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行腳客棧前,一輛黑色的馬車在門前穩穩地停下,一位身穿深色華服的中年男子從馬車上走下來,小二連忙過去接過男子隨從手中的韁繩,點頭哈腰地請男子一行人進店。


    到了店裏,眾人才看清男子的模樣。溫文爾雅、氣度不凡,睿智而內斂,雖然十分低調卻讓人忍不住多看上兩眼。


    店內有人認識該男子,便小聲說道:“這是八王爺,先帝的第八個兒子,當今皇帝的親弟弟!就是人稱八賢王的誠王爺,看樣子他剛從封地回來,不過聽傳聞說,當今聖上身子不好,有意請誠王回來助他一臂之力。”


    “皇家的事我們可不敢多打聽,還是說說近日城裏發生那幾件事吧!”


    “什麽幾件事啊,說起來就是一件事!不過是和將軍府沈家、兵部尚書府謝家,以及安定侯府夏家都有關係。”一人邊吃著碟子裏所剩不多的花生米邊說道。


    “哎,你知道的夠清楚啊,快和我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城裏流傳的版本很多,都說的不清不楚的,那沈將軍的兒子到底生下來沒有?一個還是兩個啊?”


    先前說話的人用眼睛瞄了瞄自己麵前的碟子,眾人連忙把自己的花生米遞到他麵前,又有人給他把酒水滿上,那人才滿意地開口說道:“我跟你們說,我七姑奶奶家的的外甥的女兒嫁給了謝府的一個管事,她的女兒又和謝府嫁出去的小姐的陪嫁有些關係……”


    “這怎麽又扯到了你七姑奶奶、謝家小姐身上去了,亂七八糟的……”


    “別急,我告訴你們,這次的事件主角就是這位謝家小姐。當年沈將軍轟轟烈烈的過往就不用我多說了吧,那些故事中不是有個寧願拋棄榮華富貴也要與沈將軍長相廝守,後來甚至以女子之身英勇上陣的官家小姐嗎?那官家小姐就是謝家的大娘子。”


    “原來是兵部尚書謝大人的女兒,難怪如此豪邁,頗有謝大人年輕時的雄風啊!”


    “沈將軍揚名軍中之後,謝大娘子就成了沈夫人,這也算是一個好結局,但是呢,不久前,沈將軍府大辦喜事為沈將軍納妾,你們還有印象吧?據說是因為沈夫人無子,才娶個小妾傳宗接代。不過我覺得那小妾肯定不一般,不然誰家納個妾會那樣大操大辦?”


    “哦,原來如此。”雖然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但是知道了沈夫人的事跡,眾人還是不免有些唏噓。


    “巧的是,那小妾懷孕時沈夫人也壞了身孕,這更加證實娶那小妾根本就不是為了傳宗接代,說不定就是沈將軍想換換口味!不過更巧的是,沈夫人還與那小妾一般早產了,那小妾早產,母子均安,沈夫人難產,一命嗚呼,孩子也沒保住!”


    “早產難產的,怎麽又惹上人命官司了?”


    “這就要牽扯到夏侯府了,聽說那夏侯府的娘子愛慕沈將軍已久,所以下了毒才導致沈夫人難產而死!”


    “嘖嘖!真是最毒婦人心啊!那夏家的娘子怎麽樣了?”


    “唉,說了不說皇室的事情,這有扯上皇室了,你們可知道這夏家娘子可是皇上賜了婚的,是未來的七皇子妃!”講話的人小心翼翼地往誠王的方向看了一眼,揮了揮手說道:“不說了不說了,想知道結果如何,自己到衙門口守著。聽說謝家到沈家討說法的時候失手將沈老太爺打死了,這會兒也鬧到衙門去了,這熱鬧,還有的瞧!”


    “他們說的是真的?”誠王問道。


    隨從立馬回答道:“啟稟王爺,屬下剛得到的消息,京城的確發生了一些事,但是可能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待屬下讓人去查清楚。”


    “夏家的娘子,皇兄把她賜婚給七皇子了?”誠王又問道。


    “是的,自從元洲城被攻破之後,夏家一蹶不振,若不是夏家和七皇子有婚約,大概連侯位都保不住。”


    誠王笑了笑,說道:“你說錯了,這侯位必須得保住,不然哪裏來的七皇子妃。這件事我們就不管了,不用去查。“


    “是,王爺。”隨從應下,掏出銀子丟給小二,便隨著誠王往城裏去了。


    京城的衙門裏,沈家人正和謝家人鬧得不可開交,因為涉及的都是官宦之家,所以此案已經上交了刑部,由刑部尚書親自審理。沈源和謝大人都被允許旁聽。


    “夏氏幼楚何在?”刑部尚書劉駿問道。


    “民女在。”阿楚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隻是行了禮,並沒有下跪。


    劉駿大概也考慮到了阿楚的身份,並沒有過多追究,隻是繼續問道:“沈家狀告你與沈夫人的丫環春杏互相勾結下毒謀害沈家夫人謝信芳以及她腹中胎兒,可有此事?”


