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非常和氣:“有勞你。”


    許平君很是驚訝,沒想到呂後那樣凶惡的女人,居然如此溫和。


    她就跪在席子上拜了拜,以示尊重。


    呂雉扶她起來,心說現在這些年輕人啊,一個比一個好哄,真好,要是來一個更好哄的才有趣呢。“你們別在這兒愣著了,我們要給阿嫣…伺候一番,你們出去伐木蓋房子去,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伺候指的是洗澡換衣服,不便明說。


    於是三個成年男子站了起來,很懂事的魚貫而出。


    劉病已問:“伐木?這裏有樹林嗎?我看這房子的柱子都是六根細木料捆紮而成,天長日久可得防備雨水侵蝕。”一個遊俠的特點,除了能打、知道節儉、會罵街之外,還對五行八作都了解一點呢。上手蓋房子雖然不信,但有生活常識。


    扶蘇歎了口氣:“這裏從來不下雨。”


    劉病已驚訝了一會,決定不再多問,跟著他們看看這裏什麽樣子。


    三人各自拿了砍樹用的寬刃短劍,並肩往河邊的竹林、樹林走去。


    河邊還擱著一個大大的陶罐,劉盈一見就笑了,他以為自己能摸到很多活魚,那些魚遊的慢吞吞的,沒想到怎麽抓都抓不住。那邊扶蘇挖了一個大坑當養魚池,可惜沒有魚。


    劉病已說:“這是取水的罐子麽?小車呢?”


    “什麽小車?”


    “唔,那種推著走的獨輪車,有些鎮子的路修的好,樹木也多,他們運送東西就不必手提肩扛,做獨輪車推著走。”


    扶蘇對此非常感興趣:“我沒見過,都是軍隊中的雙輪馬車,你仔細說說。看看咱們能做不。”


    劉病已蹲在地上,在泥土上畫出正麵、側麵的結構圖:“就這樣。秦朝應該有吧,我聽說是秦國和六國打仗時,為了運送糧餉才發明的小車。”


    扶蘇一臉懵:“我沒聽說過。父親製定了車同軌,沒有獨輪車。或許是民間的發明吧,先不砍樹,回去做車來運木料。”


    過去那些兩輪大車,又高又大,還帶有擋板,運木料很費力氣,用人力來拉車又顯得人很像牲畜,就沒試過。


    劉病已趕忙抓住他:“哥哥哎,請問您會做車輪嗎?”木直中繩,輮以為輪,那可是個技術活!


    扶蘇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隨我來。”


    兩人又跟著他走了回去。


    劉邦就在旁邊一隻腳站著,另一隻腳纏在自己的腿上。忽然從喊了一聲:“劉病已?”


    劉病已看了過去:“高祖?我意已決。”


    說什麽都不好使,人家會蓋房子,還能幫著我砍劉徹。


    劉邦笑嘻嘻的說:“那無所謂。賭博,骰子,蹴鞠,玩不玩?人多才熱鬧。”


    可惜鬥雞鬥狗鬥蛐蛐鬥鵪鶉都玩不了。


    劉病已仿佛被人一拍肩膀給迷暈了,差點鬼使神差的拐彎走到他那兒去,滿臉的期待,糾結了一會:“不,不和你玩。”解悶很重要,我還想繼續砍劉徹呢。


    扶蘇滿意極了,拉住他:“咱們可以自己玩。”


    劉邦也很滿意,看來這小子也是個愛玩的,這要是常來玩,慢慢熟了,難道拉不過來麽?


    結盟?哈?結盟有啥用啊。


    劉病已心說:哥哥唉,不是我瞧不起你們,看你們這副麵孔,就知道不善於這些遊戲。啊,鬥雞,我愛鬥雞!


    扶蘇的確不會做車輪,但他有陪葬的兵車。


    一點也不心疼,三下兩下卸了一個輪子下來,好大好木料的車輪,承重千金的好車輪!


    拿原有的木料湊合著,很快就打造出一輛手推車。


    車輪中心有安裝車軸的圓孔,選用一根類似的圓木,在兩邊用木頭訂上四四方方一個平板,一段是扶手,另一端則是裝貨用的平板。獨輪車的高度恰是車輪的半徑,平板的樣子頗像一條褲子,中間的空檔正是凸起來轉動的車輪。為了保護貨物也保護車輪,又拿了一些竹篾交錯著罩住鼓起來的車輪。


    砍上幾百根竹、木,整整齊齊的捆好了,捆在手推車上,把劍也扔在上麵,劉病已在推車,扶蘇和劉盈在兩邊扶著木料不要掉下來,輕輕鬆鬆的帶回施工基地去。


    這一次運輸抵得上過去的五次以上,省時省力。


    第34章 坑人+剝奪


    拿了兩匹布,都是純色的絲絹。


    這不是陪葬品, 是下葬時燒過來的東西。


    張嫣羞答答的躺在呂雉手裏, 任由她摘下自己身上過於寬鬆的肚兜, 換上新做的小肚兜、再穿上新做的小衣服。嬰兒是不穿裙子的,怕勒著、磨著肚子。上身一件長到大腿的小襖, 下身一條鬆鬆的褲子,褲子和襪子連在一起。穿好之後,再把她裹成一個春卷, 就露出小臉和小腦袋。


