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秦雙雙還有些擔心她爸吃了那顆草莓會產生不適反應,隨時都在緊張地觀察著,還時不時地會詢問一下秦教授都有什麽感覺。


    但從吃過那顆草莓一直到晚餐這幾個小時裏,秦教授竟然一點異常都沒有,既沒有胃痛也沒有嘔吐,反應非常良好,這完全出乎了秦雙雙的意料之外。


    就是秦教授也覺得納悶呢,不過發現自己吃草莓完全ok後,秦教授頓時高興壞了,趕緊又讓秦雙雙給她拿一顆草莓過來解饞。


    再不吃,這死丫頭就要自己全給吃光了,這明明是他小徒弟帶過來孝敬給他的好麽?秦教授不滿地想。


    控製著分量,一次隻吃一顆,少食多次,秦教授這兩天竟然吃下去不少草莓,身體沒有排斥反應,接受度非常高,這可真把秦雙雙給樂壞了。


    薑沁渝知道自己這空間產品的質量,就連她爸的偏癱還有陳彤彤的厭食症都有所緩解,所以她才敢放心大膽地將草莓拿出來。


    可能真是草莓的味道將秦教授給征服了,之前還一臉嚴肅不認同的秦教授,過了兩天後,口氣竟然鬆動了,再不是一副“你這麽好的科研苗子不去搞地質研究居然去種田你是不是瘋了”的口吻和表情了,反而還主動開始詢問起了薑沁渝在東川的一些情況。


    “你說一下你承包的水庫和梯田的情況,還有接下來有些什麽計劃,這事兒我先聽聽看行不行得通。”


    秦教授很認真地問道。


    薑沁渝也沒敢隱瞞,將她怎麽撿簍子租賃水庫的事兒給說了。


    “我接下來的計劃,大概是混養一部分本地魚苗,再雜養大閘蟹,跟水庫連接的後山,我考慮看能不能做人工菌菇培養基地。”


    “至於梯田那邊,我跟當地的一家連鎖飯店已經談成了合作,接下來就種植蔬菜瓜果,產品直供那家飯店。”


    “再建個農家樂和民宿,可以邀請一些愛好者來垂釣或者登山之類。”


    薑沁渝將自己的計劃一一說了,秦連山沒想到這姑娘看著年紀不大,但主意正而且並不是貿貿然衝動行事,反而在她的計劃裏麵,已經有了十分完美的章程,各方麵都已經考慮完全了。


    這就證明這姑娘是真的拿定了主意,絕不是隨便說說的了。


    沉默了一陣後,秦教授想起薑沁渝的家境,不免又皺眉:


    “隻是租賃兩年到底是太少了,別回頭你剛把那些弄好了,就有人來摘桃子,這事兒要趁早解決了。”


    “我記得你父親如今情況也不太好,你隻怕手裏資金也不多吧,能撐得下來嗎?還缺多少錢說出來,我去給你想想辦法。”


    薑沁渝沒想到教授沒訓斥她眼高手低或者異想天開,反而關注的是她手裏頭的錢夠不夠,頓時眼眶一熱,趕緊解釋道:


    “不用不用,我手裏錢夠了,而且就一個星期前,我剛把水庫續租了二十年,被人截胡這事兒已經不用擔心了。”


    秦教授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目光銳利地盯著薑沁渝:


    “你哪裏來的錢?你一個姑娘家,可別自己鑽了牛角尖去搞那些歪門邪道,你要是掂三搞四做那些出格的事兒,可別怪我秦連山不近人情翻臉不認人!”


