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盤子賠率很高,1兩銀子起注,許多人囊中羞澀,加之擔心有貓膩,至今沒什麽人參與。


    倒是賭最高射幾環的那一盤非常熱鬧,許多好賭的人已積極參與好幾輪了。


    許多人不等祝南風拉弓,就擠到賭桌前下注了:


    “這小胳膊小腿的,我賭她根本射不到靶子。”


    “哈哈,脫靶,我也押注脫靶。”


    “我押10個銅錢,她10箭都射不到靶子哈哈。”


    “……”祝南風拉弓的手突然收了回來,轉頭問體麵壯漢:


    “請問您怎麽稱呼?”


    “鄙姓張。”張壯漢微笑頷首。


    “張先生。”祝南風禮貌道。


    “不敢。”


    “張先生,現在的比試方法,要贏擂主實在很難。不知能不能改變一點規則?”南風站在圈中,身姿始終筆直,講話時聲音雖然不很大,但吐字清晰,顯得很優雅好看。


    遠處坐在房頂的紀尋本來很不開心——


    之前隻有他一個人居高臨下,現在四周坐在樹上的、坐在牆上的人比比皆是,顯得他很不特別。


    但此刻瞧見祝南風鶴立雞群的樣子,忍不住翹起腳腳,姿態逐漸囂張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她會不會射箭,但寵物是人群中最好看的,也很值得驕傲。


    可圍觀人群們關注的重點,卻不僅是祝南風的好看。


    許多人直接起哄大笑起來:


    “就說不行吧,認輸嘛!要不下來吧,別上去丟人現眼。”


    “是啊,改什麽規則啊,不行就是不行啦!”


    “哈哈哈,要怎麽改規則啊?叫一聲好哥哥,算你贏嗎?”


    “哈哈哈啊哈……”


    祝南風聽著四周嘈雜惡意的聲音,氣的手發抖。


    她梗直了脖子,盡量讓自己不去瞪其他人,隻僵著臉盯著張壯漢,等他的答複。


    “姑娘想怎麽改呢?”張壯漢明明長的又粗又莽,講話和姿勢卻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四周喧囂也在此刻稍微靜了一點,大家憋著勁兒,準備等祝南風說完話再嘲笑她。


    “將距離再拉長八步。”她說道。


    張壯漢愣了下,見祝南風一本正經,挑眉道:“拉遠?”


    居然不是拉近?


    “妹妹,你箭莫不是要飛出去一半距離就掉地上了?哈哈哈哈……”有嗓門高的人突然來了一嗓子。


    四周一陣哄笑。


    祝南風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朝著張壯漢點了點頭。


    “……這當然可以。”張壯漢與站在邊上的守擂者對視一眼,見對方點頭,才應了下來。


    他臉上雖掛著笑,眼神卻也染上戲謔。


    顯然他根本沒有跟祝南風認真,完全是抱著娛樂大眾的心態在配合她。


    祝南風也不在乎他的真實想法,隻要他答應就行。


    那守擂者既然選擇是18米左右的距離,那應該就是他最順手的距離了。


    祝南風將距離擴遠到25米左右,不僅是她順手的距離,應該也是守擂者不太順手的距離,這樣拉開點差距,才可能取得勝利。


    不然就算她打的很好,恐怕也可能與他平手。


    要賺那錠金,她就得想辦法讓局麵對自己最有利。


    “好。”祝南風頷首後,不二話走到射擊點,甩了甩手臂,簡單熱了下身,便拉開自己的弓。


    她的弓雖不是大型比賽那種複合弓,卻也是一把競賽級的三角弓。


    弓片、弓弰、握把、出箭點、下弦狀態等指標都是絕佳的,花了她三千大洋呢。


    南風試弓時,張壯漢命人將靶子放遠到祝南風指定的距離位置。


    守擂者站在祝南風身邊,朝著靶子看了看,眯了眯眼,似乎覺得沒問題,便又好整以暇的站在了一邊。


    當祝南風將弓拉滿,四周的討論聲又大了起來。


    “她居然能拉滿誒。”