    啊, 好害羞。


    呂雉把她裹好, 抱在懷裏拍了拍,和許平君開玩笑道:“兩位皇後伺候她一個人, 阿嫣真是好福氣。”


    許平君把針線和碎布都收拾好, 笑道:“等惠後長大成人, 啊, 哈哈哈哈,我們倆一起伺候您。”


    呂雉也笑, 笑的停不下來。輕輕拍著小嬰孩的後背, 哄她睡覺, 逗她笑。


    好像隻要有嬰兒的地方, 就會充滿歡聲笑語。


    張嫣瞪大眼睛試圖告訴她, 我不是真的小嬰兒,我隻是在修煉時出了差錯。誰都知道這一點,但這不重要, 隻要夠萌就行了。


    嬴政在樓下徘徊時有些疑惑,沒有人說話,那這兩個女人在哪兒傻笑什麽呢?本來想找呂雉把那局棋下完,看來她現在另有所好,罷了罷了。


    女人就喜歡孩子,一點都不意外。


    呂雉生下兒女時沒有太多時間照顧他們,劉邦不在家,她當時要支應家內外的事,哪有閑工夫安安心心的抱住孩子,看一雙兒女小時候有多可愛。等到閑下來時,那是阿盈當上皇帝之後的事,母子之間卻不再親密。


    她抱了一會,心滿意足,看許平君在對麵眼巴巴的看著,又看她縫的小褲子小襪子針腳細密:“你抱一會,我給她讀書。”


    張嫣不想被人抱著,她不適應。她更適應一個人坐在桌案前,沉下心來慢慢看書。


    嬴政聽樓上傳出來‘道可道、非常道…’,就歎了口氣,出去溜達一圈。


    對麵的劉邦一條腿站在門口,歪歪斜斜的靠在一堆不結實的東西上,懶洋洋的抖了抖小手帕:“來啊~賭博啊~政哥要不要玩兩把?”


    嬴政掃了他一樣,隨即被吸引了注意,觀察了一會,卻始終沒看出來:“你的腿呢?”


    劉邦深沉的歎了口氣,用小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哎,說起來真是令人發指。這些個不肖子孫,把我的東西吃光了,就不來找我玩,我去找他們,還把我的腿砍斷了,拿去…烤著吃?您看看咱們兩家,唉,您那裏雖然隻有一個扶蘇,可他能勾人啊。您在看我這兒,不肖子孫源源不斷,可是死走逃亡傷,唉,還不如沒有呢。”


    嬴政雖然油炸過活人,但他不吃。一雙劍眉皺的更緊,還是覺得有那裏不對勁:“是誰砍的?”


    劉邦痛心疾首的捂著心口:“我不說。我知道,您準打算去重賞他是不是,哎呦,我的心呐。啊!”


    嬴政瞬間拔劍,快步逼近劉邦,想要看看他在長袍之下的腿怎麽沒了。


    非常不可信。


    這廝果然是騙人的。


    嬴政掉進深一米的坑裏差點摔了個屁墩,看著劉邦笑嘻嘻的從袍子下伸出另一條腿,氣的要命,打算爬上來砍他,卻不知道該怎麽往上爬。如果衝著他爬上去,倒像是俯首稱臣。如果轉過身,背對著他爬上去——多危險啊。


    劉邦咯咯咯笑的像個抱窩的母雞,蹲下來:“你別緊張啊,開個玩笑嘛。你看我這坑裏都沒安竹簽子。多友善。”


    嬴政先把劍倒到另一隻手裏,撩起衣服,從側麵一腳踩在坑邊,算是做了個單腿的蹲起,就把自己弄上來了,也多虧這坑不夠深。真有些驚嚇,臉上仍然不動聲色:“即便有竹簽,我也能忍得住疼。”


    劉邦眯著眼睛:“行,那下次我試試。您也試試。”


    嬴政持劍卻不敢上前,仔細看著這坑裏的席子,地上的邊緣,剛剛這裏也是一片平地,現在也是用草席子遮蓋。幸好裏麵沒有竹簽子,坑也不夠深,要不然自己就被活捉了,真是可怕。


    出於謹慎起見,他不能隻身犯險,跑過去追砍他,那樣一定會被劉邦引入早就預備下的圈套中。但如果什麽都不說,直接離開,那可是很沒麵子。始皇帝不由得懷念起自己豢養的一部分大臣們,這些人不能治國也不能打仗,就是特別善於和人吵架,不論什麽事兒,都能說道一個結果‘陛下有理!’‘陛下是正確的!’,現在靠自己有點難。


    他忽然微微偏了偏頭,問:“劉邦,你寂寞如斯麽?來找我下棋。”你敢來麽?


