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被姬六將軍的聲音驚得繃緊了後背,原本剛剛舒緩下去的那一口氣,又高高的提了起來。


    她透過衣櫃的那一條縫隙,依稀看到姬六將軍緩緩走近的身影,她死死的咬住下唇,額頭上隱隱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就在姬六將軍朝著衣櫃伸手的那一瞬間,他身後的黑衣人,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


    黑衣


    人微不可見的側了側頭,示意姬六將軍趕快離開,姬六將軍收回了探出的手指,轉身和黑衣人一起離去。


    他們臨走時,沈楚楚看到那黑衣人轉身瞥了一眼衣櫃的方向,那個眼神令她後背也唰唰的冒出了一層冷汗。


    就仿佛,他已經知曉她躲在衣櫃裏麵似的。


    他們沒有走遠,沈楚楚聽到外殿響起了姬六將軍嫌棄的聲音:“這繡的什麽玩意,老子用腳都比她繡的好。”


    沈楚楚:“…………”


    在姬六將軍撂下這句充滿了人身攻擊的話語之後,她隱約聽到窗戶被打開的聲音,隨著殿外傳來細微的聲響後,整個殿內便安靜的隻剩下她的呼吸聲。


    這個時間夜已經深了,永和宮裏此時並沒有燒炭,那窗戶開著,颼颼的冷風呼嘯著從窗戶灌了進來。


    即便沈楚楚躲在衣櫃中,還是被那涼颼颼的風吹的沒憋住打出來一個噴嚏。


    她打噴嚏時捂住了嘴,但也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想看一看他們走遠了沒有。


    沈楚楚本以為他們已經走了,誰料到眨眼間的功夫,那個削瘦黑衣人的身影又映在了窗戶上,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黑影走到窗戶旁。


    她咬緊了牙關,若是他再敢回來找她,大不了她就和他拚了!


    隻聽到安靜的空氣中,緩緩的響起‘吱呀’一聲,那黑衣人抬手將窗戶關上,又順手拍了拍窗戶,將窗戶嚴絲合縫的關緊,而後慢裏斯條的轉身離去。


    沈楚楚:“???”


    這一次他們好像是真的走了,沈楚楚保持一個動作保持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聽到外頭有什麽動靜。


    雖然他們走了,可她還是不敢出去,她怕他們其實沒走,隻是躲在了宮殿的哪個角落裏,想詐她出來。


    沈楚楚這一夜幾乎未眠,她困得兩個眼皮直打架,可她也不敢合眼睛睡覺。


    她用手指頭撐著眼皮,思索了一宿姬六將軍是不是皖嬪的奸夫,他們是怎麽進來的皇宮,以及姬六將軍身旁的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


    到了後半夜快天明的時候,她的眼皮上像是粘了強力膠似的,最終還是沒忍住倚靠在衣櫃的角落中,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沈楚楚是被一陣敲門的聲音吵醒的,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那是碧月在敲門。


    她昨日叮囑過碧月,清晨時要早一點過來喊門,因為這裏沒有鬧鍾,而她今日要和雲瓷一起去內務府接手皇貴妃的爛攤子。


    太後怕她不懂內務府的賬務,也擔心內務府的太監暗中刁難她,所以讓雲瓷陪同她一起去內務府撐個場子。


    沈楚楚爬下衣櫃,將衣櫃恢複成原樣之後,頂著一雙可以與國寶熊貓媲美的黑眼圈,無精打采的打開了殿門。


    碧月手中拎著食盒,她看到自家主子那雙熊貓眼,驚奇道:“娘娘,莫非您昨夜繡了一宿的錦囊?”


    沈楚楚:“……”想太多了好嗎。


    她伸手揉了揉突突跳動的


    太陽穴,有氣無力道:“沒有,這兩日有些失眠。”


    碧月想了想:“聽說安神香有助於睡眠,屆時奴婢去買一些安神香來。”


    沈楚楚知道碧月是一片好心,便也沒多說,眨著一雙幹澀的眼睛點了點頭。


    她習慣坐在貴妃榻上,就著矮幾用膳,碧月侍候她盥洗過後,她便走到了外殿的貴妃榻旁,慢吞吞的坐了下去。


    碧月將食盒放在矮幾上,取出了她的早膳,她早上吃的清淡,也就是一碗清粥配上兩個雞蛋,外加一小碟子鹹菜。


    沈楚楚握著圓滾滾的雞蛋,放在自己拳頭上磕了一下,而後放在桌麵上滾了一圈雞蛋,順著碎了的雞蛋皮一扯,輕鬆的剝出了一顆光滑細膩的嫩雞蛋。


    碧月望著自家主子孩子氣的動作,忍不住笑道:“您剛來京城時,也是喜歡這樣剝雞蛋,後來入了宮,便很少這樣剝雞蛋了。”


    沈楚楚愣了愣,原主也喜歡這樣剝雞蛋嗎?


