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媽看著眼前淡定自若的人,一時間竟被阿楚的氣勢嚇到,愣了愣,轉身便走出了院子。


    “夫人,今日這大娘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平日裏老奴聲音一大,她就乖乖地給了,如今看起來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身邊的丫鬟也換了個膽兒大的,也不再哭哭啼啼了,好生奇怪。”


    “變了個人?能怎麽變?怕不是被鬼附身了!”王氏笑著說道:“她那個娘費盡心思把她養成那副風吹就倒的樣子,要是有點什麽意外,她娘可不得氣死了?”


    “依我看,說不定就是大夫人教的!”王媽媽緊張兮兮地說道:“大娘子還說要您把管家大權給她呢!肯定是大夫人不想讓您在侯府做大!”


    “管家大權,誰愛要誰拿去!以為我想管啊,這麽一大家子,空掛著個侯府的名頭,沒點實權,連外頭的地痞流氓都敢找我們麻煩。我辛辛苦苦才讓一家人吃得飽穿得暖,她們母女倆做了什麽?一個隻知道躲在佛寺哭,一個隻知道追著男人跑。如今倒是想要管家了,你讓她來管啊!”


    “這可不行,這個侯府是少爺的,再怎麽不濟,等少爺襲了侯位就會好了。”王媽媽勸道。


    “襲侯位?拿什麽襲侯位?如今沒了老侯爺和侯爺,家中無人,阿元還小,又沒有建功立業,憑皇家對咱們夏家的態度,怕是不容易啊!”


    “總歸皇上沒有撤了咱們侯府的爵位,老侯爺和侯爺以前立了那數不清的功勞,皇上說不定會念著他們的好,沒準等少爺長大了,就有指望了!”


    “媽媽,我其實沒指望那麽多。”王氏歎道:“當初我嫁入侯府時,便感歎這侯府有潑天的富貴,感歎過後,又覺得那樣的富貴不真實,老夫人還說我小家子氣,比不得姐姐的出身,所以才東想西想。的確我就是小地方來的,父親也是白手起家的商人,做的小本生意,我習慣靠自己的雙手過日子,不去想那些個虛名。實話跟你說,我覺得現在挺好的,踏實!唯一擔心的,就是阿元。”


    “是啊,少年年紀還小,卻要經曆這些打擊。以前京城的公子哥哪個不巴結他,如今卻一個個看不起他。唉,老奴看著少爺都心疼!所以,夫人,您還是不要對少爺那麽嚴厲了,他還是個孩子呢!”


    王氏搖了搖頭,說道:“不嚴厲不行啊!阿元不比我們,他是府裏唯一的男人,肩上有責任,他的未來還有許許多多的變化,而現在也沒人幫得上他了。以前有他老子護著他我不擔心,現在我若不將他好逸惡勞的性子改過來,將來他會吃虧的!”


    正說著,管家劉老爹匆匆地跑來,“夫人,不好了,剛才小關托人傳話回來,說少爺被人扣下,還挨了打!”


    “什麽?人在哪?”王氏急忙問道。


    “在……在怡春園。”劉老爹補充道:“是東陽街上的戲園子。”


    “這個混小子!”王氏一怒之下摔了杯子,但還是匆匆忙忙地跟管家一起去了戲園子。


    東陽街是京城極為熱鬧的一條街,連著就有好幾家有名氣的戲園子,來這兒消遣的一般也都是有點錢的人家。以前夏家還未出事的時候,都是直接點這兒最有名的戲班子到府裏唱,如今卻是許久沒有聽過戲了。


    夏澤元小時候就愛玩鬧,愛學那些戲子,自己圖個大花臉就咿咿呀呀地唱,被王氏發現教訓過幾次都沒用,加之老夫人吳氏又寵著,時常還替他瞞著。


    到了戲園子,果真見夏澤元穿著件戲袍,臉上還塗著濃妝,要不他的貼身跟班小關正護著他,王氏還不一定認得出來。


    “喲,夏澤元,你老娘也來看戲了,還不去迎接?”一個手執扇子的公子哥踹了夏澤元一腳笑嘻嘻地說道。


    夏澤元抬頭看見王氏果然來了,轉過身就要跑,被另一個公子哥扯住了衣領,罵道:“你弄壞了我的衣服還想跑?正好你老娘來了,看她是要銀子還是要兒子。要是要兒子,那就賠我一百兩!要是要銀子,那你就從我褲襠下邊鑽過去,再給我磕三個響頭叫三聲爺爺,我就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不追究了!”


