料被我斷了你的念想。如此,那晚或許是你唯一的機會,你便趁機將兩人私通的謠言變為斬釘截鐵的事實。”


    風無懷施法加了力道,掐得歲明珵呲牙抽氣,麵色發紫。


    天帝在旁又急又憂,生怕魔帝將麒麟族三殿下的脖子給扭斷了。


    人是他派仙侍請來的,正是為了調查那晚之事,哪裏料到魔帝今日也來了。若是歲明珵在天庭丟了性命,他可怎麽向歲方帝君交代。


    “我方才猜測,可有錯?”風無懷冷聲問話。


    歲明珵喘了兩口氣,張口欲駁,卻囁嚅未言。


    魔帝輕易便識破了他的目的……


    他那晚雖受了蠱惑,卻並非全然不清醒。他對於謠言的默認僅是出於想將容絮留在身邊的貪念,卻不想害了她。


    歲明珵垂下頭,不甘願地承認:“沒錯。”


    天帝錯愕地看著他懊悔的樣子,原本以為魔帝是因惱怒而亂自猜測,竟是歲明珵一開始便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最終導致容絮被拔去尾翎。


    “你……唉!”天帝搖頭直歎。如此,就算魔帝真要殺了歲明珵,他也無話可說。


    倘若查出真相許能救他一命,天帝便催促道:“你快快將那日之事一五一十詳細道來!”


    又轉身勸魔帝:“先容他坦明那日詳情吧!難道魔帝不想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何事嗎?”


    風無懷冷眼將歲明珵瞪了半晌,卻才斂下騰騰怒火。手臂一揮,歲明珵被他摔在了地上,又是一聲重響。


    他警告道:“若有半句謊話,我即刻將你拆筋剔骨!”


    歲明珵忍著骨裂的劇痛,顫顫起身。他擦去嘴角的血,緩過氣來,便將那晚來龍去脈如實言明。


    那夜,他的確被一道飄飄渺渺的女音所蠱惑,那聲音似攜帶他無法抗衡的法力,令他掉入似夢非夢的幻念中,眼裏心裏滿滿當當都是躺在床上的容絮。


    他伸手褪她衣裳時,殘留的部分理智在拚命掙紮,手掌都被攥紅了。


    他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失智,腦中仿佛有兩個人在撕扯著,炸裂般地脹痛。


    終在容絮的衣襟被他褪至肩胛時,玉白無暇的肌膚陡然映入眼中,刹那驚醒了他的神誌。


    他左手握成拳,砸在自己右手,猛地打斷筋脈。這瞬間的清醒,他看見一個身穿雪白裙裳的女子站在他床邊。她麵容像蒙著一層清霧,辨不出五官模樣。


    歲明珵無暇猜測她究竟是誰,即刻施法,喚出掌心的火契印。


    麒麟族有個習俗,成婚的男子會在剛剛出生的幼兒掌心設下火契印。一旦孩子深陷危機,便可施法喚出此印,父子掌心便可相通,能即時求救。


    歲方帝君就住在不遠處,火契印顯現,他霎時從夢中驚醒,急忙趕去了歲明珵的屋中。


    歲方帝君趕去之時,容絮恰好蘇醒,正睜開眼,而歲明珵又一次被蠱惑得失了理智,正在褪她衣裳。


    帝君見到的便是一副男子在上,女子在下的風月場景。他又驚又怒,哪裏看得出容絮不知所措的樣子,自然也看不出歲明珵突然清醒過後錯愕的神色。


    帝君以為是容絮半夜闖入歲明珵的房間,自家兒子因喜歡她而不願親自趕她離開,遂用火契印求救自己。


    這般揣測,歲方帝君便上前將一臉茫然的容絮抓了出來,嚴肅盤問。


    可容絮腦中一團亂,且受了驚嚇,磕磕巴巴說不出究竟,隻能望向歲明珵。


    歲明珵見她眼中噙淚,無助地睇來,他正想與父親言明。可話到嘴邊,突然就咬住了……


    興許是被那人的蠱惑而蒙蔽了理智,私心頓然占據上風,他下意識就開口:“還望父王成全我們!”


    就是他這模淩兩可的話,帝君便斷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怒火中燒地將歲明珵罵了半個時辰,再帶著瞪大眼不敢置信的容絮去了丹穴山。


    而後,謠言越傳越離譜,變成:容絮戀慕麒麟族的三殿下,半夜闖入其寢居,行不軌之事,以此推掉與魔帝的婚事。


    歲明珵暗暗尋思,不如順水推舟,魔帝若是聽到消息後定不會再娶容絮,而他恰好以負責為由,合乎情理地將容絮娶進門。


    他實在有些天真,沒料到,最初的一句話竟掀起萬丈波瀾。


    事情的發展漸漸失控......


    因為他從未出麵解釋,容絮有口難辨,便坐實了謠言。然而容絮本是兩界修好的關鍵,如今卻導致天界背信魔帝,鳳帝認為她已非清白之身,擔心因此拖累全族甚至波及整個天界,他便去天庭將事情與天帝詳述。


    天帝找來歲方帝君問話,他與鳳帝所言相差無幾,天帝遂也信以為真,也就不敢收下白硯送去的聯姻約書。


    而被鳳帝認為令全族蒙羞,甚至險要禍害天界的容絮,被依照族規除去了四根尾翎,丟在禁斷崖上思過。


    歲明珵起初並不知道容絮的遭遇,他還做著等謠言平息後,將容絮娶回家的美夢。


    而直至天帝派仙侍請他來一趟天庭,仙侍說起容絮被罰以及被魔帝帶走之事,他才驚駭自己的私欲成了害及容絮的端源。


    “如此……”歲明珵紅著眼,懊悔萬分道:“我才是罪魁禍首!”


    風無懷聽完更是怒不可遏,尤其聽到歲明珵說褪去容絮衣裳時,即便明白他是被人蠱惑,可歲明珵也無法自證不是將計就計順著自己的欲望而為之。


    即便他那晚尚有理智控製住了自己的手,風無懷此刻卻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抬手施法。


    天帝見他竟用雙掌結印,頓時心驚肉跳。這若是打下去,歲明珵非但會被碾碎成沫,這太華殿也要被夷為平地。


    天帝要勸,豈料魔帝結印速度極快,他將將開口,魔帝眨眼就打出一道壓山震海的術印,直衝歲明珵襲去。


    歲明珵竟愣在當下,並無躲避的意圖,天帝無暇忖量,火速施展屏障阻擋。


    隻聽驚天巨響,術印猛然打在屏障上。可威力太強,屏障寸寸瓦解,餘波磅礴而出,徑直打中歲明珵,將其擊出太華殿。


    再聞轟隆作響,哢嚓崩塌聲,術印的餘勢將太華殿的大門掃蕩個光。


    風無懷抬手欲施法將早已暈厥在地的歲明珵拽回來,似要置他於死地。


    天帝忙上前勸說:“歲明珵所犯之罪,我會命仙官嚴審,該如何量刑絕不輕饒,必定會給魔帝一個交代。隻是魔帝暫且饒他一命,我還需盤詰那晚詳情,將暗中陷害容絮的人給找出來。”


    見他停手似有鬆動,天帝繼續勸道:“哪個女仙修為如此了得,能不動聲色地進入歲明珵的屋子,還能將容絮放在他床榻,而他們二人皆是毫無察覺,想來她並非尋常的仙家。”


    “何況容絮熟識的女仙寥寥無幾,又有誰會不分緣由地害她?這其中究竟也需查個清楚,但也要些時日。魔帝不如安心帶她先去治療,此事我定會詳細查明。”


    風無懷默然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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