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經一座莊子,殷箏說自己口渴,聞澤便停下馬,叫人去敲響莊子的大門,想借碗水喝。


    正巧那莊子的主人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子女,近幾日特地來了莊子上小住,出來一看就認出來借水的是殷二姑娘和太子殿下,便要將人迎進去坐坐。


    聞澤怕


    殷箏會借機跑掉,便拒絕了對方的邀請,隻說喝了水就走。


    大臣的子女叫人端來兩碗蜂蜜水,聞澤沒喝,殷箏喝完沾了些水漬在唇角,聞澤順手就用拇指替她抹了一下,結果被殷箏打開了手。


    聞澤嘖了一聲,低頭在她耳邊問:“剛剛還拉著我的手滿口心肝寶貝,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殷箏想起在破廟那出戲就渾身不自在,見他還要提,就問:“你那把軟劍平日都是藏在何處?”


    聞澤心頭一跳:“要做什麽?”


    殷箏笑著:“借我用用。”


    聞澤對上殷箏溫和無害的笑容,捂著腰間纏繞的軟劍,默默後退。


    作者有話要說:說起來,明明【阿晉不讓開車】,我卻經常會在文裏搞些方便開車的設定,比如之前說過殷箏太熱會思考不了,所以她一上車就容易被沒羞沒臊的聞澤帶超速。還比如扶搖閣天花板上都是鏡子,可以在書架之間搞羞恥普雷啥的,畢竟根據我考究得知,古代的銅鏡清晰度真的不比現代的鏡子差……(你們看看這個作者平時寫文都在想些啥亂七八糟的


    第40章


    喝完水,殷箏把碗遞還, 並道了聲謝。


    上馬離去, 殷箏看了看四周, 問一旁跟著的二十七:“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哪裏有特別大的莊子?”


    不等二十七回答,聞澤便截了話頭,對殷箏道:“怎麽不問我?”


    殷箏回頭看向聞澤:“你知道?”


    聞澤還真就知道:“這邊沒什麽好景致, 不像雍都城西邊的小驪山有溫泉,地也不好,種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來, 且地勢平坦又相對較高,雨季容易引雷, 所以會在這裏建大莊子的並不多, 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殷箏轉回頭,看著前方:“平日不常出城, 今日來了才發現,從這裏往雍都看去, 能將大半個雍都盡收眼底。”


    “不是說了嗎, 這裏地勢高,所以……”聞澤猛地頓住,還勒住韁繩,停了馬。


    他個子比殷箏高,眼神也比殷箏好,因此看得更加真切。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雍都的東南方向, 一眼望去,除了位於雍都最北麵的宮城隻隱約可見,其他俱都一目了然。


    聞澤沉吟片刻,說出一句略顯驚悚的話來:“這裏倒是個攻城的好地方。”


    若非雍都有四域圍守,隨便一個域外部族或小國盤踞此地,都能頃刻間擁有最大的地理優勢。


    難怪殷箏問這裏有沒有大莊子,若是要藏匿軍隊,自然是藏在規模大些的莊子裏會比較方便。


    果然,殷箏說道:“如果十九年前,安武郡主知道此處藏著這麽一支軍隊,隨時都能將雍都城內的叛亂鎮壓,那她便失去了選擇,隻能趕在這支藏匿軍有所動作之前,提前平叛,甚至弑父,以求能獲得赦免,保全齊王府其他人。”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殷箏的猜測,甚至在到這裏之前,她都沒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是剛剛停下喝水,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才有了這樣的聯想。如果今天沒來這裏,她或許還在東宮一點點對卷宗。


    殷箏想著,轉頭問聞澤:“你剛剛的話能不能再說一遍。”


    她覺得有點耳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了。


    聞澤:“哪句?”