    那還真是太巧了,她還以為就她喜歡這樣剝雞蛋呢。


    之前她這樣剝雞蛋,還曾被父母拿來打過趣兒,他們都是往桌子上磕一下雞蛋再剝,就她特立獨行,從小就喜歡往自己拳頭上磕雞蛋。


    碧月看主子身後扔了一堆刺繡用的東西,她走了過去,將那些針線都纏好,收拾了起來。


    在她看到空了的繡繃時,她有些疑惑道:“娘娘,您是將昨日繡好的絹布收起來了嗎?”


    沈楚楚一邊吸溜著米粥,一邊含糊不清的搖了搖頭:“沒有。”


    她沒事收那玩意兒做什麽,瞧見那隻鴛鴦便生氣,明明她就不會刺繡,狗皇帝卻偏要逼著她繡錦囊。


    “怎麽了?絹布不見了?”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握住勺子的手指一頓,抬頭看了一眼碧月。


    碧月拿起空蕩蕩的繡繃,低著頭在地上找了幾圈,見各個角落都沒有,她才點頭回道:“許是掉在哪裏了,待會奴婢再仔細找找。”


    沈楚楚放下勺子,從碧月手中接過繡繃,她拿起繡繃細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繡繃的圓邊似乎裂了一小段。


    那裂痕怎麽看,怎麽像是被用力拉扯之後留下的。


    她歎了口氣:“不用找了,丟了就丟了。”


    指不定是昨晚上姬六將軍看到了繡繃上的絹布,覺得第一次見到這樣可笑的物什,新奇之下便想拿走給旁人看一看,也好一起嘲笑她的繡工有多爛。


    “對了,那隻貓找到了嗎?”沈楚楚將繡繃扔下,從貴妃榻上站了起來。


    碧月搖了搖頭:“沒有,小翠帶人找遍了後宮,都說沒見過。”


    沈楚楚抿了抿唇,若是這樣說來,那現在貓丟了,最大的嫌棄人就是皇貴妃了。


    若是貓自己跑丟了,這一路跑出去,不可能沒有一個人看見。


    而後宮的奴才也是不敢私藏主子寵物的,就算真的有心想偷,偷走了也沒地方藏。


    那些奴才住的都是大通鋪,但凡偷了貓被


    人看到,這種通常就會被主子直接打死,誰也不會傻到願意為了一隻貓丟了自己的性命。


    而同時擁有偷貓的動機,和藏貓的能力,還有過偷竊案底的人,便隻有皇貴妃一人了。


    可她現在也不能確定就是皇貴妃幹的,就算真的是皇貴妃偷了貓,皇貴妃定然會將貓藏起來,不會讓外人看到。


    即便她現在去跟皇貴妃上門要貓,皇貴妃若是死不承認,她也不能將皇貴妃怎麽樣。


    沈楚楚真的是怕了那雷,上上次宮宴劈的是外頭的大樹,上一次劈的是她永和宮的匾額,下一次隻怕就會劈到她身上,讓她當眾表演一個原地爆炸。


    這貓說什麽都必須要找到,待到上元節過後沒兩日,便是太後的賞花宴了。


    若是那時候還找不到貓,那她大概真的要在眾人麵前展示一下什麽叫渡天劫飛升失敗的案發現場了。


    就在沈楚楚沉思之時,殿內響起了腳步聲,她下意識的抬頭一看,便瞧見了雲瓷。


    雲瓷給她請了個安,見她眉頭緊蹙,忍不住問道:“娘娘可是在擔憂內務府之事?太後娘娘讓奴婢陪同您,您就放心便是了。”


    沈楚楚搖了搖頭:“本宮並非為此事憂心,那送給太後娘娘的貓走失了,本宮正派人尋它。”


    雲瓷一愣,而後追問道:“不知那貓是何時走失的?”


