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嫌院子還是清冷了些,冬月又栽種了一些繡球花還有紫苑花,院子裏看起來不是那麽的單調了。


    這幾日方嬤嬤都在教她禮節規矩,因為以前學過,一舉一動都是丈量過的,非常完美,所以方嬤嬤並未過多苛責,眉眼間的陰鬱少了一些,隻不過她終究是平陽侯夫人的人,對阿諾算不上溫柔。


    入夜後,阿諾剛養完身子,但是她並沒有困意。


    她披了一件外衣,坐在梳妝台邊,上麵放了一張紙,筆墨還未幹,那是她上輩子發生過的事,她怕自己忘記,所以寫了下來。特別是事關虞彥歧的,她一件都不敢忘,雖然她提前預知了未來的事情,但也不能完全帶著虞彥歧規避,不過她有了七成的把握。


    默念了幾遍後,她才理順,最後掃了一眼便把紙張點燃,丟在香爐裏。


    冬月拿了一盒熏香過來,笑道:“姑娘,這是奴婢新買的曼陀羅香,聽說是從西域那邊傳過來的,味道獨特。”


    “換上吧。”阿諾點點頭。


    她麻利的掀開爐鼎的蓋子,把香放進去,又想著這幾天姑娘都悶在院子裏,有些擔心,便開口:“奴婢又聽說那華亭山的楓葉開了,有很多公子小姐都上那踏霜,您要不要去?”


    “正巧明天方嬤嬤讓我休息一日,如果天氣好,我們就一塊去吧。”阿諾沒有拒絕。


    第二日,秋雨還未停,窗外還下著蒙蒙的細雨,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方嬤嬤是過來人,她看了看天,道:“估摸著這雨還要下一個時辰。”


    阿諾便決定出門了,方嬤嬤也沒有多說什麽。


    秋杏怕她著涼,趕緊拿了一件淡色的披風給她披上,冬月早已把糕點茶水備好。


    華亭山距離她們的巷子比較遠,光坐馬車都要耗費一個多時辰,如果方嬤嬤沒有預估錯的話,等她們到華亭山的時候已經雨就停了。


    秋杏叫了一輛馬車。馬蹄踩著水窪一路慢悠悠地走過去。


    說起這華亭山,也有一段佳話,傳聞先帝與先皇後伉儷情深,恩愛如舊,而先皇後又特別喜歡楓葉,所以先帝與先皇後遊曆到華亭山的的時候,就專門命人在華亭山種遍楓樹,並相約每年的秋天都會過來看看。


    慢慢的,這華亭山的楓葉也成了京城的一絕,每到秋天,都會有不少的文人墨客過來遊玩,還留下來很多非常有名的詩句。


    前世的時候,阿諾並沒有過來過,現在想想,多多少少都有些遺憾。


    下了馬車後,阿諾就在秋杏的攙扶下踏上了石階,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金黃,石階修的很寬敞也很整齊,可以容納三輛馬車並行,但是馬車可上不了石階,往遠處看似乎永遠看不到盡頭。


    楓樹錯落有致地分布在石階的兩側,石階上濕漉漉的,雖然雨停了,但是這山間薄霧繚繞,給人一種好像踏進了仙境的錯覺。


    此時的華亭山遊人比較少,似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冒雨出門。


    秋杏擔心阿諾的身子吃不消,走了一炷香之後,她終於看到了不遠處的楓葉亭。


    楓葉亭的旁邊是一條長長的石廊,有些窄,外邊用鎖鏈連在一塊,鎖鏈外就是一片連著一片的楓葉,漫山遍野都是,絢麗極了。


    但是再絢麗也不及那石廊盡頭的那人。


    心裏麵說不上是什麽心情,大概就是……不虛此行吧。


    “冬月,你去車裏把糕點拿過來吧。”阿諾偏頭對著冬月道。


    冬月不疑有他,有秋杏在,她不怎麽擔心。


    “姑娘,您餓了麽?”秋杏問道。


    “你也跟上去吧。”阿諾又想把秋杏也給打發了。


    秋杏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驚訝地捂著嘴巴,“那是太子殿下嗎?您怎麽知道太子殿下會在這裏?”