    薑沁渝被唬了一跳,頓了一秒後才反應過來教授說的是什麽意思。


    這是擔心她為了錢去當有錢人的二奶小三走錯路呢。


    薑沁渝簡直哭笑不得:“您看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就算窮,也不至於這點分寸都不懂吧?您可真是瞎操心。”


    薑沁渝趕緊將她從那明羅山水庫裏抓到野生金甲魚並拍賣的事兒給說了。


    秦雙雙之前一直就在旁邊坐著沒吭聲,這會兒聽到薑沁渝提到金甲魚的事兒,頓時驚的從座位上跳起來了。


    “那隻金甲魚是你抓的?!”秦雙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我的天,我這前幾天還跟朋友在聊這個事兒呢。”


    薑沁渝也沒想到這位秦師姐居然也知道金甲魚的事兒:“師姐您還關注這個呢?”


    秦雙雙擺擺手:


    “不是我,是我一個朋友,她最喜歡獵奇養這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了,在網上看到熱搜,對你那隻金甲魚簡直達到了狂熱的地步,要是你那金甲魚沒賣,我看她當時直接就殺到東川去了。”


    金甲魚的事兒的確是上過圍脖熱搜,還因為商山法寧寺的那隻金甲魚做對比,被網友們關注了很長一段時間,就連東川食府都跟著出了名,所以秦雙雙和她的朋友會知道這事兒也不稀奇。


    薑沁渝笑了笑:“我也不識貨,是東川食府的老板提醒我的,也是他幫我將金甲魚的消息放到網上去的。”


    秦雙雙沒有料到這位小師妹居然還有這樣離奇的際遇,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又有些好奇地小聲問道:


    “網上說有個有錢富豪買走了,拍下了四百八十萬的高價,這是真的假的?”


    薑沁渝點點頭,也沒藏著掖著:“是拍了四百八十萬,直接是支票付款,所以拿到錢後,我直接就把水庫的租金續到二十年以後了,教授您真不用擔心,我現在手裏剩下的錢還有不少,夠把一個農莊撐起來了。”


    秦教授這下也沒話說了,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嗎?這小丫頭當初就是太笨,被她那個前男友給利用了還不自知,受了那麽多的冤屈被趕出了寧城後,沒想到就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竟然白給了她這麽大一塊餡餅。


    別說秦教授了,就去秦雙雙都實名羨慕,她就是在東都研究院工作,但以她如今的薪資,也不知道要做幾十年才能攢得下這麽多錢呢。


    錢的問題也解決了,秦教授覺得他真沒有理由阻止這丫頭回鄉種田了,歎了一口氣後,他還是很鄭重地叮囑道:


    “如果你真下定了決心,那就好好做,把你那個農莊做到業內頂尖去,等我什麽時候退休了,也去你那農莊住一段時間。”


    “不管你做什麽行業,你是我秦連山的徒弟這一點不會改,可別給老頭子我丟臉!”


    薑沁渝趕緊點頭,認真保證絕對會把她薑沁渝的這塊招牌經營好,絕對不會給老師抹黑!


    動手術的前一天,醫院就要求清腸胃,不能進食了。


    雖然醫生已經告知了這場手術的風險,也表示手術成功的幾率很大,但薑沁渝跟秦雙雙兩人都很緊張,反倒是秦教授自己表現得十分坦然。


    “也活了幾十年,夠本了。”


    秦教授對死亡沒什麽恐懼,哪怕真死在手術台上,他也覺得都是定數,沒什麽好遺憾的。


    但薑沁渝卻覺得心裏堵得慌。


    她大學本科的時候,從選修這位教授的課程開始,就對這個善良又固執的老頭天然有一種親近感,喜歡這位教授的講課風格,也仰慕這位老先生的學識與品格,所以當初她才會毅然決然地報了秦教授的研究生。


    但陰差陽錯,誰也不會料到後來會發生這麽多的坎坷與波折,如今這位教授麵臨人生最艱難的時刻,可薑沁渝卻什麽也做不了,甚至欠教授的那些都還沒來得及彌補。


    薑沁渝心煩意亂,那種無力感讓她在病房裏根本坐不住。


    在走廊裏晃悠,薑沁渝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又來到了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其實秦教授選擇的這家醫院,已經是東都治療胃癌方麵的前三甲了,而且因為秦教授不缺錢,所以選擇的主刀醫生甚至環境都是整個醫院能提供的條件最好的了。


