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兩人站定在街上,王智問道:我這算不算破處?


    麥片呆在原地,思考半天,說:你真難倒我了。


    王智看著麥片,緩緩說:我來日方長,你細水長流。跟我走。


    天亮起,米旗被消防車吵醒,他走到窗口,往樓下下意識看看,想哪個王八蛋天剛亮就放火。再次躺下,睡意全無。努力幾次,失敗告終。


    婁梯這天一直在研究,這些足夠當量的炸藥要怎麽做出來。雖然有著豐富的化學知識,但在原材料緊缺的情況下,確實非常困難。做事最怕被人家看笑話,做炸彈最怕被人家看煙花。而且做的過程十分艱難,萬一不小心,自己肯定掛在敵人的前麵。他想先從小的做,先暖暖手,比較人人都可以用嘴來作出核彈。


    他先到山腳邊買了開業慶賀的兩千響的鞭炮,想從裏麵取點火藥。可是一個一個擰未免過於像老太婆剝毛豆,於是就把兩千響的鞭炮在煤油裏浸段時間,拿出來搗碎,填充在各種瓶子裏,滿心想按照這個量,至少可以把瓶子炸破,造成一定的殺傷力。為此,婁梯還特地去弄來了幾米長的藥撚子導火索。大麥和哈蕾一直看著婁梯在那裏搗鼓。婁梯一天就完工了,但心裏充滿了對自己的鄙夷,想這炸彈要是都這麽做,這世界上肯定沒有人願意幹恐怖分子這行當了,完全不夠恐怖,在鬧市裏造點煙花,寒冷冬夜,誰以為你是恐怖分子啊,人家還當你是聖誕老人呢。況且這火撚子引爆方式也太難看和被同行所鄙視了,為了自己足夠逃生,要三米長的導線,這段時間萬一來個路人踩上一腳給弄熄了,這恐怖分子的臉往哪擱啊,總不能上去指責人家:喂,你走路不長眼啊,把我的炸彈給踩滅了。


    做完了簡易的火藥以後,大麥和哈蕾隨著婁梯來到空地上。


    此時天色微亮,空氣清新,哈蕾對著尚有霧氣的江水問:大麥,這些瓶子要做什麽,是漂流瓶嗎?


    大麥對著婁梯喊道:喂,婁梯,哈蕾說你這是漂流瓶。


    婁梯沒說話,繼續擺弄這些瓶子。為了看上去顯眼一些,婁梯把四個瓶子聚集在一起,想如果熱量產生的膨脹空氣不夠,至少還能互相利用到一點。


    大麥覺得婁梯說的一百米的距離有點不靠譜,往前走了五十米,說:婁梯,你點了以後大概能跑個五十米吧?


    婁梯說:差不多,這三米導線,跑五十米。


    大麥說:那我就不站那麽遠了,讓哈蕾在那,我跟你一起站五十米。


    婁梯說:別別,安全起見,我怕碎片什麽的萬一。


    大麥把婁梯的手壓下,說:沒事的,你最怕死了,你覺得殺傷力大的,你的導線肯定就有五十米了。不過,這一定得用導線嗎?


    婁梯擦汗道:不,不一定,這其實可以用電路的短路,對講機啊手機啊什麽的就行,就是花點時間。我這就是做做玩,這不米旗還沒把錢給弄來嘛。


    大麥說:好,那讓我見識一下,你開始吧。


    婁梯充滿愛心地看著自己的可愛多小炸藥,點了火就往回跑。大麥看婁梯奔跑的姿勢,不由自主退了兩步。後來覺得這下意識的行為不夠兄弟,就又往前走了一步。婁梯邊跑邊覺得自己窩囊,在這個講究高科技的年代,在這個連水表都能遠程抄表的年代,自己恐怖的罪惡的炸藥居然是這樣做出來的,未免說不過去,而且在跑的過程裏,還不能有所喪失,萬一腳一趴下了,自己就和人體炸彈沒什麽區別了。想著就覺得大麥臉上被光芒照耀了。


    (22)


    婁梯擰頭一看,火光衝破了自己密封的瓶口,噴湧而出,最尷尬的事情發生了,炸藥變成了煙花,而且是四個煙花。婁梯轉頭看,眼前的一切仿佛升了格,大麥擰著眉頭,哈蕾在五十米後歡快地鼓掌雀躍著,四周圍繞的青山綠水都有點眩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江山笑我癡?