    阿諾搖搖頭,笑道:“我不知道,或許是他知道我在這,特意過來的呢。”


    但是秋杏還是不想離開,“姑娘……”


    “沒事的,你在這裏我放不開,順便下去跟冬月說說吧,先不要過來,如果你們無聊的話可以先到處走走,”阿諾握著她的手,“聽話,我不會有事的。”


    秋杏拗不過她。


    說話間,虞彥歧早已消失在原地,阿諾怕趕不及,趕緊小跑了過去。


    石廊盡頭是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像似穿梭在山間一樣,男人的一席白衣頗為顯眼。


    待走進時,阿諾放慢了腳步。


    那裏也有一處六角涼亭,置身於幾棵楓葉樹之間,虞彥歧站在那,俯瞰整座楓葉林,秋風吹來,掀起來他的袖子,給人一種快要登天的感覺。


    阿諾笑了笑,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是在等她。


    第14章 香囊


    阿諾眸底流轉著瀲灩光芒,她喚了聲“哥哥”,然後飛快的跑過去,撞進他的懷裏。


    裙角帶起來一陣風,混合著女子的幽香,讓他整個人都為之一振。


    或許是沒有想到她那麽大膽,直接往懷裏鑽,所以虞彥歧還是被撞得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形。


    好在周圍並沒有人,霧都還沒有散開,這雨又開始下了,朦朦朧朧的,如煙似夢。


    “哥哥為什麽那麽久都不來看我?”阿諾抬頭,眉宇間籠罩著淡淡的愁霧,似哀似怨,“難道哥哥忘了阿諾?”


    虞彥歧沉默良久,才道:“…沒有。”


    阿諾眨了眨美眸,得寸進尺道:“哥哥是過來看我的嗎?”


    “路過。”


    阿諾也不追問,似乎是貪戀著男人胸膛的溫度,她久久不願離開,“你這幾日都未來,阿諾每晚擔驚受怕,怕那些黑衣人再來。”


    雖然這些黑衣人跟虞彥歧沒關係,但是如果再討不了他的歡心,估計她很快就會成為那些人的刀下亡魂了。


    現在也隻有這個人才能夠幫自己。


    “哥哥舍得我死嗎?”阿諾揪緊他胸前的衣襟,聲音輕軟,但是那一雙瀲灩的雙眸此時已經蓄滿了淚水,她靜靜看著他,似乎在執拗地等一個答案。


    虞彥歧好像在輕歎,這聲輕歎隨著秋風吹走,悄無聲息。


    “哥哥果然不喜歡我。”阿諾垂眸,滑落了一滴淚,沾濕了麵紗。


    虞彥歧神色淡淡,眼眸幽深平靜,讓人窺探不出一二。


    秋風帶著一些雨絲飄進來,阿諾挪了個位置,然後挽著虞彥歧的胳膊,把頭輕輕靠過去,眼眸染著輕霧,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可是阿諾好喜歡哥哥呀。”


    虞彥歧偏頭看著她的頭頂,發髻上隻插了一根白玉簪,“有多喜歡?”


    “人們不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哥哥算算我們有多少個三秋沒有見過了?”阿諾眼眸裏淌著笑意,“這不算喜歡嗎?”


    “不算。”虞彥歧聲音清冷,亦如他這個人一樣。


    阿諾抬頭,那雙彎彎的眉眼裏似乎藏著萬種風情,“那哥哥看看阿諾的眼睛,就算阿諾不說,喜歡也會從這裏跑出來,哥哥看到了嗎?”


    阿諾的眼眸長得極美,在顧盼流轉間不經意地勾人魂魄。


    虞彥歧從來都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阿諾也不奢望從他嘴裏套出什麽話,隻要他還不討厭自己,那麽一切還都有可能的。


    這場雨下得不是很久,不到兩刻鍾就停了。


    阿諾見虞彥歧要起身,趕緊開口:“哥哥這是要走了嗎?”她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衣袖,“那剩下半段路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嗎?”