    殷箏:“攻城那句。”


    聞澤便重複了一遍:“這裏是個


    攻城的好地方。”


    熟悉的感覺再一次劃過心頭,不僅僅是這句話耳熟,此時此刻的環境和突然的發現,都讓殷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殷箏閉著眼睛硬想,終於想起來:“我曾經來過這裏,說過和你一樣的話。”


    五年前,殷箏離開黔北和臨西,跟鎮梟幾個將領接觸後,便帶著江易來到了雍都。


    入城之前,她就曾站在這個地方評價這裏地勢不錯,是個攻城的好地方,然而一晃五年,她險些忘了當時的場景。


    “然後呢?”聞澤問她,主要是不信殷箏會就隻給這地方留下這麽一句評價。


    “然後……”殷箏扶額,道:“忘音寺。”


    那時的她也想過置備一處莊子,給日後鎮梟攻城預備一處絕佳的據點。然而她當時身無分文,便隻能讓鎮梟的人混入附近一座名為忘音寺的寺廟,一點點將這座寺廟蠶食,收做己用。


    直到重生之人到來,忘音寺被聞澤下令查抄。


    還找大莊子呢,忘音寺不就是現成的一處藏匿點嗎。


    聞澤也想起來,蒲千鈞曾告訴過他,上輩子的鎮梟叛軍便是駐紮在雍都城東南方向,還險些就攻破了雍都城。


    二十七看著殷箏和聞澤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談,言語間經常會出現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的轉折,隱隱品出一種被兩人排斥在外的感覺來,便沒出聲,隻做個安靜跟隨的影子。


    誰知兩人聊著聊著,聞澤會突然轉頭問他:“忘音寺在何處?”


    二十七反應快,立刻就抬手指了個方向。


    聞澤拉扯韁繩,驅馬朝那奔去。


    大批長夜軍緊隨其後,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了不複往昔熱鬧的忘音寺。


    正月那會兒,殷箏早早便得了消息,讓江易安排鎮梟的人撤出了忘音寺,所以聞澤讓虎嘯軍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座人去樓空的寺廟。


    之後聞澤一直派人看守,直到如今。


    作為太子親兵的虎嘯軍自然不可能幹這種看守寺廟的苦差事,所以負責看守忘音寺的,是南營八衛之一的赤衛。


    他們到時,赤衛正在趕人。


    被趕的兩個人一小一老,都是光頭和尚,不過他們衣衫襤褸,乍一看去更像乞丐多一點。


    有赤衛發現帶著大批


    人馬過來的聞澤,正要叱問來者何人,就看到了二十七亮出的令牌,立刻收起囂張跋扈的架勢,齊齊下跪行禮。


    聞澤將馬停在了石階下,翻身下馬後順帶扶了殷箏一把。


    殷箏順著聞澤的力道下馬,正好奇那一老一小是誰,便聽二十七先發了問:“他們是誰?”


    一赤衛說道:“回將軍,此二人自稱是忘音寺的僧人。”


    聞澤和殷箏把目光投向了那兩個和尚,殷箏不認識他們,看他們的模樣,覺得應該不是曾經占據此處鎮梟。


    聞澤問那赤衛:“可曾審問?”


    赤衛沒見過聞澤,但也知道能被長夜軍護衛的,定然是宮裏來的貴人。


    那些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貴人懂什麽,因此即便心虛,他也還是心存僥幸,對著聞澤糊弄道:“大人明鑒,此二人手無縛雞之力,隻是尋常遊僧,所以我等並未仔細盤問。”


    聞澤當初會盯上忘音寺,是因為他根據重生之人提供的信息得知,忘音寺和司天樓炸毀一案有關。


    但後來他確定了殷箏便是主謀,就沒有再過問忘音寺這邊,誰知看守忘音寺的赤衛會這般玩忽職守,可疑的人都撞上門了也不仔細審問確認身份,還貪圖省事直接驅趕。


    雖然早就聽說,七大營裏頭的南營八衛水平參差不齊,卻沒想過差距會大到這個地步。


    聞澤用慣了虎嘯軍和長夜軍這種一流軍隊,突然遇到赤衛這種混日子的,難免會有落差感。


    他懶得和這些混子浪費時間,直接就讓長夜軍暫時接管了忘音寺的看守一職。


    被搶了活的赤衛一頭霧水,正要詢問,卻被二十七帶人驅逐。


    赤衛雖然混,但也不敢真就這麽走了,便討好地向長夜軍詢問,見沒有長夜軍搭理他們,便拿起了雞毛當令箭,對長夜軍道:“我等可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在此看守。”


