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道:“當時,公子就是在這裏失了蹤跡的。”


    左菱舟這才反應過來,這怕是到了顧玄棠受傷的地方了。她四下環顧了一下,隻見這邊群山環繞,地勢頗高,獨一條河流湍急而下,想來這就是晉江了。


    “晉江,源出滄瀾山北麓,流經杏花村、九彎山、玉林溝,以杏花村為上遊,九彎山為中遊,玉林溝為下遊,若是從這裏漂流而下,不受阻攔,倒是極有可能到達九彎山。”左菱舟輕聲道,如此看來,顧玄棠運氣倒真是極好,杏花村與九彎山雖然間隔不遠,但即使這樣飄下去也需一兩個時辰,他竟然沒有出事。左菱舟一時竟不知該感歎他福大命大,還是吉人自有天相。


    顧玄棠在晉江邊緣站了一會兒,也沒說話,良久才道,“走罷。”


    幾人複又折返了回去。


    馬車再次上路,顧玄棠又開始看起書來。左菱舟坐在車上,卻是不知為何有些心慌。她低著頭,手中的書隨著馬車的行進慢慢翻頁。顧玄棠的身份還是不明,他的仇家也還是不知,現今又多了個紀連幽,紀連幽是什麽身份嗎?是誰托顧玄棠前來尋她?那個人又知不知道顧玄棠已經受傷?如若知道,他為何不來支援?如果不知,他又為何遲遲不知?


    這一切的一切宛如錯綜複雜的謎團一般困擾著左菱舟,讓她覺得前路未卜,心生不安,可即使明知如此,她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左菱舟在心裏默歎了口氣,暗暗祈禱道:希望這一路能順利吧。


    然而,上天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祈求,在他們出七寶後不久,他們就遇襲了。


    那日,他們剛從七寶離開,打算去橫鄔縣,因著天熱,兩人還買了兩把扇子用來扇風。


    左菱舟見顧玄棠一邊看著書還要一邊扇扇子,想著自己左右無事,遂十分殷勤的湊了過去,幫他扇了起來。


    顧玄棠感受到身邊的風飄過,抬眼看她,就見左菱舟正十分溫柔的給他扇著扇子,見他看了過來,還笑了起來。


    “表妹今天很是貼心嘛?”他道。


    左菱舟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子,隻是稍稍湊近了他些,看著他膝上的書,道:“左右我現在無事,不如幫你扇扇扇子,順道和你一起看書。”


    顧玄棠聞言,不動聲色的看了她會兒,卻也沒說什麽,低下頭繼續看書。


    他看起書來速度要比左菱舟快一些,左菱舟還沒看完,他就已經準備翻頁,急得左菱舟連忙撞了撞他,“我還沒看完呢。”


    顧玄棠隻好放慢速度等她,好在兩三頁之後,他就摸清了左菱舟的速度,配合她的速度翻看著。隻是,他看了看不知何時停下了扇扇子動作的左菱舟,左菱舟見他不遲遲不翻下一頁,隻盯著自己看,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臉,問道:“幹嘛看我啊,怎麽不翻頁了?”


    顧玄棠掀起一邊唇角,眼含笑意,語調溫柔,“表妹還記得自己給我是怎麽說的嗎?”他說完,瞬間收斂了笑意,冷哼了一聲,“幫我扇扇子,順道和我看書?我看是我幫你翻書,順道和你一起看書吧?”


    左菱舟聞言,當下有些尷尬,隻能哈哈哈的幹笑著,討好道:“怎麽會,這不是一時忘了,忘了。”邊說,邊又給他扇了起來,“這個風可以嗎?大不大,涼不涼快?表哥你覺得合適嗎?”


    顧玄棠皮笑肉不笑,正想說什麽,卻發現車突然停了,他有些疑惑,自己並沒有交代顧一在這會兒停車,正準備開口詢問,就隻聽馬車外有兵刃相接的聲音傳來。


    顧玄棠霎時變了臉色,扔下書,從暗格裏拿了兵器,給左菱舟說了句,“不要出來。”便掀了簾子探身出去。


    左菱舟聞言,剛說了句,“小心。”就隻見簾子晃動,遮住了他的身影。


    她的心跳得飛快,卻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準備從剛剛顧玄棠拿出兵器的暗格給自己也拿一把兵器,然而,就在她彎下腰去拿兵器的瞬間,說時遲那時快,隻見銀光一閃,一把刀直直從馬車外刺進,“嘭”的一聲,刺穿了整個車壁,直接插在了車壁之上,左菱舟甚至來不及反應,隻是在聽見聲響的那一刻條件反射的壓低了身子,整個人趴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那把刀就那麽明晃晃的插在車壁上,插在顧玄棠剛剛靠著的位置。左菱舟隻覺得心都要停了,緩了一會兒,才拿著兵器坐起來,她這會兒不敢再靠著車壁坐著,索性坐在了中間,雙手顫抖的握著刀。