    “昨日在西六宮的禦膳房中,婢子帶著貓去取膳,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沈楚楚回憶一番,低聲補充道:“約莫是在申時和酉時之間走失……也沒準不是走失了。”


    雲瓷跟在太後身邊侍候好幾年,自然一下便聽懂了沈楚楚的欲言又止,她皺起眉頭:“娘娘莫急,奴婢這兩日也幫著娘娘找一找。”


    這貓昨日上午剛被丞相府送來,楚貴妃就隻見了這貓一麵,下午便丟了,怕是有心人在針對楚貴妃才是。


    如今有能力和楚貴妃敵對的,無非就是皇貴妃和嘉嬪兩人,屆時她有功夫了,到她們宮中去一趟,怎麽也要幫楚貴妃將貓要回來。


    她昨日都跟太後誇下了海口,說是楚貴妃想盡盡孝心,給太後送來一隻品相極其稀有的暹羅貓作陪。


    太後瞧著似乎還挺高興的,最後若是沒能將貓送過去,怕是太後還以為她是在撒謊。


    “那本宮便先謝過雲瓷姑姑了。”沈楚楚客套了一句。


    碧月早已經在殿外備好了步輦,雲瓷便候在一旁等著沈楚楚梳妝更衣,待到沈楚楚整理好儀容後,幾人一起走出了永和宮。


    內務府位於皇宮的西側,比太後的慈寧宮還要遠上不少,想從永和宮走到內務府,最起碼也要小半個時辰。


    沈楚楚坐在步輦上,困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像是小雞吃米一樣。


    雲瓷看了她一眼,悄聲的對著碧月問道:“貴妃娘娘昨晚上沒睡好?”


    碧月點了點頭,見雲瓷一臉不解,她也不好直接說自家主子是失眠沒睡好。


    她斟酌一番,決定在雲瓷麵前美化一番主子的形象:“娘娘昨晚給皇上繡錦囊,挑燈繡了一晚上。”


    雲瓷恍然大悟,她對著步輦上小雞吃米的楚貴妃暗中歎道,楚貴妃這一塊木頭疙瘩總算是開竅了。


    如今太後將管理後宮的權利交給了楚貴妃,皇上似乎對楚貴妃也青睞有加,隻需要楚貴妃討得皇上歡心,往後誕下個一兒半女,那皇後的位置便是穩拿到手了。


    雖說在太後身邊當差也算是個鐵飯碗,可太後整日吃齋念佛,又不愛管後宮之事,她能撈到的油水實在是有限。


    雲瓷思索片刻,決定往後還是要多幫襯一些楚貴妃,若是楚貴妃飛黃騰達了,總歸是少不了她的好處便是了。


    “雲梅出宮前曾留下熏衣秘方,聽雲梅說,隻要按照配方配置,將那香熏在衣裙上,便能令聞者沉迷其中,無法自拔。”雲瓷壓低了聲音,側過頭對碧月說道:“傍晚時,你來慈寧宮一趟。”


    雖然雲瓷說的隱晦,碧月卻也不是個傻子。


    雲瓷說的那熏衣秘方,說白了就是後宮嬪妃爭寵常用的手段,能起到迷情助興的作用,男人光是聞到那個味道,就會忍不住性奮起來。


    先帝年邁後,那後宮的嬪妃為了讓先帝重振雄風,便會偷偷在衣裙上熏這種香。


    在先帝駕崩後,榮升為太妃們的嬪妃,便也失去了爭寵的樂趣,再加上新帝登基後很少踏入後宮,這種秘方就漸漸失傳了。


    雲瓷願意拿出這秘方,便說明了雲瓷想幫襯一把她家主子,畢竟一日之後,就是上元節了。


    屆時皇上留宿在樓船之中,飲酒飲的盡興了,再聞一聞主子身上的熏香,沒準就性致大起,當晚便留下主子侍寢……


    多幾次侍寢的機會,主子就多一些懷上龍嗣的幾率,在這吃人的後宮之中,母憑子貴,男人終究是靠不住的,主子也要有個依仗才是。


    想到這裏,碧月高興的笑了起來:“多謝雲瓷姑姑,奴婢會將姑姑的心意轉告給娘娘的。”


    雲瓷見碧月是個上道的聰明人,便也笑著客套了兩句。


    步輦經過養心殿時,殿外慌裏慌張的人擠滿了院子,吵鬧聲將步輦上的沈楚楚吵醒。


    她迷迷瞪瞪的睜開眼,隻聽到有人大喊:“養心殿走水了!快!快去救火!”


    作者有話要說:沈楚楚的美好幻想:狗皇帝被燒死在養心殿中,全劇終。


    第39章 三十九條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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