    可薑沁渝仍然心緒難安,不找醫生多問點東西就感覺十分難受,所以這幾天她老是往醫生辦公室裏麵跑,這辦公室裏好幾個輪班的醫生都認識她了。


    那醫生看到她,也很有些無奈了。


    但如今醫患關係緊張,醫生也怕出事,不敢隨便應付這些病人家屬,而且秦教授這邊本身就是vip病患,花的錢多,醫生也不敢怠慢,病人家屬來了,他們都會耐著性子將他們所知道的都告知給薑沁渝。


    “薑小姐,你這隻是焦慮而已,但是你真的不用太過擔心,這個手術我做了很多年了,雖然我之前說過這個手術有一定的風險,但秦教授這幾次的身體狀況和數據指標都非常好,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薑沁渝也知道自己這樣瞎擔心沒用,可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


    “我覺得您與其擔心手術問題,倒不如考慮一下病人的術後調養和穩固。”


    “哪家沒有個病痛呢,醫學研究到如今,仍然有很多疑難雜症無法被攻克,不止是癌症,癱瘓,植物人,這些都是讓人們感覺到恐慌的不治之症。”


    “癌症聽起來可怕,但其實隻要了解這個病變的過程,其實我覺得您應該就可以理解了。”


    “秦教授身體各個器官功能都還算健康,隻要控製得當,做完切除手術後,不讓癌細胞作進一步擴散,再活十幾二十年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癌細胞分裂強,並且已經脫離了機體控製,具有生長自主性。”


    “在其生長過程中,會侵入血液、淋巴組織,並通過血液和淋巴液的循環,播散到身體的其他部分,造成癌症的擴散和轉移,對其他身體組織造成威脅。”


    “我們做手術,隻能是采用常規辦法將這些惡性腫瘤從病人的胃部剝離下來,但卻無法保證所有的癌細胞都被殺死。”


    “人的身體裏又大約60萬億個細胞,一個癌變細胞的轉移和擴張,就有可能會迅速增生成為幾千萬個癌變細胞,這是一個無休止的惡性循環,如果真要是進展到這一步,那我們前期的手術工作就等於是白費功夫了。”


    “所以關鍵,還在於怎麽得到有效控製,如何抑製和無限期拉長惡性腫瘤和癌細胞的生長期,才是關鍵。”


    聽到這話,薑沁渝點了點頭,追問道:


    “那有什麽藥物是能夠有效控製和預防術後癌細胞擴散的?”


    這位主治醫師表情也有些晦澀,目光裏帶著一絲遺憾和愧疚,搖了搖頭道:


    “有也有,但到底有沒有效果,其實我這邊也不確定。”


    “我這邊能夠給出的建議,就是讓病人保持良好的作息,提高免疫力,心態放寬鬆,每天心情好,病魔自然就自動消散了,但若是整天壓抑情緒,老是想著自己病情會變嚴重,連自己都放棄了求生意誌,那這情況隻怕就不容樂觀。”


    醫生也知道這話說出來有些殘酷,但是這的確是當前醫學界都覺得棘手的問題,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兒戲,他可以拿謊言去寬慰病人,但卻不能隨便拿話來搪塞和哄騙病人家屬。


    果然,他的這番話,讓薑沁渝的表情變得分外嚴肅和緊張,這樣的答案,無疑是讓薑沁渝感覺到心灰意冷的。


    難道,癌症就真的沒有辦法治愈了嗎?難道,得了癌症就真的隻能等死?


    這樣一個沉重的拷問,像是枷鎖一般,將薑沁渝困得喘不過氣來,她感受到了一種心靈上的沉重,幾乎是語氣艱難地問道:


    “醫生,能不能冒昧問一下,在您這兒做手術,最後像您口中所說的又活了十幾二十年的病人,占的比例多嗎?”