    二十七回答他:“巧了,我們奉的也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此言一出,赤衛終於知道聞澤是誰,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也不敢再逗留,連忙趕回南營在城外的駐地,向上峰稟報此事。


    赤衛走了,那一老一小兩個和尚卻還在,看到不同於赤衛的長夜軍,小和尚十分害怕,想拉著老和尚離開。


    老和尚不僅沒動,還主動朝聞澤施了一禮:“阿彌陀佛,貧僧止憂,見過太子殿下。”


    聞澤:“你認識我?”


    “貧僧曾是忘音寺的監寺,因會些醫術,曾入宮為殿下診治過。”


    聞澤沒想起來,他十歲以後就很少生病,隻見過宮裏那幾個禦醫,十歲以前見過的禦醫大夫那可就太多太多了,他怎麽可能每一個都記得住。


    不過對方既然能說出這段鮮為人知的往事,想來不會有假,便問:“大師為何會淪落到這番境地?”


    止憂長歎一口氣,回答聞澤:“三年前,貧僧外出雲遊,遭了同門暗算跌落山崖,不僅身受重傷,還忘了自己是誰,直到去年方才想起自己的來曆,趕了回來。不曾想……”


    不曾想忘音寺已被賊人侵占,還因賊人犯下的罪孽,導致這座寺廟如今隻剩一具空殼。


    止憂看向前方的寺廟大門,門上的忘音寺牌匾早已蒙了塵:“是貧僧來晚了。”


    那害他險些葬身懸崖的同門定然就是賊人同夥,若他能早些想起來,回來揭穿同門的真麵目,定能阻止那群賊人侵占寺廟。


    殷箏作為罪魁禍首站在一旁,看止憂堂堂高僧,被悔恨逼得如俗世中人一般難掩悲痛,她心情十分平靜,連一點心虛都沒有。


    聞澤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依舊尋常的模樣,越發覺得世人眼瞎,明明殷箏比自己更加可怕,卻還有這麽多人把她當成好人。


    但他沒有揭發殷箏的意思,並隱隱起了類似給殷箏還債的念頭,對止憂道:“案子已結,忘音寺自當還於大師,如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大師也不必客氣,能幫的,我一定幫。”


    聽到這話的止憂對聞澤感激不已,止憂身邊的小和尚也覺得眼前這個漂亮的大哥哥是個大好人。


    唯獨殷箏和附近的長夜軍,對聞澤的話感到詫異,甚至懷疑聞澤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才會突然變得這麽好說話。


    隨後他們打開了忘音寺的大門,隨著門板發出的一聲吱響,寂靜而又空蕩的寺廟如一卷畫卷,在他們麵前徐徐展開。


    止憂大師站在門前,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和陌生的寂寥,眼底浮現水光。


    他雙手合十,對著這個自小長大,卻再也看不到熟悉麵孔的地方道了聲佛號,像是在說他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之他們並不會因為對方而改邪歸正篇》


    聞澤:改什麽改,我又沒問題,比起殷箏我簡直就是菩薩。不過看她這樣造孽挺不好的,替她還還債,就當我善心大發好了。


    殷箏:我知道我有問題,但知道歸知道,改是不可能改的,而且比起聞澤我省心多了好嗎,看他幹的那些破事,還得我替他收拾殘局。


    以上就是兩個人最後能負負得正的真相(不是


    第41章


    止憂大師和他帶著的那個小和尚都太過狼狽,聞澤便讓他們先去收拾收拾, 自己帶著殷箏和二十七在忘音寺逛了起來。


    止憂大師走後, 殷箏好奇:“你就這麽信了他的話, 也不審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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