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是大白菜麽?


    蘇毓忍無可忍,捏了捏眉心:“……不許胡鬧,內丹隻可自己修。”


    頓了頓:“你別高興得太早,雖是結丹了,但你根基不穩,劍法術法都不曾好好修習過,不可與一般金丹期修士相提並論。”


    這話不好聽,卻是實話,並非酸她。


    修為境界隻是一方麵,吃出來的金丹和經年累月修出來的金丹自然不是一回事,她如今就像一個空有力量的莽夫,在真材實料的金丹修士麵前不堪一擊。


    小頂不在意這個,她隻關心試煉,便問:“試煉,能通過嗎?”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蘇毓簡直身心俱疲。


    本來他已經替徒弟打算好了,歸藏規定弟子進入秘境不可攜帶丹藥,也不可提前服用具有特殊功效的丹藥,但卻沒規定不能提前吃材料。


    蕭頂完全可以鑽空子,先吃下材料,到了秘境中煉出藥來。


    她的修為原本低得約等於無,分配的秘境一定是最溫和的,憑著這手絕活和充分準備,要過關不算難。


    可這傻子生生把自己吃到了金丹期。


    金丹期的試煉秘境,哪是這種小伎倆能糊弄過去的?


    歸藏的試煉秘境出了名的六親不認,便是他想偏袒她,也隻能在評分時略微寬鬆些——她首先得靠自己活著出秘境。


    ……


    翌日,小頂一夜結丹的消息不脛而走。


    阿亥沒來得及發帖子請人來吃席,蔣寒秋和雲中子等人便提著賀禮上門來了。


    新弟子中出了個一夜結丹的奇才,是光耀門楣的喜事——雖說這個天才極有可能通不過試煉被踢出去,那也能載入歸藏史冊。


    雲中子這個掌門頓覺顏麵有光,發根瞬間變得更強韌了。


    蔣寒秋在恭喜小頂之外,照例要擠兌蘇毓一番:“有人兩年築基十年結丹,吹了一百多年,現如今看他怎麽有臉吹下去,嗬嗬。”


    蘇毓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冷笑:“大約隻能鄙視一下某些……”


    他睨了師侄一眼:“六十年才結丹的蠢材。”


    蔣寒秋一噎,其實六十年結丹已經勝過九成修士了,何況那時她醉心劍法,誌不在此。


    奈何蘇毓不是人,明明根骨平平,還廢了經脈,修行卻比誰都快——至少在蕭頂出現之前是如此。


    想到如今她的寶貝一騎絕塵,蔣寒秋便懶得計較了,轉而憂


    心起試煉來:“可惜門規定死了,不能帶自己的劍,否則有萬壑鬆在,勝算還略大些……”


    但凡是歸藏弟子,都用過試煉秘境,蔣寒秋當年正經修到金丹期,也屢次幾乎折戟。


    然而秘境隻有靠自己通過,且每次出現的秘境都不同,她也是愛莫能助,隻能指望這小姑娘逢凶化吉了。


    ……


    這麽聳動的消息自是瞞不住的,不出兩天,歸藏闔派上下都知道新弟子中有人結丹了,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沈碧茶得知消息,張口結舌,眼神渙散,半晌才回過神來:“蕭頂,你到底是不是人?”


    小頂認真思索了一番,老實道:“我也,不太清楚,大概不是吧?”


    沈碧茶點點頭:“那就好……”


    說著使勁揪自己的頭發:“不好不好,怎麽可能好!你怎麽一聲不吭就結丹了,就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嗎?蕭頂,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然和我一樣卑鄙下流、陰險狡詐,背地裏偷偷用功!啊啊我酸得要發狂了……”


    小頂抱歉道:“我就是,聽你的話,吃了點藥。一不小心,吃多了。”


    沈碧茶放開被蹂躪成雞窩的頭發,意誌消沉,渾身無力地往前一撲,額頭“咣”一聲撞在案上。


    其他弟子倒不像沈碧茶那麽絕望,若是蕭頂一夜築基,他們說不定還會酸一酸,可她一夜結丹,凡人就隻有仰望的份。


    沈碧茶消沉了半日,總算緩過勁來:“啊呀,你的試煉怎麽辦?”


    雖說結了丹,但秘境難度也跟著翻了好幾番,通不過還是得回村裏種田。


    小頂自然也沒什麽辦法,但她心大,歎了口氣:“到時候,再說吧。”


    這不是還有大半個月麽?