    醫生從他的抽屜裏拽出來一份資料,翻開來遞給薑沁渝看,並且圈出了幾個特殊病患:


    “大部分術後剛開始都還是不錯的,但會不會擴散屬於概率問題,像這幾位,本身其實身體素質不錯,但後來因為不可控因素,最後快速擴散到身體其他器官,沒撐多久就離世的也有。”


    “當然,也有好的例子,我這兒接過一位晚期患者,本來以為做完手術也撐不了太久,但這位求生意誌非常強烈,術後對於自己的日常管理幾乎達到了分毫必爭的程度,包括一日三餐都嚴格控製。”


    “另外,這位病患從國外購買了一種剛剛研製出來的癌細胞抑製藥,可能與這種藥物也有關係,總之這位本來已經被我們判定可能隻能活半年的患者,到如今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


    “前陣子他還來醫院複查了,身體機能一切良好,如果他不說,誰都看不出來他曾經癌症晚期,看他那情況,隻怕再活幾十年都完全沒問題。”


    薑沁渝聽了這個例子頓時眼前一亮,急切地追問道:“這個抑製藥國內沒有嗎?”


    醫生搖了搖頭:“沒有,事實上,這種藥應該是這名患者通過特殊渠道購買的,極有可能暫時還沒有經過臨床驗證,所以目前還沒大麵積生產和麵世。”


    “我也從網上查過相關的一些文件資料,隻知道是從一種天然植物中提取出來的一種抗癌活性的二萜生物堿類化合物,但更詳細的資料應該是出於高級密保狀態,完全查不到。”


    “我說這個例子,也隻是提到其中的特例,甚至並不確定這位患者會有這樣良好的生理狀態,就是跟他服用的這種藥品有關。”


    “但我覺得他在其他方麵的表現本身也是值得你們學習的,日常的管理包括食物的攝入都是要注意的問題,這些術後你們都可以加強學習。”


    當天晚上,薑沁渝回到酒店裏都還在思考那位主治醫生的話。


    她是個搞地質研究的,地址學跟化工學本身也有聯係,所以她對這位醫生提到的那個抗癌活性的二萜生物堿類化合物有些感興趣,隻聽這位醫生提了一句,她就將這個名稱記住了。


    回到酒店後,她就迫不及待地在網上查起了相關資料。


    二萜生物堿類化合物,又名紫杉醇,因其新穎複雜的化學結構、廣泛而顯著的生物活性、全新獨特的作用機製而受到了藥理學家和分子生物學家的極大青睞,是當前備受關注的新型天然抗癌物質。


    但這種物質,隻能從裸子植物紅豆杉的樹皮之中分離提純。而由於紫杉醇在紅豆杉中的含量相當低,所以提取難度也特別高,要提取到足夠的紫杉醇化合物,經費十分高昂,條件也非常苛刻,根本不具有產業意義。


    薑沁渝對這些藥理學的專業知識了解不多,但她的目光,被這一篇資料裏提到的一句非常不起眼的字句給吸引住了。


    紫杉醇,又叫特素或者紫素。


    紫素這個名詞看起來十分眼熟,乍一落入薑沁渝的眼中,她就有些疑惑,總覺得自己好像近期在哪裏聽過似的。


    薑沁渝在腦子裏快速搜羅起來,然而她想了半天都沒記起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這份資料上,試圖從裏麵尋找到蛛絲馬跡。


    【目前全球各大實驗室對提取紫杉醇的方式仍然是進行改進和完善,采用的半合成方式可以更大限度地利用植物資源,但這種辦法與直接提取並無太大區別,仍然需要消耗大量的紅豆杉樹木,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植物資源匱乏的問題。】


    這段話裏的“植物資源匱乏”幾個字,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猛地就讓薑沁渝想起了什麽。


    不由得渾身一顫,瞳孔驟縮,腦中靈光一閃,不自覺地就坐直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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