    “張有餘,你太過分了!你也別得意,現在我家出了事,你便如此欺辱我,難保哪天你張家就不會出事,到時候也有人笑著看你哭!”


    “哎呦,倒是夠伶牙俐齒的,不當戲子可惜了!”姓張的公子哥諷刺道,其他的公子哥也都跟著笑起來。


    “夏澤元,你給我過來!”王氏氣衝衝地過去將夏澤元拉到自己身邊,說道:“張公子說話不要太過分,誰家還攤不上個事兒,今日我們夏家最壞也就如此了,哪知來日各位的下場又會如何!我家阿元倒黴,瞎眼的碰上黑心的,衣服我們賠,王媽媽回家拿銀子去!”


    “夫人,這一百兩……”王媽媽為難地看著王氏。


    王氏對她使了個眼色,說道:“今日你不是正好去錢莊去了銀子麽。”


    王媽媽明白過來,跑回夏府便直接去了夏幼楚的院子裏。


    “大娘子,大娘子!趕緊的,趕緊的,給我一百兩!”王媽媽衝進院子大喊道。


    “你怎麽說話的,合該娘子就該給你銀子?”水花擋在王媽媽麵前,將她推得倒退了兩步。


    “大娘子,今兒你必須給,不然不然……”


    “不然怎樣?”阿楚走過來問道。


    王媽媽見阿楚過去,突然臉色一變,“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著磕了幾個響頭,說道:“求娘子救救少爺!”


    王媽媽和阿楚趕到戲園子的時候,王氏已經帶著夏澤元出來了。


    “夫人,老奴帶銀子來了。”


    王氏看著王媽媽紅了一片的額頭,冷笑著對阿楚說道:“都說血濃於水,這嫡親的姐弟還比不上一個下人!若不是昭陽公主護衛及時趕到替我們解了圍,恐怕咱們侯府的臉就真的丟光了,平時口口聲聲地說要維護侯府的臉麵,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阿楚知道王氏怒從何來,打量了夏澤元身後也穿著戲服的昭陽公主一眼,說道:“解圍?那可不見得。”


    “你什麽意思,有話直說,別陰陽怪氣的!”


    “二娘何不再等等我這一百兩銀子,雖然公主的護衛為你們解了圍,但是這事估計也瞞不住了,宮裏的人要是知道公主和阿元一起到戲園子裏胡鬧,還差點被人打了,你們說,他們會怪誰呢?”


    “你們放心,父皇最寵愛我了,我絕對不會讓他怪罪阿元的!”昭陽公主年歲不大,一副孩子氣的模樣。


    就是因為你受寵才更危險。阿楚在心裏說道。


    王氏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對阿楚說道:“你那一百兩銀子先給我,我買點禮品,托人送到陳大人府上,托他們向皇後娘娘說說情。”


    “一百兩買不了什麽,我那兒有一套上好的翡翠頭麵,讓王媽媽去找素紅要吧。”阿楚說道。


    王氏狐疑地看了阿楚一眼,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有這麽好心?”


    “當然沒有!”阿楚笑著拽過夏澤元,“我有事找阿元幫忙,他跟我走。”


    “不行!他在外麵胡鬧我還沒罰他呢!”


    “姐……”夏澤元可憐兮兮地看著阿楚。


    “放心,我待會兒就帶他回去跪祠堂、抄書、負荊請罪!”


    王氏對夏幼楚的改變感到十分奇怪,但是心裏急著去陳家賠罪,便隻好匆匆地走了。


    “姐,你要我幫你什麽忙?”夏澤元問道。


    “先不說這個,我幫你脫身,你怎麽報答我?”


    “請你下館子,德陽樓,怎麽樣?”


    “我也要去!”一旁的昭陽公主興奮地說道:“那兒的烤鴨最好吃了!”


    “好,我請你吃一整隻,再打包一隻回去!”夏澤元立馬笑著說道。


    “公主,還是回宮吧,皇後娘娘會擔心的。”一旁的護衛勸道。


    阿楚看著逐漸靠攏過來的護衛,心知這昭陽公主就算不回去也會被強行帶回去,“公主還是回去吧,我找阿元有點事。”


    昭陽公主大概也知道沒辦法,依依不舍地說道:“那好,我下次再來找你們玩!”


    阿楚無奈地笑了笑,隻好帶著夏澤元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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