    虞彥歧低頭看著她,眼底晦暗不明,“嗯。”


    其實遊遍整個華亭山大概需要一個時辰,如今快要到山頂了,等會又要從山頂下來,又要半個時辰的時間。


    阿諾異常珍惜,她與虞彥歧一同並排走著,男的玉樹臨風,女的嬌媚迷人,遠看就像一對璧人。


    到了山下的時候,阿諾才停下腳步,她靠近虞彥歧,輕聲問道:“哥哥晚上過來嗎?”


    虞彥歧也看著她,沉默不語。


    阿諾笑了笑,她踮腳在虞彥歧的下巴處落下一吻:“哥哥這是默認了,那阿諾等你。”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


    回到院子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


    秋杏趕緊去廚房燒水給阿諾沐浴驅寒,冬月把阿諾扶進內室,“姑娘,這天氣越來越冷了,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知道了。”阿諾喝了一口熱茶,冬月趕緊把她身上的披風解下來。


    沐浴完之後,秋杏和冬月又幫著阿諾用藥膏養身子。


    這一忙活下來已經是黃昏了。


    阿諾沒有什麽胃口,冬月就做了一碗七翠羹端過來,剛好看見自家姑娘正在穿針引線,她有些好奇,“姑娘,您這是準備繡什麽?”


    “荷包。”阿諾回答,其實她本意是想做一個香囊袋還有荷包的。


    “姑娘,這羹湯您要趁熱吃啊。”冬月催促道。


    阿諾手上動作並沒有停,“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還有,入夜的時候您可要放下這荷包了,容易傷眼睛。”冬月不太放心。


    “嗯。”阿諾對著她笑笑。


    阿諾的女紅是宋氏手把手教的,宋氏的繡工在江南一帶十分有名,阿諾也得到了母親的真傳。


    到了亥時的時候她才放下手中的活,冬月怕她吃完七翠羹後又餓,所以專門和秋杏一起做了幾盤蒸栗粉糕還有如意糕。阿諾吃了幾塊糕點後就去屏風後麵換了一套衣服。


    虞彥歧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美人粉頰暈紅,坐在燈火微弱處,低垂眼眸勾唇淺笑,魅惑至極,兩隻白皙雪白的手掌交迭在一起,無論是一個眼神還是一個動作都非常撩人。


    “哥哥……”阿諾開口,她唇上塗著桃紅色的口脂,待他走進後,阿諾才站起來,眼眸迷離,“哥哥看我新買的口脂好看嗎?”


    說著就在他唇上印了一個淺淺的吻,一觸即離,她吐氣如蘭道:“看,是蜜桃味的呢。”


    阿諾看著他的唇沾染上自己口脂的顏色,有一種不一樣的靡豔感覺,“哥哥真好看。”


    虞彥歧眸色微深,然後伸手箍緊她的腰,往自己懷裏一帶,阿諾隻感覺自己眼前一暗,瘋狂的吻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不得已她隻能虛攀著他的手臂,風卷殘雲之後,阿諾滿臉通紅,不斷喘著嬌氣,唇上的口脂早就不見了,倒是虞彥歧的臉上還沾染了一些。


    阿諾玩心大氣,她用指腹把他臉上不小心沾上的口脂給揩下來,塗抹在自己的唇上,看起來嬌豔欲滴,她又問了一遍:“好看嗎?”


    虞彥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呼吸漸重,阿諾被迫抬頭,輕輕咬了咬嘴唇,虞彥歧眼眸更沉了,他聲音暗啞:“好看。”


    窗外寒風刺骨,室內旖旎繾綣,燭火搖曳,映照著帷幔邊的男女。


    等虞彥歧放手後,阿諾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她跌坐在圓凳上,雙手環著他的腰,把臉埋進去,緩緩平複著躁動的心。


    她摩挲著他腰間上掛著的玉佩,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我給哥哥繡了一個香囊。”


    “嗯?”虞彥歧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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