    左菱舟聽見車外不斷有兵刃相接的聲音傳來,一顆心七上八下,想掀開簾子看看,卻怕暴露了自己,隻好按捺著好奇,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自穿越至今,一直沒出過九彎山,沒招惹過什麽人,那麽這批人隻能是衝著顧玄棠來的,那麽,就很有可能是之前傷了他的人,或者那個想殺他的幕後凶手派來的第二波人。當初顧玄棠受了傷,一路順著晉江漂流而下,來到了九彎山,被她所救。而後一直在九彎山休養。在這段時間裏,顧一沒有找到他,那些傷他的人也沒有找來,若說是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那麽他們也該順著晉江一路往下,在九彎山與玉林溝進行搜查,可九彎山卻一直都沒有外人進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人沒法到達九彎山。而那些人之所以沒法到達九彎山,要麽是受了傷,要麽是死了,顧一或許是也受了傷,或許是害怕自己貿然前往,反而誘敵深入,所以也沒有出現。


    如此一來,那個幕後凶手,唯一能確定的便是,若是顧玄棠還活著,他想要回京,他就一定會離開七寶一路北上。他們之前從七寶離開去莫城,是因為左菱舟的私事,故此是朝東出發,並不在回京的路上,所以沒有遇襲。可現下他們要去橫鄔縣,卻是修正了方向,一路朝著京城,這才正中下懷,遭遇了埋伏。


    左菱舟幾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把一切理了清楚,她的雙眼和雙耳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可這並不能阻擋她拿著刀的手顫抖,她這時才有了真實感,直接而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是走上了一條多麽危險的路,隻是剛出七寶就這樣,之後,還指不定是怎樣呢?


    她的心裏有千萬種思想在此刻發酵,卻都被她一一壓了下去,隻是繃緊了神經,注意著馬車四周的動靜。


    沒一會兒,兵刃相交聲停止了,左菱舟一顆心瞬間揪了起來,這是結束了?誰贏了?是顧玄棠嗎?


    她正想著,就見簾子被一隻手掀起,那張自己熟悉的英俊好看的臉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不覺睜大了雙眼,微微張開了嘴巴,卻是沒有發出聲音。


    顧玄棠一掀開簾子,就看到她坐在中間,雙手握著一把刀,她握的很緊,指關節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明顯的泛出些白色來,見他出現,她本來還飄忽的眼神霎時綻放出光彩與驚喜,整個眼睛都因為承載了過分的喜悅而渲染的眉目更加靚麗,她幾乎是抑製不住的櫻唇輕啟,卻是沒有說出什麽,複又慢慢闔上,眼裏流出一些珍惜與難過來。


    “沒事了,”顧玄棠安撫道:“都結束了。”


    左菱舟點了點頭,愣了會兒,才把手裏的刀放回去,她這時候才注意到,那把插在車壁上的刀,已經不見了。


    “什麽情況?”她問道。


    顧玄棠依舊在之前的地方坐好,左菱舟看著他身後不到一指的距離就是方才被插壞的車壁,隻覺得心有餘悸,不覺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你往這邊來,別坐那塊兒。”


    顧玄棠略一思索就知道她這是被剛剛的事情給嚇到了,這會兒還沒緩過去,便也不多話,順著她的心意坐到了她身邊。


    “遇到了埋伏,不過人不多,隻來了三個,顧一身手很好,我也有自保的能力,故此沒什麽事。”


    “那他們現在呢?逃了還是……?”她停頓了下,沒把死了那兩個字說出口。


    顧玄棠卻是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死了。”


    左菱舟一時有些不知道自己內心什麽滋味,她既覺得這是應該,隻有人死了,才不會再追殺他們,不會回去通風報信,可卻又有些抑製不住的難過與害怕,她竟然,有一天,離死亡這麽接近。


    說到底,她也才18歲,若是按照正常軌跡,沒有穿越,這會兒還應該坐在教室裏潛心苦讀備戰高考,為考入一所理想的大學起早貪黑,與漫無邊際的試卷作鬥爭。死亡,尤其是自己身邊的人親手殺人,這種事情對她而言,實在太過遙遠與不切實際。


    隻是,她偏偏穿越了,偏偏和顧玄棠一起離開了,偏偏在這個時間,親身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她眨了眨眼,把心裏的害怕與恐懼壓了下去。