    “說不定她那把弓特別軟,根本沒勁兒呢。”


    “倒也是,她的弓好像跟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樣,有點細啊。”


    “你身上還有多少錢?借我5個銅錢。”


    “死去,最多借你一個。”


    雖然祝南風將弓拉滿,但並沒能改變她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


    許多之前沒有下注的人,瞧見祝南風這個‘弱逼’上場,都躍躍欲試起來——


    保贏。


    還是可以賭一次試試的。


    大多數人都將錢押在她十箭全部脫靶上,還有的人賭她打個一環兩環——


    畢竟人也有運氣好的時候。


    方才還有點閑的書案,這會兒忙的不可開交。


    祝南風拉完弓,轉頭等待大家下注結束,卻越看越氣。


    咬咬牙,她掏出手裏僅剩的1兩白銀和6個銅錢,走到書案前,將錢往桌上一拍,道:


    “全押祝南風贏。”


    排隊押注的人和案前坐著的文書都愣住了,大家抬頭看她一副負氣賭徒模樣,都有些吃驚。


    地球現代白銀雖然不值錢,但異界卻由於白銀礦藏少,價格隻比黃金低一點。


    祝南風押的這1兩白銀,可供許多人家吃上小半年了。


    “這位姑娘,你不賭,輸了最多輸個臉麵。賭的話,可就裏子麵子都沒了。”正在押注她最多中一環的人,語重心長道。


    祝南風連給個眼神都懶得,她一言不發,顯示著自己主意已定。


    勸她的人訕訕一笑,按完自己的手印,轉身站到了一邊。


    轉頭時,這人冷冷扯唇,眼中盡是嘲弄,甚至還低頭在她腰臀上掃了眼,姿態很是不敬。


    這時突然從人群中伸出一隻手,將眼神猥瑣的男人推到一邊,隨即啪一聲,將半截拇指那麽大的金石頭拍在桌上,接著又拍出兩顆銀粒子。


    祝南風和所有人聽到這動靜,瞠目看過來時,便聽這人大聲道:


    “全部押祝南風贏。”


    說話的,正是祝南風因心虛而一直躲著的謝殊雲謝四公子。


    “……”祝南風。


    謝殊雲這……


    他這行為,看起來可不像是自認被她坑了的人會有的。


    謝殊雲見她看過來,開心的朝她眨了眨眼。


    “……”她默了會兒,見場合不對,到底什麽都沒問。


    圍觀的人靜了幾息,又炸開鍋。


    許多下完注的人開始有點心慌——


    那不是謝四公子嘛,出了名的狡猾,從來沒吃過虧上過當,沒把握的賭也從不參與。


    他怎麽拿出這麽些錢,賭這個女的贏啊?


    難道這女的雖然看起來瘦雞一樣,其實廣袖長袍下,是肌肉虯結的身體?


    不太像啊……


    而還沒下注的、想賭祝南風箭箭脫靶的人,也猶豫起來——


    謝四公子突然橫插一腳是怎麽回事?


    他認識那女的不成?


    那女的臉很生啊,其他城來的大人物?


    怎麽從沒聽說過很厲害的女俠呀?


    “我會讓你贏的。”祝南風盯了謝殊雲一會兒,突然展顏而笑。


    謝殊雲有些激動,他拍出去的黃金白銀不多,正好是他這陣子的零花錢,賭輸了也就是半個月左右時間不能大手大腳大吃大喝而已。


    他的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這錢投出去,就是為了博得祝南風好感的——


    隻要交下祝南風這個朋友,他就是賺的。


    在謝殊雲看來,祝南風當然不是奸商,他覺得她簡直是做慈善的。


    買那舉世獨一無二的寶貝,他隻出了兩塊玉一錠金。


    要知道他轉手賣給自家大哥,可就輕鬆賺了一大筆呢。


    聽著她這句話,他知道自己結交她的行為奏效了,心滿意足點頭道:


    “我相信你。”


    輸了也沒事,咱們繼續做生意嘛!


    謝四笑吟吟望著祝南風,一副胸有成竹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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