    這麽一想,她又開始沒心沒肺地傻樂起來。


    ……


    蘇毓卻不是個放任自流的性子,但凡有一線生機,他都要掙紮一下——師叔祖正虎視眈眈等著挖人呢,他可不想跟著小傻子去萬艾古那種鄉下地方喂蚊子。


    這一日大清早,他便將小徒弟從被窩裏提溜起來,去後園竹林裏教她練劍。


    入秘境不能帶萬壑鬆,練習自然也不能用。


    “先將你近日所學招式舞一遍。”蘇毓說著,扔了一把木劍給她。


    小頂便即去接,沒接到,木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蘇毓:“……”


    小頂揉揉惺忪睡眼,打了個嗬欠,撿起劍,開始舞。


    蘇毓看完,半晌說不出一個字,終是轉身默默走出了竹林。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隻能安慰自己,沒準是自己多慮了——回想近來這樁樁件件,不管這傻子身上發生什麽事,都不能令他驚訝了。


    ……


    大半個月一晃而過,終是到了試煉的日子。


    試煉秘境的入口設在劍坪上,外表是個燃著藍色火焰的大火圈。


    當天早晨,百來個瑟瑟發抖的新雞崽齊齊站在劍坪上,忽聽半空中傳來熟悉的轟鳴聲,抬頭一看,便看到騎著大紅雞的金丹期修士蕭頂來了。


    花容月貌的少女從雞背上跳下來:“掌門,可以帶紙鶴,進去嗎?”


    雲中子:“……”門規還真沒說不能。


    畢竟睿智如師祖他老人家,也萬萬料想不到,玄學技術會如此日新月異。


    弟子們對蕭頂的卓爾不群已經麻木了——吃視肉的金丹期修士,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人都到齊了,雲中子將統一用劍分發下去,便讓弟子們排好隊一個個進入秘境入口。


    跨進火圈的一刹那,秘境便會自動評估弟子修為,順便識別身上有沒有攜帶違禁品——若是有,便會將其卸下,留在秘境入口。


    有弟子不信邪,貼身暗藏法器,被秘境無情地扒下了褲衩。


    沈碧茶如今是築基期七重境,被秘境分在十五層。


    一片濃霧籠罩四野,什麽也看不清楚,隻有正前方矗立著一扇高廣的城門,顯然是要她進城探索一番。


    沈碧茶正要抬腳,西門馥便跟了過來——雖說一個天生一個靠補藥,但兩人的修為差不多。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皺眉:“離我遠點。”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弟子跨進來。


    沈碧茶和西門馥瞅他一眼,同時道:“你是誰?”


    這弟子習以為常:“我叫陸仁。”


    沈碧茶對這名字有印象:“哦,你就是那個第二名。”


    陸仁向他們解釋,他原本是塊路邊的石頭,當年有大能在他身邊渡劫,他一起受了天雷,被劈成了石頭精,許是因為原身的緣故,他很難引起別人的注意。


    入學兩個月,師長和同窗都不記得班上有他這號人。


    不一會兒,又有兩個弟子進入同一個秘境,五人結伴往城內走去。


    跨過城門,城中並非想象中的邪怪橫行,卻是熙熙攘攘,儼然一座繁華的凡間都城。


    秘境中的世界看著越真實越正常,往往也越危險。


    西門馥家大業大,試煉經驗比其他人都豐富,一見此情此景,臉色便是一沉,握緊了手中劍柄:“十五層就已經是這種難度。”


    沈碧茶亦是一臉凝重:“不知道蕭頂遇上的,得難成什麽樣。”


    ……


    弟子們陸陸續續進入秘境,內門諸人便聚在雲中子的山頭,中間是瓜果零嘴仙釀醇醪,四周一圈懸空的水鏡,將秘境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一年一度的新弟子秘境試煉,是內門道君們最愛的消遣。


    內門諸人一邊分茶倒酒切瓜抓零嘴,一邊七嘴八舌地預測今年能淘汰多少人,空中忽有一道鶴影降下,落在不遠處。


    一個清雋絕倫、風姿翩然的身影向他們走來。


    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雲中子用帕子抹抹


    嘴邊的糕點碎屑:“阿毓怎麽來了?”


    金竹也捧場:“師叔雅興。”


    連山君微微頷首,淡淡道:“左右閑著無事,便來看看。”


    頓了頓:“諸位不必拘束。”


    蔣寒秋不發一言,“呸”出一串瓜子。


    蘇毓睨了她一眼,不與她一般見識,在師兄身邊坐下,接過金竹遞來的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小口,然後佯裝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水鏡,目光落在其中一塊上。


    鏡子中霧氣彌漫,隱約可以辨別出一個纖細倩麗的青衣背影。


    少女手中牽著隻肥碩的大紅雞,比她還高了一頭。


    不多時,鏡中的霧氣散去,少女和大紅雞的周圍出現了一片山穀。


    穀中溪水潺潺,山間紅葉似火,天地仿佛要燃燒起來。


    眾人一看,俱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雲中子三徒弟葉離驚得手裏的瓜都掉了:“這是……問心穀?”


    蔣寒秋跳將起來:“小頂不是才結丹嗎?怎麽會分到問心穀?”


    對蘇毓道:“你這做師父的怎麽也不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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