    顧玄棠見她低著頭不說話,就知道今日的事情,對她的衝擊還是有些過於嚴重,也是,像她這樣的姑娘,本身年紀就小,又一直長在山裏,一個王二鵬就足以讓她提心吊膽,更何況是這樣的直麵生死。


    他想到這兒,一時又想起他們剛剛離開九彎山時,自己在七寶鎮客棧裏想過給她找個地方,妥善安置,沒必要讓她和自己一起赴險。可是這會兒,他卻已經不想就這麽隨意的把她妥善安置了,他已經帶著她走了這麽久,走了這麽長的路,就不想在這個時候,把她放下。況且,他不是也沒有讓她出事麽,既然現在沒有,那麽,以後,就也不會有。


    隻是,他看著左菱舟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像是清晨附著在嫩葉上的晨露一般,輕輕的滴落,緩緩的眨了一下,不知道,她現在的想法,又是如何?


    “害怕了?”他問。


    左菱舟搖頭,未幾,卻又點了點頭,將目光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認道,“還是挺害怕的。”


    顧玄棠笑了笑,溫柔的安慰她,“沒事的,放心。”


    左菱舟“嗯”了一聲,聲音很輕,她似乎嫌信心不足,又很堅定的加大音量“嗯”了一聲。


    她的情緒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情緒恢複了,就又接著之前的對話問了下去,“他們有說什麽嗎?”


    “沒有。”顧玄棠的音調很平緩,“他們嘴裏藏了毒,顧一剛剛抓住,就直接咬毒自盡了。”


    左菱舟皺眉,這種操作,她之前看電視的時候倒是見到過,能訓練出這麽一批盡忠職守的死士之人,一般都大有來頭。


    她想到這兒,隻覺得自己真的是上了一艘賊船,也不知道這會兒要是跳船逃走,能不能給自己留條生路。其實認真想起來,她留在顧玄棠身邊也沒什麽用,自己既不能文又不能武,隻能勉強的保證不作死去送人頭,不拖他後腿,根本對顧玄棠沒什麽幫助。


    可是,她轉頭去看向顧玄棠,顧玄棠看著她這打量的眼神,稍稍蹙了蹙眉,左菱舟也不收斂,甚至還歪了歪頭去看他,最後,才慢慢低下頭,忍不住在心裏長歎一聲,她要是能走,早就走了,雖說之前沒遇到過這種襲擊,可她也是想到了的,卻還是依然義無反顧的和他一起上了路。說白了還不就是舍不得嘛。她和顧玄棠都相處這麽久了,這一路上,一個車廂裏,一直都是兩個人,她要是走了,留他一個,那他該多麽寂寞,這多不好……


    “表哥。”她轉頭看向顧玄棠。


    顧玄棠挑眉,“嗯?”


    左菱舟一臉沉重,雙唇微抿,顧玄棠看著她這幅神情,不覺收斂了身上的散漫,慢慢認真了起來。


    然後,他就聽見左菱舟道:“你得罪的,肯定是個大人物啊!”


    顧玄棠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就隻見左菱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臉悲痛,顧玄棠不知為何,莫名覺得這個情景有點眼熟。就在他思考的間隙,左菱舟沉重而嚴肅的開口了,她說:“表哥,妹妹我可是用生命在陪你,你可一定要記得我的好,將來切記不能忘了你我的情誼!表哥,人生最需要銘記的六字箴言你知道是什麽嗎?”


    嗬,顧玄棠瞬間反應了過來,可不眼熟麽,他當時剛醒來,麵對的可不就是這麽一副場景,左菱舟可不就是這麽抓著他的手一臉悲切的問他,‘表哥你忘了嗎?我是你妹妹啊!’他想到這兒,隻恨不得時光倒流,重回當日,他一定在聽到後當場給左菱舟“啪啪”鼓掌,誇道:厲害啊!表妹你可真是反應機敏,神情自然,那些戲台上唱戲的,都未必能有你這般的生動演出與情真意切!隻在這麽一個小山村裏待著,可真是委屈了你的才華與表演功底了!


    於是,顧玄棠低下頭,很配合的問道:“是什麽?”


    左菱舟握緊了他的手腕,一字一頓,語調清晰,“苟富貴,勿相忘!”


    顧玄棠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他看著左菱舟臉上的嚴肅認真,很是溫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表妹,你身上的衣服是誰給你的?”


    “你啊。”


    “那你佩戴的首飾呢?”


    “也是你啊。”


    “那你這幾日吃飯菜呢?”