    婁梯又回頭看著身後小小的篝火正被風吹滅,他惆悵地止步。大麥走上前,唱道:


    王智看著麥片,緩緩說:我來日方長,你細水長流。跟我走。


    我勸你早點歸去


    你說你不想歸去


    隻叫我看著你


    幽幽海風輕輕吹


    冷卻了野火堆


    哈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大麥的身後,看來哈蕾的歡跳要比普通女孩子的原地歡跳更加有積極向前的意義。哈蕾跳到大麥的身邊,說:我好喜歡哥哥的《風繼續吹》,我好喜歡粵語歌,來,我陪你唱。


    我看見傷心的你


    你叫我怎舍得去


    哭態也絕美


    如何止哭,隻得親吻你發髻


    大麥擺手示意停。婁梯說:大麥,這說明,這是不可行的,必須要等那誰那米旗,我們需要硝酸甘油來做,才比較正規。我們需要濃硝酸、濃口口(此處省略兩字,為防效仿)、甘油和碳酸鈉。你給我在你們住的地方遠點的地方騰出一個實驗室,說真的。


    大麥說:沒事,兄弟你用心良苦了。我知道情況,在我們要去支教的小學裏,有一個空房間,我給你準備好了,我和那裏打個招呼,說要給小學生上化學課,早掌握化學知識,小學畢業就能出來混了。那裏覺得很好,你可以在那裏盡情做。以後就不用放煙花給哈蕾看了,我怕哈蕾天天纏著要看煙花。沒事,我們這個東西,不用來傷人,隻用來嚇人,你沒事教教小學生,怎麽正確的使用鈾來做原子彈就行。


    婁梯的信心似乎有點受挫,他哀求說:那一定得離人遠點,我怕我萬一一個疏心大意,就大義滅親了。


    大麥拍著婁梯的肩膀,說:自打我在學校試過你自己做的一流的春藥以後,我深信你肯定一定能做出一流的炸藥。


    米旗退了房間,走下樓,等著洗頭店開門。雖然這樣洗下去非把自己給洗禿了,但無論多麽突兀,總得見人一麵。那個可愛的從樓下往樓上吐口水的姑娘,讓米旗想念了一個晚上,連做夢都是被自己淚水淹死了。退了房間,走到樓下,發現洗頭店還沒有開門。手機突然響起,那頭說:你的碟好了。


    (23)


    米旗心想還是盜版速度快講信用。很快就取到了六百多張碟片,當務之急是把它們賣掉。當然不能賣給零售店,隻能自己設攤,精裝的可以賣一張二十,這樣就有一萬二千塊錢。明顯不能去小學賣的,但也不能去大學賣,大學生厚顏無恥,可以一百多人聚集在一起看一張毛片,所以不能走量,掂量著隻能賣給高中生。到了高中門口,試探了一下,賣了十張,都是作為饋贈學生會領導的禮品。米旗心想這樣還是不行,除非有排隊搶購的出現,要不然出貨太慢了。等貨出完,差不多自己吃住的花完了。米旗暗自有點著急辜負了大麥的期望,當時光想著倒騰毛片回報率高了。沒想到這行業的回報率要建立在回頭率的基礎上。米旗不由感歎,上天啊,請給我一個傻逼把這些碟全部買去吧。


    剛許完願,過來一個中年男子,問:你這裏一共有多少張?


    米旗說:六百多張。


    男子說:多少錢一張?


    米旗假裝漫不經心道:二十。


    男子說:太貴了。


    米旗說:這都是正版的,你看,友誼兄弟的。精裝。送禮最合適。


    男子說:我全要你給多少錢?


    米旗說:十九。


    男子不屑道:你不要以為我不了解你這個行業,你這成本也就十五一張。


    米旗說:但我這風險也太大了啊,一張賺你四塊錢。抓進去罰款多少你知道吧,三萬,全靠兩條腿跑得快。


    男子說:胡說,我就是公安局的,最後也就罰五千放人了,一看你就沒被抓進去過,年輕人。


    米旗說:那大爺你現在做生意了,你也知道做生意不容易,我就給你成本價了。


    男子說:好,十五。


    米旗說:還是做這個賺錢,你能賣到三十一張。


    男子驕傲道:哪啊,我這是兼職,告訴你內部消息,最近大掃蕩三個月迎接全國文明城市。


    米旗說:喔,這樣,那你直接去做碟的廠裏就行了,你不是有道嗎,幹嗎到我這裏來買啊,那裏多便宜。


    男子說:操,被我們頭封了,我的頭托人訂了幾千張,然後自己就把那封了。說罷抬手看一看表,說:估計現在已經行動了,行動了,你別嫌少,你非得賣給我,其實我們一早就掌握了你的行蹤,你不給我我扣了你的貨。給你八千,我說太多了,你快走。


    米旗一頭霧水收了錢,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世界太莫名其妙,必須到一個現實的地方,比如秦藝那裏去緩一緩。米旗走在正午的街道上,樹葉片片落下。他唱到:


    無論我在天涯海角


    是否你也會一樣的想起我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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