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的那天晚上,蘇清許在宿舍裏,接到了葉芽裏爸爸葉安和的電話,葉安和隻說了一句“清許,麻煩你去找一下芽芽”後,就掛掉了電話。


    葉芽裏說過,這是她和陶致知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所以今年跨年,她跟陶致知一起過。


    蘇清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要不然葉安和也不會給她打電話。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清許和沈知意崔兮分頭找了很久,最後在善美樓前的那片雪地裏,發現了蹲坐在地上,將頭埋在膝蓋裏的葉芽裏。


    葉芽裏渾身是雪,滿臉淚痕,臉上泛著奇怪的紅色,看見她,哭著說了一句“他不要我了”就暈倒在地。


    再後來,葉芽裏出院後在家休養了幾天,就買了出國的機票。


    葉芽裏臨行前,隻說了一句話——


    “別告訴他。”


    蘇清許知道,葉芽裏口中的“他”指的是陶致知。


    對於他們的分開,蘇清許並不覺得意外。她訂婚那天,陶致知拒絕陪葉芽裏一起來,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走不到一起。


    愛是有的,但愛,又能支撐多久呢?


    蘇清許隱隱猜到,在這中間,葉芽裏的爸爸葉安和也做了某件事。或許正是葉安和的推波助瀾,促使了葉芽裏和陶致知的分開。


    但其中的曲折,都不重要了。


    結果已經擺在眼前,永遠不會改變。


    窗外,風聲漸漸止住,雪下的也小了。


    羽絨服前左邊那個的大口袋晃了晃。


    蘇清許劃開屏幕。


    【來來:我馬上到品味苑了。】


    蘇清許的手指敲擊鍵盤,打出一個“好”字發了過去。


    她捧著喝了一半的玉米粥,望著窗外白茫茫一片出神。


    品味苑裏很安靜。


    “致知,你就別難過了,像葉芽裏這種千金大小姐,對你就隻是玩玩而已。”


    是從她身後傳來的聲音。


    蘇清許捧著玉米粥的動作一頓,她轉身循聲望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陶致知。


    陶致知穿著一件灰色的棉襖,神色晦暗,他拿著筷子,雙眼無神,機械地夾起菜送入口中。他的頭發淩亂,說是像雞窩也不為過,眼睛下烏青一片,下巴還有胡渣,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


    要不是那個男生稱他為“陶致知”,蘇清許還真的認不出他。


    坐在陶致知身旁的是他的室友潘明俊。


    潘明俊比劃著動作,喋喋不休道:“為了葉芽裏難過,不值得。”


    “她出國都沒告訴你,明顯是沒把你當回事。”


    “害,不過就是一個女人,你也犯不著這樣難過。”


    陶致知自顧自地吃著飯,並沒有理會他。


    潘明俊用手肘撞了撞他,“我說,咱們都快畢業了,你在畢業論文上多用用心,別弄得畢不了業,就麻煩了。”


    陶致知還是沒有理他。


    潘明俊終於忍不住了,一把將筷子摔在桌子上,一臉恨鐵不成鋼,“兄弟,你清醒一點,葉芽裏她就是個渣女。”


    他的聲音很大,一下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四麵八方傳來的閑言碎語,將蘇清許層層包圍——


    “陶致知好慘,葉芽裏出國都沒告訴他。”


    “害,人家葉芽裏可是銀行家的女兒,貨真價實的千金大小姐,陶致知隻不過是葉大小姐的玩物罷了。”


    “雖然她有錢,但也不能這樣糟踐別人的感情吧。”


    “可不是嘛,我聽說,當初還是她追的陶致知。”


    “哇,葉芽裏這麽渣嘛,陶致知也太可憐了吧。”


    蘇清許“啪”的一下將筷子拍在桌上,她站起身來,朝著陶致知所在的地方走過去,一臉冷冽。


    吃瓜群眾認出她這張臉,紛紛住了嘴。


    這位已經接管了家族產業的大佬,她們可不敢惹。


    早知道大佬在這,她們就不該議論葉芽裏的是非。


    現在就是後悔,十分後悔,甚至想給剛剛的自己幾個耳刮子。


    蘇清許走到陶致知的桌子旁,停住腳步。


    還沒等陶致知有所反應,坐在他身旁的潘明俊站了起來,雙手環胸,嘴角挑起一絲嘲諷的笑,“喲,蘇大小姐。”


    蘇清許瞥了他一眼,並沒有理他。


    她的無視激怒了潘明俊。


    潘明俊走到蘇清許的麵前,斜了她一眼,道:“怎麽?蘇大小姐來為你的好姐妹抱不平了?”