    “還是你啊。”


    “所以,”顧玄棠按住她的肩膀,湊近她,直視著她的眼睛,“我便是沒有富貴,也不會委屈你的。”


    左菱舟隻覺得霎時心如擂鼓,噗通噗通,她看著顧玄棠的眼睛在自己的視線中愈發明顯,黑白分明的眼中因帶了些笑意而顯得多情又溫柔,宛如春風吹過,落下絲絲雨絲,又如波光晃動,帶起點點漣漪。她一時有些怔忪,良久,才慢慢垂下眼去,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慢慢坐好。


    顧玄棠看她難得的害羞起來,也就沒再有所動作,隻是目光觸及到她的手,才突然想到,似乎自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固執的把手從左菱舟手裏抽走兩次後,她就再也沒有握過自己的手了,不是牽著衣袖,就是握著手腕。他放低了眼神,默默的看著對方此時交握在一起的雙手,那是很漂亮的一雙手,白皙細膩,手指纖長,看起來十分柔軟,顧玄棠不知為何,竟一時,有些懷念它的觸感。等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迅速收回了視線,故作掩飾的伸手拿了一本書過來,很快的翻閱著。


    第三十二章


    隔了好一會兒,左菱舟才終於再次開口,問道:“那我們還要去找紀連幽嗎?”


    “自然。”


    “可是,這樣的話,不是也把她卷入了危險中嗎?”左菱舟輕聲道。


    顧玄棠聞言,將屈起的手指放在了書頁上,抬頭看她,就見她目光澄澈,眼裏有些不忍。


    “萬一她出事了,那我們不就是罪魁禍首嗎?”


    “可若是我們不去找她,她便會被賣了,若是賣給人為奴為妾,這都還好,若是被賣到什麽煙花之地,那個時候,你不是也會同樣覺得愧疚嗎?”


    左菱舟一下沒了話語,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


    顧玄棠見她瞬間蔫了下去,像夏日裏沒了水分的果實,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不由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麽擔心,她的年歲應該和你差不多,有自己做決定的能力,我們去找她,去救她出來,她若是願與我們一道,那自然最好;她若是不願意與我們一道,我也不能逼著她上路。這一切的決定權,都在她手裏不是嗎?”


    “你會告訴她,這一路可能會遇險嗎?”左菱舟問。


    顧玄棠輕笑了一下,“便是我不說,你也會告訴她,我總不能捂著你的嘴,不讓你說話吧。”


    左菱舟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卻又因他這話裏隱約流露的遷就與寵溺而有些開心,默默靠近了他些,語調輕柔道:“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隻是,你我都不是什麽心狠的人,這種事情,還是要提前說清楚的。”


    顧玄棠沒有說話,隻是眼裏的笑意未褪,他看著左菱舟,心道,那隻是你。不過,他向來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上和她爭執,於他而言,說與不說,都無所謂,那麽,左菱舟心軟,她想提前告訴紀連幽這一路的危險,那便告訴吧。


    況且,顧玄棠想了想,並不覺得紀連幽還有什麽後路。她的繼母賣了她,她若是聰明,便知道自己如今回去,日後的日子也定不好過。而根據杏花村那幾個婦人所言,她的繼母一直對她都不是很好,她若是還有其他親戚可以投靠,也早就該離開了。他此番前去贖她出來,正是她空落落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便是左菱舟心軟給她些錢財,也隻能夠她暫時零用,無法生存。


    所以,她並沒有什麽退路,隻能往前。這個時候,跟著他們一起進京,雖說有些風險,卻也是她最好的選擇。畢竟,隻要成功到達,等著她的就將是自己的親人與安寧。


    左菱舟當然不知道她身邊的人此時早已經在心裏盤算好了一切,隻覺得顧玄棠對她真的是十分遷就與照顧,遂又拿起來扇子,給他扇了起來,“我給你扇扇子,順道和你一起看書吧。”


    “不是我給你翻書,順道陪小姐讀書?”顧玄棠打趣她。


    左菱舟“哎呀”了一聲,“別這麽斤斤計較嘛表哥,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妹妹呢。”


    顧玄棠掀了掀唇角,“最疼愛的妹妹?這我怎麽不知道?”


    左菱舟就衝他眨巴著眼睛賣萌,“難道不是嗎?”


    顧玄棠無奈,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再次低下頭去看書,左菱舟見他沒反駁,心裏莫名有些開心,湊過去和他一起看了起來。


    “你光想著紀連幽了,你自己不也害怕嗎?不擔心自己出事?”看著看著,左菱舟就聽見顧玄棠漫不經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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