    這次改成劉邦為難,這要是一過去,落在這公母倆手裏,怕是要真的砍了腿被吃了。他為難了三秒鍾之後,撩起袍子:“猜不到我怎麽假裝一條腿吧?嘿嘿嘿~(*^▽^*)”


    他又演示了一次,一條腿穩穩當當的站在地上,另一條腿折回來踩在大腿根上。


    “還能這樣。”


    說著話,就改了改姿勢,仍是一條腿站著,另一條腿纏在站著的腿上,從正麵繞過去,腳尖勾住膝蓋窩,就像一個人翹二郎腿之後站起來。


    嬴政在這兒認認真真的看他擺姿勢,看的還挺新鮮,剛剛還在心裏琢磨呢,人怎麽能隻用一條腿站著呢,另一條腿收到那兒去呢,這就看到了。


    看完之後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劉邦在後麵大聲嚷嚷:“沒見過吧,我估計你就沒見過一條腿站著的人嘿嘿嘿。過兩天找你下棋去哦~”


    好極了,警告了他不要小瞧自己,你們挖坑,咱也會挖坑。不就是坑人麽。縱然是嬴政,也不敢孤身闖入敵營。哼哼哼,你哪裏知道,在朕的宅地裏,總共就挖了兩個坑。朕可不像你那麽無聊,挖那麽深那麽長的壕溝,那壕溝還隻能用一次。


    嬴政走過劉徹的宅地,沒看到漢武帝在幹什麽,可能是躲起來了。武帝隔壁的建築工地正在熱火朝天的幹活……???幹什麽活呐?你們幹啥了?


    兩個打赤膊的精壯男子下身僅穿著短褲,露出毛茸茸的小腿,赤足踩在泥地上。


    雙臂抓住對方的肩膀,頭挨著頭,肩膀頂著肩膀,發出沉重有力的喘息、呼喝聲,不停的嚐試用力把對方掀翻在地。


    劉盈穿著單薄的素色衣褲——沒穿外袍就算是衣衫不整——坐在旁邊的木料上捧著臉,高高興興的看著。


    時間往回倒回一點。


    雖然食物吃的再多也不會消失,但衣服不一樣,日常雖然沒有磨損,可是一旦被撕破也不能複原,隻能縫上、補上。誰都知道,幹活的時候最容易因為各種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刮破衣裳、甚至刮破皮膚都不知道,尤其是抗木料時非常容易弄破肩膀的布。


    扶蘇請呂雉幫自己補了兩次衣服之後,就有些不好意思,幹脆幹活的時候脫了衣服,光膀子幹。


    劉病己一看他脫衣服,問明白原因,也跟著脫了衣服。


    劉盈本想跟風,剛把衣服掀起來,看到對麵那倆人……精壯的腹肌還挺清晰,胳膊手腕粗壯有力,再看看自己肚子上的小胖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一種因為與眾不同而產生的害羞。他一直都以為是扶蘇與眾不同,沒想到還能有人和他接近。


    劉病己挺好奇的:“你貴為長公子,年輕時真的這樣消瘦麽?”


    扶蘇點點頭:“經常愁的吃不下飯。你呢?當皇帝時也這麽瘦?”


    “當遊俠那會吧,經常找不到店家吃飯,帶著幹糧吃的還挺壯,當皇帝之後又忙又憂愁,瘦了許多。”劉病己捏了捏肚子上的一層皮:“這應該是平君剛生完孩子的時候,那時候霍光幫我治國,給我講,,,不好記啊。我小時候沒打算當皇帝,漢室宗親又不能當官,書是學了,治國可沒學。把我累得,一盤子一盤子吃肉,還瘦的厲害。”


    劉盈:???真的嗎?我也經常愁的不思飲食,喝酒解憂愁,臉上也很消瘦,肚子還是胖乎乎。


    扶蘇和他聊起劉徹善於箭法,談起這個,那就沒完了。


    把木料卸完之後還沒開始幹活呢,從騎射說到雙方身材的耐力不好。


    劉盈:我懷疑你們在開車,但是沒有證據。


    “你們這樣健壯,像是畫上的神仙力士,怎麽……什麽叫耐力不好?”


    倆人七嘴八舌給他講:“武將要膀大腰圓才好呢,一旦斷糧了能多抗幾日。我少吃一頓飯就餓。”


    “我也是!尤其是咱們和匈奴人打仗,最好身材像匈…熊,宮裏養的那種大黑熊才好。草原上極冷,夏天的夜晚也和深秋差不多,風又極大,瘦子都能給吹跑了。肉越厚,越抗凍。”


    “還有一點,臨陣交戰時,對方一箭飛來,穿透鎧甲之後倘若進人體一寸,我這樣的,腸子都要被刺破了。要是個腰圍三尺的胖子,嘿,肥肉能護住內髒。”


    “扶蘇公子可能沒試過打架鬥毆,要是幾個人在街上赤手空拳的打起來,同樣被打在肚子上,我這樣的可扛不住。我以前打一個胖子,他的腰比缸還粗,我在他肚子上狠錘了幾拳,他愣是不覺得疼。唉,打的我一手的油。”


    倆人說的契合,就準備摔個跤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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