    蘇清許冷冷地掃了潘明俊一眼,冷聲道:“陶致知,你站起來。”


    陶致知沉默著,站了起來。


    潘明俊急了,伸出手擋在陶致知的麵前,怒氣衝衝道:“蘇清許,有什麽你衝我來!”


    一副母雞護著小雞的著急樣。


    “蘇大小姐,麻煩你搞清楚,我們陶致知才是受害者。”潘明俊頓了頓,挑釁道:“葉芽裏就是個渣女,玩弄陶致知的感情,不是嗎?”


    蘇清許看著被潘明俊護在身後的陶致知,氣極反笑:“陶致知,你任由他這樣汙蔑芽芽,卻不反駁。”


    他真令她大開眼界。


    潘明俊冷哼一聲,“我說的都是事實。”


    “哦?是事實嗎?”蘇清許挑了挑眉,“陶致知,你來說。”


    潘明俊上前,用身子擋住陶致知。


    他用手指著蘇清許,揚起頭,憤憤不平道:“有什麽事你衝我來!”


    蘇清許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收緊,攥成拳頭狀,潘明俊的聒噪讓她心煩,“你閉嘴!”


    她的眼角眉梢裏透著凜冽的寒意,惹得周圍的吃瓜群眾抱緊了身子,瑟瑟發抖。


    “讓我閉嘴,你算......”什麽東西。


    蘇清許順手拿起桌上那碗飄著蔥花的湯,向他潑去。


    吃瓜群眾捂住了眼睛,透過指間的縫隙,歎了歎氣。


    修羅場啊,修羅場。


    年輕人,大佬是惹不得的。


    “你!”潘明俊摸著臉上的蔥花,氣得渾身發抖,他朝著蘇清許的方向,揮動著手。


    然後被人一把摁住。


    那人捏著他的手,伸出腳,將他踢倒在地。


    今天下雪,地麵有點滑,潘明俊坐在地上,演繹著完美的旋轉。


    好一出英雄救美,妙啊!


    吃瓜群眾差點就鼓掌了。


    晏來握住蘇清許的手,掰開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沒事吧?”


    蘇清許搖搖頭,冷冷地看著陶致知,“陶致知,我隻問你一個問題,是不是你跟葉芽裏提的分手?”


    她的話,觸及了陶致知不願提及的事,陶致知閉了閉眼,悶聲道:“是。”


    周圍一片嘩然。


    蘇清許瞥了一眼坐在地上,麵色變白的潘明俊,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


    “陶致知,你讓我覺得有點惡心。”蘇清許說完,抬起頭,對著身旁的晏來道:“走吧。”


    “好。”


    晏來握住她的手,轉身離去。


    陶致知楞在原地,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向外衝去。


    地上有些滑,他摔倒在地後又趕緊爬了起來,衝到蘇清許的麵前,伸出手擋住他們的去路,“芽芽她,去了哪個國家?”


    “你想去找她?”蘇清許不答反問。


    沒等陶致知說話,她又說:“你找不到她的。”


    陶致知低著頭,指甲深深陷在掌心裏,他的語氣艱澀,“芽芽...還會回來嗎?”


    “她會回來的。”蘇清許說,她後麵還有半句話,並沒有說。


    聞言,陶致知猛地抬頭看著她,一臉希冀,“那就好。”


    會回來就好,他會一直等著她,等著她回來。


    蘇清許明白陶致知的言外之意。


    她搖了搖頭,似是感歎:“陶致知,你低估了芽芽,也高估了你自己。”


    分手,就是他們最終的結局了,不會有所改變。


    蘇清許太了解葉芽裏了,因為她們四個是同一類人。


    陶致知茫然地看著蘇清許,有點不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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