    “啟稟大人,此事純屬汙蔑,我與沈夫人是好友,我為何要謀害她?而春杏是沈夫人的心腹侍女,為何要與我勾結?”


    “因為你愛慕沈將軍,求而不得,想害死沈夫人,取而代之,從而收買了沈夫人的侍女,是與不是?”


    “不是。”阿楚抬頭與劉大人對視。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狡辯!帶人證,呈上物證!”


    一隻變了色的烤鴨被端了上來,一個衙差拿出銀針插入其中,拔出來時銀針呈黑色。


    衙差又帶上來一個丫環,正是帶衙差去沈府指證阿楚的那個丫環,“奴婢綠荷,叩見青天大老爺,求大老爺為我們夫人做主,嚴懲凶手!”


    “啟稟大人,這烤鴨可不僅沈夫人一個人吃了,我與春杏都吃了,為何我們沒事?”阿楚反問道。


    “你與春杏勾結,自然事先服下了解藥,我們夫人沒有吃解藥,才會因毒發而導致難產!”綠荷氣憤填膺地指責道:“虧我們夫人對你那麽好,那麽信任你,你卻因為愛慕我們將軍而謀害夫人!”


    “打住,凡事都要講證據,這些有的沒的就不要說了,我也懶得浪費口舌跟你解釋。”阿楚說著,指著那隻烤鴨對綠荷說道:“這隻烤鴨在沈夫人生產時我們就沒有管它,它雖然是我帶來的,但接觸它的人很多,誰都有機會下毒!你說我下毒謀害沈夫人,我還說是你趁我們不注意,偷偷下了毒然後汙蔑我們!”


    丫環被阿楚突然的指證嚇了一跳,但很快鎮定下來,說道:“你胡說,明明就是你害了我們夫人!”


    “真是小鬼難纏,我懶得理你!”阿楚看向劉大人,說道:“大人,這隻烤鴨雖然是我做的,但是它離開過我的視線,且沒有人能證明,不是有人在事後下的毒,所以,烤鴨不能作為證物!”


    劉大人有些意外地看了阿楚一眼,說道:“即便它不能證明毒一定是你下的,但你依然有嫌疑!”


    阿楚微微一笑,說道:“我的確有嫌疑,這一點我不否認,但是有嫌疑的可不止我一個。”阿楚看向綠荷,“在沈夫人出事後,我和春杏都陪在沈夫人身邊,事態緊急,根本無心顧及其他,你既然對沈夫人那麽衷心,你為何不在?當時,你又去了哪裏?”


    “你去了哪裏?”劉大人忍不住順著阿楚的話問道。


    “我……我去了請將軍,夫人出了事,我想去通知將軍。”


    “不對,你在撒謊!”阿楚對跪在堂中的一種奴仆喊道:“柳枝,你說,你當時有沒有見過綠荷?”


    柳枝搖了搖頭說道:“綠荷在夫人開始喊肚子痛的時候就跑開了,奴婢以為她是去請將軍,但是奴婢一直都沒有見過她,知道官差和她一塊進來。”


    “聽清楚了,綠荷,柳枝根本就沒有見過你!”阿楚滿眼恨意地看向一旁的沈源,說道:“當時夫人下身開始滲血,穩婆一過來就說可能要提前生產,所以夫人才讓人去請你,可惜到最後夫人閉上眼睛,你都沒有過來!”


    沈源臉色變得慘白,臉上浮現痛苦之色。阿楚不再看他,繼續說道:“從沈夫人的院子去大院的路隻有一條,如果綠荷真的去了請沈將軍,不可能不和柳枝碰麵。而且柳枝不可能撒謊,因為必定有奴仆看到了柳枝!”


    “你怎麽說?”劉大人看向綠荷問道。


    “啟稟大人,奴婢看到夫人出了事,便懷疑夏娘子謀害夫人,所以便想去稟告將軍,但是聽說白姨娘也不舒服,怕將軍無暇分身,所以便直接報了案,卻沒想到還是去晚了,是奴婢沒用,沒能救得了夫人和小公子!”


    “真會狡辯啊,綠荷,你既然這麽關心你們家夫人和小公子,你怎麽不問問小公子去了哪兒?”


    “哪兒?”綠荷嚇了一跳,說道:“小公子沒保住,自然在……在……我不知道……”


    “沒保住胎兒,那麽我想問一下,胎兒到底生下來沒有,如果生下了又是被何人處理掉了?”阿楚說道:“我告訴你,你家夫人生下了小公子,而且小公子還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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